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佳兒撥開少年的頭發,露出了少年那張俊俏的玉臉,在月光和火光相互的交織下,將這個少年的麵容做了一個完好又完美的展現。

“少主大人,你真的生得好俊啊!”朱佳兒一陣興奮地感慨,大叫了起來。少年此時說道:“有這麽誇張麽?”

沒見朱佳兒回答,少年就發現朱佳兒的手還在撫著自己的臉,於是突然慌亂地站了起來,吞吞吐吐說道:“你,你難道不知道什麽叫男女授受不親麽?”

朱佳兒白了一眼,心中想到:其實你更誇張。她說道:“我平日和夥伴們都這樣,我是把少主當成我平日裏一起玩耍的玩伴了……所以才......”

少年不語,朱佳兒在這少主麵前好像也沒什麽所畏懼的,或許是小孩子吧,也不需要去注重什麽繁文縟節。

“少主若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那剛才少主救我,還把我從河中背了出來,那這又怎麽說呢?”

少年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不知說什麽好,後來想起方才在攬薇院門口看到朱佳兒從空降落,猜測到她多半會武功,不過剛才在晏河幫的挾持下卻表現得對武功一無所知的樣子,他頓時疑惑重重,不過還是問道:“你會武功麽?”

“不會哦,我雖然很想學。”

“那方才我見你從空中降落,還以為你會輕功。”

“哦,那全仗著洛舞姐呢,她用一種看不見的繩子把我拴住,然後慢慢操控著我下來的。”

少年點頭會意,不過眉頭又稍稍皺了起來,若有所思。

旭日東升,照亮了微微浮動著的河麵,清晨的一點晨曦之下,一草一樹都顯得那麽地清晰,它們都是淡淡的黛色,河岸邊的蘆葦草倒映在這片浩瀚的運河中,伴著微風,肆意招搖。

揚州運河河岸,那從樹林間灑落下來的幾束陽光刺入了他們的雙眼。

她醒了,看著仍在靠在樹上熟睡的少年,想起昨夜自己撥弄少年的頭發,也不知為何,小小年紀的她雙眸裏閃現了異樣的光彩,或許這就是年少時期的情竇初開吧。

這時,他也醒了,清晨中睜開的第一眼便看見了她,想起昨夜兩人指尖的觸碰,也不知為何,十四五歲的他會想念著那一瞬間的感覺。

朱佳兒發現少年醒了,一時耳根灼熱,慌亂起來,她立馬移開了停駐在少年身上的目光。

叢林中的鳥雀也在這個時候嘰嘰咕咕地叫了起來,它們的啼聲頓時讓靜謐的叢林變得生機勃勃,煥發光彩。隻不過,兩人回想到昨夜都有一絲的尷尬,一時兩人沉默起來。

朱佳兒邁步走到河邊,用河水清洗了小臉,立馬覺得困意全消。她東張西望,想知道她現下和少年所處的位置。

“佳、佳兒姑娘,你可知回揚州城的路?”白衣少年看了一臉茫然的朱佳兒,還是這麽問了一下。

如少年所預料的,朱佳兒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辦法知道回去的路,他們像是來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揚州運河如此渺茫,浩浩河麵如此廣大,人煙稀少的地方自然也多了去了。

朱佳兒蹲坐在岸上,兩手托腮,偶爾會回首瞧一眼身後的少年,每一次回頭,少年都是依靠在大樹上的,雙目緊閉,好似在想些什麽東西。兩人看起來都很冷靜,好像願意就這樣待在這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一般,抑或是兩人沒了希望,不想去盼望什麽出路了吧。

落照西垂,兩人都開始找尋柴火,他們圍在火堆邊坐著,各想各的事,朱佳兒別過臉去,看著一望無盡的揚州運河,夕陽的最後一絲餘光就要被湮沒,她一點困意也沒,隻是將前方看得出神。

“啊!有船!有船!”朱佳兒突然跳將起來,往岸邊走去,向前方招起手來,“船家!船家!救命!救命!”

