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第五步

治子小姐和芥川銀以及泉鏡花站在地下酒吧的門口,身高體壯的門衛用肆意的眼神掃過三人,帶著奇異的笑容讓開了路。

芥川銀扯起唇角冷笑了一聲,雖非異能者,並且還隻是首領秘書。

但能作為港口Mafia首領的秘書,能輕鬆麵對諸多暗殺的秘書小姐也是有著了不得的極佳天賦的暗殺者。

泉鏡花低著頭走在最後麵,治子小姐停了停步子,將人拉倒了自己身邊,拍拍人發頂道:“太落後是會被分開的。”

酒吧昏暗的燈光讓泉鏡花看不清眼前人的麵容,卻莫名的讓她從外人恐懼的、永遠冰冷殘忍的首領聲音裏感受到了微不可聞的溫柔感。

吧台打著寶藍的燈光,還算是顯眼,一行三人自然是目標明確的向著吧台走去。

芥川銀擋開第三杯遞到眼前的酒水,眉眼還算是平靜,隻是動作帶上了幾分不耐。

治子小姐坐上高腳凳,腳尖抵在金屬的踏腳處,等到穿著白襯衫的調酒師嬉笑著湊上來時,和治先生一樣纏著潔白繃帶的手一把抓住了調酒師的領帶。那隻蒼白纖細仿佛輕握都會折斷骨頭的手,卷了兩下調酒師的領帶,把人直接拽著彎下腰。

“那對情侶哪個包間。”她貼著調酒師的耳邊,輕聲道。

“什……?”調酒師的表情還沒來得及變換,甚至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他的頭就被眼前漂亮女人鬆開衣領抓著頭發往大理石製的吧台桌麵上猛地一撞。

“想清楚再說,我不喜歡聽廢話。”治子小姐收回了手,鳶色的眼眸微微彎起,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調酒師被撞在吧台,除了痛苦的□□以外,隻含糊的吐出了幾個不堪入耳的詞匯,如同一攤爛泥一樣的軟癱在桌麵往下滑。

“那對情侶在哪邊?”

芥川銀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刀背拍了拍對方的臉。

“負3樓,00315。”

治子小姐鬆開了手,她背轉身,衣角輕飄,麵上的神情和每個幕後大BOSS一樣的難以捉摸。

依舊是最後一個轉身的泉鏡花微微蹙眉,抄起了桌邊的威士忌酒瓶,對著即將滑下去的調酒師的臉補了一下,為了妥協又把人翻了個麵重砸了一下後腦勺,然後鬆開手任由人消失在桌麵上。

穿著和服踩著木屐的少女小跑著追上前麵的兩人,即使是奔跑仍舊像是貓一樣輕盈無聲。

負三樓。00315。

治子小姐站著門口,她抬起手屈指敲了三下,禮節性的,不輕不重。

緊鎖的門自然而然的被打開了,雖說是酒吧包間,但其奢華指數高的如同豪華酒店的套房。

該有的東西都有,不該有的也有——隻不過,在底下酒吧裏,沒有什麽東西是不該有的。

墨綠色頭發的女人玩的很野,在吸食了特殊藥品後,赤身**的叼著身下人的手腕,半張臉都沾著血跡。

芥川銀下意識上前一步,和治子小姐兩人將門堵住,留下有些疑惑的泉鏡花,對著兩人的背影,發出疑惑的鼻音。

“尺度稍微有點大……”芥川銀的聲音小小的,幾乎要被房間內兩人的喘息聲遮掩過去。

“這種可算不上什麽,畢竟就這走形的身材也沒什麽好看的。”治子小姐毒舌的點評了一下眼前的場景,“不僅僅是說你,而且你的眼光也不太好,就這種品味?嗯?蛋白粉吃出來的廢物?”

“噗嗤。”這是一個男人的笑聲,很輕。

“是綾辻君啊。”和泉鏡花以及芥川銀的戒備不一樣,治子小姐一眼就認出來了來人,禮貌性的笑容帶著陰陽怪氣,“就這兩個,不至於出動綾辻君。”

“他們動了我雇的裁縫。”金發的青年順了順抱著人偶的裙擺,語氣平淡的聽不出喜怒。

“這次……”

治子小姐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房間的天花板率先坍塌了下來,四人皆是退了好幾步避開了灰塵和碎水泥塊。

“這次是塌陷啊。”

這個時候就沒有什麽說話的必要了,就和來時一樣,綾辻行人等灰塵落下後對著治子小姐頷首道別,完全看不出來是來幹什麽的。

“說明違章建築要不得。”

治子小姐輕笑了一聲,從外套的口袋內拿出了手機,手機綴著一隻小黑貓的掛墜,在泉鏡花和芥川銀的眼前一晃而過。

“我這邊結束了,直接收屍就行了。”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治子小姐也沒有廢話的習慣,隻是說了兩句就掛斷了,“綾辻行人來了一趟。”

