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第六步

三人看著治子小姐抓著治先生離去的背影,相互對視了一眼,三個都不擅長與人交流、且都做過殺手的家夥,最終隻得以頷首作為道別。

織田作之助看了眼亂糟糟的現場,上前幾步對千島警官打了聲招呼,準備離去了。

雖然找到的隻是兩具屍體,但偵探社這邊也是完成了來自警方“找到凶手”的委托,剩下的工作就是官方工作,和偵探社沒什麽關係了,最多會在新聞上提及一二。

泉鏡花對著芥川銀點點頭,兩人結伴悄悄的離去了,兩個有著黑色背景的人,著實不應當繼續在官方眼皮底下晃了。

“敦,”泉鏡花接起電話,“離開了。”

“不知道……”

車是港口Mafia的,織田作之助站在酒吧門口發了會兒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伸手攔了輛車,臨時決定打車回偵探社。

另一邊的治子小姐和治先生在幹什麽呢?

在打啵。

至於為什麽在打啵,這件事他們是可以解釋的。

先前說了,作為COSER的治子小姐在穿過次元壁後,被屬於首領宰的記憶覆蓋原記憶,導致整個人都出現了卡殼和宰化,這邊治先生也是有著同樣的經曆,隻是武偵宰多少還是比首領宰要白一點的。

不過兩人在一見麵後就發現了,貼貼可以降低覆蓋率——太宰治討厭太宰治,黑泥精討厭黑泥精,可太正常太合理了。

就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們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麽殺死對方。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和我一樣的人,太惡心了。”

然後兩人靠著長時間的貼貼,成功將兩個太宰治的覆蓋率(惡心的)壓到最低。

靠本能的行為,兩人繞開了一路上所有的監控,挑選了一個廢樓作為密談地點,兩人理所當然的選擇了樓頂作為最終目的地。

治先生在兩人站在樓頂順了順氣後,伸手掐住了治子小姐的腰,舉著人就來了個舉高高轉圈圈。

“■■——”屬於宮野真守的聲音被拉長了尾音,輕飄飄軟綿綿的,撒嬌般的帶著點甜味。

“撒嬌禁止,先放我下來。”治子小姐雙手按在治先生的肩膀上,臉上又冷又喪,還陰鬱的神情全部散了個幹淨,她皺了皺鼻尖,用那張有著黃金比例的精致臉蛋作出了可愛至極的表情。

“我好擔心■■的說。”彎著腰,用著臉貼臉的姿勢蹭了蹭治子小姐的治先生委屈巴巴的控訴道,“因為■■突然消失,我還特地進了女廁找你呢——”

“?為什麽你把進女廁說的那麽輕鬆,你是變態嗎你?”治子小姐愣了一愣,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但雙手卻環住了對方的脖頸收緊,將人的按進自己懷裏,“抱歉讓你擔心了,隻是突**況,誰也沒有想到。”

治先生繼續貼著女子柔軟細膩的肌膚一頓亂蹭,然後垂著頭又討了個充滿溫柔和安撫意味的親親,才如同貓咪般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的回歸到正題。

“我一打開門出來就出現在了□□樓頂,還隻想跳下去。”治子小姐站到了天台邊緣,從上往下俯視了廢樓的高度,不知道是因為覆蓋率下去了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她已經沒有了跳樓欲望,興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

“我是一腳踩空掉河裏去了,泡在水裏泡了好久,完全不想起來。”治先生跟著探出頭看了看天台外,廢樓下麵是沒收拾的工地,建築工具堆在一邊用塑料布蓋住,空地上塵土積的似乎都快能種花了。

“你聽到了嗎?”治子小姐踩著天台邊緣,台子上還有斷掉的欄杆的鏽跡,她開口打破了兩人沉默的氣氛。

“嗯。”治先生站在她身後,望著她的長發,伸手卷起一縷把玩著。

“要試試嗎?”治子小姐轉過身,伸出了手。

“好呀。”治先生輕飄飄的回答道。

他將手放到了她的掌心,然後兩雙手緊緊交握著。一人後仰一人前傾,任由重力撕扯著將兩人拽下天台。

這棟廢樓不高,但也是有6層,就這樣掉下去,不死也殘。

他們跳了下去,從六層樓的天台跳了下去,短短幾秒的功夫,他們就會被砸在地麵上,變成屍體——這是正常情況下的結局。

但現在的情況很顯然的不一樣,治先生抱著治子小姐在墜落的幾秒或者幾十秒後,猛的被砸進了水裏。

也許是海水,或者不太幹淨?被嗆了一口水的治子小姐想道。

兩個太宰治安然的接受了落水,並且完全放棄掙紮的順著水流沉了下去。

雖然當事人放棄掙紮了,但是還是有好心人會來試圖搶救一下的。

好心的過路的粉毛男學生,瞳孔地震了一瞬,追著兩人落水的地方,猛的紮進水裏,將兩個直接沉海的家夥打撈了上來。

高空落水,雖然比直接落地安全不少,但這並不能說明這就完全安全了,至少兩個宰都因為高空落水的水壓導致了渾身都痛到不行,簡單的觸摸了幾下四肢和腹部,皆是能感受到青紫和腫脹的疼痛。

太宰治頑強到如同陰謀般的生命力在這時候就體現的很清楚了,剛被撈上來,兩人便順勢睜開了眼。

被兩張盛世美顏的臉貼了貼,粉毛的男學生呼吸窒了一下,有些磕磕絆絆的詢問道:“沒,沒事吧?”

