入水第四步

這裏不是橫濱,人們對變態的殺手的恐懼,造成無數人惴惴不安,媒體日夜以繼的關注傳播著不知真假的相關新聞。

警局的壓力太大了,他們果斷的向偵探社尋求幫助,出於對名偵探的信任。

雖然來者並不是家喻戶曉的那位名偵探,但同樣是偵探社的罕見的異能者調查員,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雖對自己無法偵破案件需要尋求非體係內的人的幫助而有所泄氣,但他同樣明白必要時候的求助是為了將傷亡降到最低。

無論怎麽說,那些受害者和潛在受害者都是最無辜最需要保護的。

“我是千島至,案子的總負責人。”五十多歲的警官伸出了手,自我介紹道。

“您好,武裝偵探社,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伸出手與對方交握,然後側頭看向如同連體嬰般緊貼彼此的雙子,後知後覺的反映過來,身邊的兩人都名為太宰治,一時間也不好介紹,“啊,亂步先生說,這次案子主要由太宰們和我負責。”

“太宰治,太宰治子。”砂色的治先生點點自己的鼻尖輕笑著說道,“我是治,她是治子。”

“這孩子是泉。”治子小姐並沒有說出泉鏡花的名字,暫且還未成年的少女是在公安的通緝令上的□□人員,本身就是不太適合現在這種場景。

“麻煩你們了,已經發生四起案子,必須要盡快抓住那個家夥!”

“案發現場都是死者的公寓,現場……”千島警官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在場的四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單從那傷痕累累的屍體,就能明白現場會有多麽鮮血淋漓的恐怖了,更何況,他們也是看過現場照片了。

泉鏡花跟在治子小姐的身後,亦步亦趨,一身的和服正裝和冷冰冰的神情看起來過於莊重成熟,哪怕她的臉過於稚氣,但莫名的讓人說不出質疑的話語。

黃黑的警戒線拉在受害者的家門口,封條也貼在門框上,完整無缺。大多數人還是避諱死了人的住宅,並沒有人會特意的私闖案發現場。

治先生把玩著千島警官給的鑰匙,用鑰匙尖劃破封條,打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玄關直對著客廳,地板和桌椅上滿是斑斑的血跡,隻是地板上的血跡有著水或者其他什麽**稀釋過的跡象,還有刷子留下的痕跡。

白色的膠帶貼出了屍體的位置和姿態,圈出了部分線索的位置。

“不折不扣的Sadism。”治先生繞開血跡,從口袋內掏出一隻鋼筆,蹲下身用筆杆挑起了桌麵上的桌布一角,被拉拽過的桌布被掀開,顯示出了桌腿上的痕跡,指甲的抓痕、零星的血跡、繩索殘留的纖維。

“周邊鄰居說沒有聽到奇怪的動靜,”織田作之助翻開了文件,警方走訪已經詢問了所有鄰居,他皺起眉頭有些疑惑,“按照凶手的手段,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的。”

“異能者。”本職是殺手的泉鏡花低頭看著地麵上幹涸的血跡,輕聲的說了出來,“和空間或者精神係有關的?”

港口Mafia的異能者眾多,不是每一個異能者的異能都是適合戰鬥的,其中也不乏諸多的聽起來相當雞肋的異能,但很顯然混黑的人更擅長靈活利用自己,包括肢體、聲音、容貌和異能等等,如若無法在戰鬥上用到的話,就想辦法在其他途徑用上。

泉鏡花記得,尾崎紅葉所負責的審訊組裏,就有一個異能者,異能是類似催眠的效果,但他的異能太弱了(太宰首領語),混黑的人遠比普通人心智更為恐怖,不僅僅是審訊組裏眾多受過特殊培訓意誌堅定的俘虜,而是幾乎絕大多數黑手黨成員都對此異能有著極佳的抵抗能力。

不過在尾崎紅葉的**後,那家夥便成為了審訊組的精英領頭人了——通過不擇手段的審訊,身心皆施加折磨和壓迫,僅僅一瞬的空隙就足以讓人短暫的控製住不肯開口的硬家夥了。

“大約是類似催眠的效果。”治先生將文件打開,翻了幾頁後,根據地址找出了受害人的照片,他將死者的生前照片和法醫拍攝的驗屍照擺在一起。

失血過多的屍體泛著青白,嘴角卻帶著在活人麵上是甜美的微笑,但聯係起受害者死前所受的折磨和痛苦,這抹笑容顯得格外的詭異。

“不明犯是個虐待狂,TA需要的是受害者最痛苦的絕望來獲取快感,催眠會讓本人失去意識,拆洋娃娃可滿足不了TA的穀欠望。”治子小姐將屍體的現場照單獨拿了出來,修長的手指夾著照片,指尖也帶著一絲蒼白,指甲修剪的較短卻弧度圓潤。

“……為什麽,不考慮是組合作案呢?”織田作之助看著兩人仿佛有點爭鋒相對的言辭,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絲違和和危機感,可異能『天衣無縫』並沒有被觸動的跡象,隻得不那麽確定的開口打破眼前微妙的氣氛。