治先生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手指撥弄了兩下綴在手機殼上的貓咪掛墜,然後果斷的打開了眼前的房子的門。

他的姿態太過自然,並且開鎖的速度也快到讓人很難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也是比起撬鎖更像是什麽魔術表演。

混黑的人對血腥味很敏感,混過黑的人也是。

治先生對著直挺挺躺在客廳、腳朝玄關的屍體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摩西摩西,織田君辛苦直接叫警方收屍吧——真是的,讓人白期待了一下午。”治先生情緒不高的的打了個電話給織田作之助,然後又環顧了四周一圈。

光頭男人死的極其巧合,攝入大量酒精麻痹了身體導致意外摔倒,並且摔碎了的酒瓶玻璃刺到了喉嚨。

織田作之助帶著警方人員先趕到了治先生這邊,老遠的他就看到了砂色風衣的青年低頭坐在門口玩著手機,背後的門虛掩著。

來到現場的警員紛紛對現場麵露糾結,現場沒有搏鬥痕跡,看起來大概率真的是意外事故了。

治先生將手機揣回口袋,對織田作之助笑了笑,又對千島警官揮了揮手。

“這裏——麻煩帶我們一程,去一下地下酒吧,另一位凶手屍體還在酒吧呢!”治先生背著雙手眉眼彎彎的笑著說道。

地下酒吧目前隻有幾個人還站著,包括酒吧的負責人之一和泉鏡花以及芥川銀。

治子小姐被泉鏡花以及芥川銀擋在了身後,貼心的秘書小姐甚至怕累到眼前的人,還端來了一張椅子讓治子小姐坐著休息。

已經坍塌的房間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隻是能隱約的看出部分沒有被埋起來的肢體而已。

“完全意外。”治子小姐坐在椅子上,以織田作之助非常眼熟的姿勢,也將手機塞回口袋,站起身解釋道,“我剛找到她,天花板就塌了。”

“合理懷疑這裏建築是不是用了Pal-Kal係統。”治先生從織田作之助的身後探出頭,指著塌陷的的洞口邊緣說道,“沒有鋼筋,純水泥灌注,嘖嘖。”

“雖然Pal-Kal早就被禁用,但考慮這裏是地下酒吧,你說的很有道理。”

這是個相對冷門的一個小知識,如若聽過耶路撒冷最嚴重的塌陷事件之一的凡爾賽宮婚宴塌陷話,大概會對這個罪魁禍首之一的“Pal-Kal係統”有著深刻印象。

很顯然這一次的意外也有著肉眼可見的相似點——沒有鋼筋水泥灌注的較為單薄的天花板。

“It was an ident。 ”

織田作之助看著眼前的男女皆是帶著微妙的笑容,異口同聲的說道。

不知情的情況下,警官們對凶手死於突然意外,也覺得太便宜了他們,雖然以他們的累累罪行怎麽看都會判死刑,但終究是不一樣的——畢竟,在霓虹的死刑是非常嚴肅慎重的,行刑方式是絞刑,並且犯人和家屬是不會明確知道行刑時間,隻有死刑執行前的兩小時犯人才會得到消息,在此之前,隻能不知時日的、惴惴不安的等待著死刑,這也算是精神上的折磨之一,令人也算是相當泄憤了。

而來去匆匆的綾辻行人,則是和這件事徹底的、沒有任何的關係。

“就這樣解決了?”織田作之助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從下午出發到晚上收屍,這個棘手的異能者連環殺人案就這麽輕輕鬆鬆的被解決了。

“沒出意外的話,也不會慢到哪去。”芥川銀對太宰首領的謀略才智有著再深刻不過的了解,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治先生眨眨眼,點了點頭肯定了來自芥川銀聽起來很盲目,但實際上確實是實話的話語。

“是哦,稍微推算了一下他們的所在地址,抓住他們太輕而易舉了。”

“原來如此,真厲害啊,太宰君。”織田作之助看著眼前的兩人,莫名的想到了遠在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所以他很坦然的就接受了“輕而易舉”的說法。

站著他們身後的幾個現場勘測的警員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露出了一言難盡又混雜了羨慕嫉妒的扭曲神情,隔著口罩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歎息。

治子小姐回給投來視線的警員們一個很顯然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後拍拍手上前幾步揪住了治先生的衣領,語氣不容拒絕。

“銀,送織田君回偵探社,你和鏡花就可以先去休息了。”

“是!”芥川銀毫不猶豫的應了聲,但眉眼間還是帶著幾分憂慮。

“一點小事,而且我們確實也該走了。”治先生被抓著衣領,微微彎了彎身子,笑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