“沒有事哦,雖然很感謝少年你的搭救——”治先生率先開了口,鳶色的眸子在少年眼下的黑色痕跡凝視了片刻,語氣輕佻的抱怨道,“但是!我差一點點就可以和治醬成功完成殉情啦!”

治子小姐順了順自己亂糟糟的長發,像是擰毛巾一樣絞了絞濕漉漉還在滴水的頭發,並且讚同的點了點頭。

出來溜達了一圈的虎杖悠仁今天遇到了奇怪的人,兩個,和他的老師五條悟不相上下的奇怪。

被說著殉情的、有著雙胞胎容貌般的男女推著離開後,他回頭再望了一眼那對即使是全身濕透狼狽不堪,也依舊透露出了從容不迫的、像是貴族家的少爺小姐般氣質。

隻是那兩人收斂了笑容,變得更像是他們說的那樣,更像是尋死的人般的陰鬱汙濁的氣質。

更奇怪的是,即使如此,他們身邊依舊沒有詛咒誕生。

那些尋常人會有的痛苦、怨恨、絕望、崩潰,在他們身上都看不出來,即使他們本身散發出來的負麵情緒就像是黑泥般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是咒術師嗎?”虎杖悠仁自言自語道。

“什麽咒術師?”不知何時走到虎杖悠仁身後的五條悟笑眯眯的彎下腰問道,“悠仁看起來好狼狽,像是被雨淋的可憐巴巴的小狗勾哦!”

“啊,是五條老師!”虎杖悠仁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似的,伸手抓住了五條悟的衣袖,劈裏啪啦的將遇到的兩個人描述給了對方,連同他們身上的異常。

“是放心不下嗎,悠仁?”五條悟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心,他拉起眼罩盯著虎杖悠仁,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絲特殊的能量,不算明顯,如若不是他有六眼的話,絕對會忽視過去的,“反正不著急回去,那就去看看吧。”

五條悟和虎杖悠仁順著原路走了回去,被虎杖悠仁救上來的兩人果不其然的已經離開了,但神奇又萬能的五條老師豎起一個大拇指,帶著學生選了個方向就繼續前進了。

“誒?不愧是五條老師,連這都知道嗎!”

“誒嘿!”

順著一個巷子走到了盡頭,果不其然的,五條悟和虎杖悠仁看到了兩個人。

就像虎杖悠仁說的那樣,這兩人很明顯的有著異常,在巷子深處,總是會隱藏著寫低級的詛咒,白天的時候縮在牆的影子裏,晚上則是恐嚇著每一個路人攝取恐懼和不安,但是這個巷子裏卻什麽都沒有。

高挑的青年坐在壘在一起的雜物箱子上,手裏拿著一本浮世繪畫風山水畫的封麵的書,虎杖悠仁眯著眼辨認了一下,書麵上的書名,似乎是《世相》。

至於和他一起的女士則是坐在了圍牆上,圍牆高度也不矮,她坐在牆沿上,一條腿盤起,腳被壓在另一條腿下麵,自然垂下的腿,腳尖點著坐在紙箱上的青年的肩頭,手裏同樣拿著一本書,隻是看不到書的封麵。

“下午好,兩位——”五條悟抬起手打了聲招呼,三兩步就走到了兩人麵前,“唔,看起來你們很愜意哦?”

“沒錯哦,這個時候最適合曬著太陽看書了。”治先生笑眯眯的應聲回答了,他將手裏的書合上,從箱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轉身伸手。

“那麽,找我們有什麽事嗎,這位先生?”治子小姐向前俯身,剛好夠治先生雙手抱住她,將她從牆上抱了下來放到地麵上。

“不算什麽大事哦,隻是我家學生在救了你們後有點擔心你們繼續想不開哦。”

“不用那麽擔心哦,書還沒看完,暫時有點不想去死了呢。”治先生和治子小姐兩人同時晃了晃手裏的書,露出了如出一轍的淺笑。

“《夫婦善哉》?”虎杖悠仁終於看清了治子小姐手裏的書。

“是非常棒的書呢。”治子小姐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鄭重的將一個書簽夾到書內才合上書本。

雖然不知道讀書和自殺有什麽必然的關係,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尋死,也是一件好事,這讓虎杖悠仁悄悄的鬆了口氣。

少年人的情緒變化在三個大人眼裏,幾乎算是完全不加掩飾,但他們都沒去提醒少年,隻是露出了成年人才懂得(也不完全是)的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