泉鏡花的存在感不高,她並不擅長這些,隻是眨了眨眼睛,估算著如何避開致死傷延長死者痛苦的茍延殘喘的時間。

她思索了片刻,記憶裏她學的都是快速殺人一擊斃命的招式。

大約反而行之。半大的少女怏怏的想道。

“織田作說的對——”

“嗯。”

治先生和治子小姐同時點了點頭回複道,兩人唇角都帶著淺薄的笑意,是與之前微妙氣氛截然不同的輕鬆。

泉鏡花不太明白為什麽,織田作之助也不太明白。

“織田作?”織田作之助有些疑惑,這個叫法他隻在那位和眼前兩人長相相似(或者說是和治先生一模一樣)的首領那邊聽過。

“嗯嗯,織田作,是我對我那邊的織田作之助的叫法哦——畢竟摯友指之間有些專屬稱呼很正常。”治先生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帶著讓人覺得他從聲音到神態都是輕飄飄的漫不經心。

“啊,是摯友啊,有特殊稱呼確實是很正常。”織田作之助坦然的接受了來自治先生的解釋,但心底卻緩緩的冒上一個疑惑。

其他世界的太宰治與他是摯友,所以親昵稱呼“織田作”,那麽那位作為敵對首領的太宰治,又為何會對著他喚出屬於摯友之間的稱呼呢?織田作之助的困惑很明顯,明顯到即使是什麽都不知情的泉鏡花都對他投以詢問的眼神。

紅發的青年搖搖頭,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收斂了外露的情緒。

這時候外麵有人恰好在敲門,泉鏡花主動去開了門,門外的人有些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不是芥川龍之介也不是中島敦,是曾經作為首領太宰治秘書的芥川銀。

“打擾了。”黑發黑西裝的芥川銀紮了個高馬尾,垂眼彎腰鞠了一躬。

“是芥川的妹妹呢。”治先生抬起一隻手揮了揮,作為打招呼。

“銀?”治子小姐則是輕聲呼喚了對方的名字。

“太宰小姐!”芥川銀的神情有了明顯的起伏,常年更在首領身邊的秘書小姐,很是輕易的分辨出了眼前相似的兩人的區別,即使是知曉眼前的女士不可能是她所熟悉的那位首領,但依舊會為那份如出一轍的相似而情緒波動,“失禮了,中島君委托我協助您調查了一些資料。”

港口Mafia的黑色文件袋被芥川銀雙手遞出,治子小姐坦然的接過了這個文件袋,當著眾人麵直接將文件打開。

“□□在2個月前有通緝過兩個異能者,是中原先生下的命令,不過這兩人像是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躲得很好。”芥川銀沉聲解釋了起來,文件袋裏的文件數據齊全,但她仍是習慣性的先總結了一番,“他們是黑網上的一個殺手組合,情侶文件,異能分別是隱藏行蹤和感官屏蔽,身手也是相當不錯,一個用刀一個用槍。”

治子將文件裏的照片單獨的拿了出來,是幾張監控截圖,不甚清楚,隻是隱約的能看出綠卷發的女人咧開嘴神經質大笑時不太聰明的模樣,以及寸頭男人臉上將麵容一分為二的刀疤。

“幫上大忙了哦,小銀。”治先生探頭望著文件上的字,三兩下翻閱了這一打不算厚的資料。

港口Mafia的情報人員工作做的很不錯,除了其中一人的異能導致的影像記錄不多以外,所有能搜集到的數據幾乎都在這邊了。

治先生與治子小姐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道:“走吧,去找他們吧。”

“這種程度可連老鼠都算不上。”治子小姐一手拿著照片,一手屈指敲了敲桌麵,麵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

“嗯嗯,畢竟說起老鼠誰都比不過說著'去承認你的罪過,上帝就會給你新生'的'好心'的俄羅斯人。”治先生笑了兩聲,然後他清清嗓子,故作正經的說道,“這次就分頭行動吧,速度快一些。”

“好。”治子小姐對此很是無所謂,她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小鏡花。”治先生喚道。

“!在!”泉鏡花愣了一下,然後迅速的反應過來,應聲回複了。

“治子的安全就交給你和小銀了哦!”治先生笑著說道,他甚至還伸手摸了摸泉鏡花的發頂,戳了戳少女發頂翹起的呆毛。

“是,交給我吧。”泉鏡花和芥川銀同時道,兩人都是相當習慣服從於和眼前人有種一樣麵容和聲音的男人。

“辛苦織田君去xxx堵一下後路吧。”治子小姐白了一眼治先生,然後對紅發青年請求道。

她的語氣又輕又緩,讓織田作之助想道家裏女孩子最喜歡的羽毛配飾,仿佛一陣清風就可以將其吹散。

“那麽,太宰君……?”他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以他來看,不僅是眼前的治子小姐,包括治先生,兩人的身形都是過分纖細略顯病態的不健康,手上有握槍的繭,但體術大概率是不太行,無論是在港口Mafia還是武裝偵探社,都隻能說是柔弱的腦力派。

於是他看見妝容精致仍是不掩蒼白病態的治子小姐紅唇微啟,吐露出了極為冷酷的話語。

“管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