少年立馬會意前麵有船,於是也站了起來,方才麵無表情的他也漸漸露出了喜色。

“船家!船家!”朱佳兒不停地喊著,一邊跳一邊轉過臉來對少年笑。

眼看前方的船越來越近,朱佳兒更加高興了,這時少年後退一步,運起功來,兩掌張開,借助內力將船吸了過來。

船靠岸了,掌舵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漁翁,他頭戴鬥笠,身披蓑衣,腰間別著一支白玉笛,腳上一雙草鞋,看不清他的臉,感覺這位老者特意用鬥笠掩蓋了他多年來所經曆的風風雨雨。微風襲來,胡須也跟著輕輕地飄動。漁翁說道:“兩個小娃娃,迷路了吧?快些上船吧?”

說罷,漁翁將船艙裏的漁網、魚線這些工具整理了一下,空出了一個位置,示意他們進來。

朱佳兒跳起來笑道:“謝謝您,老人家!”接著回頭向少年說道:“走,我們可以回去了!”話一說完,朱佳兒提步走去。

“佳兒姑娘等下!”少年接著轉頭向漁翁說道:“這位老人家,你知道我們要去哪?”

“你們去的地方隻要不超出揚州城境內,到哪裏我都可以送你們去。”

船,掌舵。

在浩浩的河麵之上,一葉扁舟開始行駛了起來。

“老爺爺,送我們去揚州吧!”朱佳兒說道。

船頭的漁翁安然地掌舵,緩緩說道:“小姑娘,我一聽你的口音,就知道你是揚州人士,其實方才就已猜到你要回揚州的。”

“哦?那老爺爺你也是揚州人咯?不過你口音不對啊!”

“咳咳……我是揚州人士,隻不過長年外出,口音自然也混雜了各地的味道了。”

“哦,原來是這樣,揚州是個好地方哦!”

少年無話,隻聽他們二人在說這些家常。

不知過了多久,漁翁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竹筒,兩個小碗,又拿來了一碟魚片,對著朱佳兒和少年說道:“你們兩個都餓了吧,來吃點東西吧!”一邊說一邊將竹筒裏的酒倒入碗裏,船艙頓時酒香四溢,再加上魚片的味道,真是令人垂涎。

漁翁把碗遞給朱佳兒道:“這酒是水果釀的,是果酒,不醉人的,可以解渴!”佳兒接過,漁翁又滿上一碗遞予少年,少年接過,遲疑一番,不過還是一飲為盡。

夜幕四合,漁翁終於將二人送上了岸,隻是說了幾句讓他們小心的話,轉身回去之時,卻聽見朱佳兒喊道:“老爺爺,等一下!”漁翁回頭看了朱佳兒,隻見她臉上掠過一絲不舍之意,她最後掏出了一件東西,拉著漁翁說道:“老爺爺,這個東西送給你!”漁翁定睛一看,是一條脖子上的玉墜。

“小姑娘,老頭子我隻幫了一個小忙,再說我也不是貪圖錢財之人,人老了,拿著這些身外之物作甚?”

“老爺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非常謝謝你,若是沒有爺爺你我也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到揚州,我隻是用此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我從小沒有爺爺,不知道爺爺是什麽感覺,不過今天你卻給了我那種感覺,或許那就是爺爺的感覺吧!”

朱佳兒話一說完,漁翁立馬對她生了一股憐惜之情,漁翁沉默,少年也沉默了。

漁翁後來還是收下了玉墜,與他們揮手告別。他回到漁船,支起竹竿,向遠處駛去,銀色的月光之下,河麵波光粼粼,碧波閃耀,冷月映照之下,腰間的玉笛閃爍著光芒,他的背影竟顯得有那麽一絲淒涼。

“哎喲,我的小祖宗,那小姑娘如此機靈,死不了的!”

攬薇院裏傳來了二執事徐娘的叨念。

佳兒和少年對視一眼,便走了進去,忽聽一聲“佳兒,是佳兒他們回來了”,接著便見一個鵝黃衣衫的女子跑了過來,此人不是洛舞又是何人?她一臉憔悴,相比是對佳兒擔心過多所致吧。

他們紛紛進屋,少年也無所顧忌地走了進去,自此次發生了綁架洛舞的事件,攬薇院一直沒有開張生意,因此大廳之內顯得空曠冷清,隻有幾個端茶送水的丫環走來走去。

“少……少主!你總算回來了!”薛明薛月竟也在攬薇院裏。

“薛風薛清人呢?”少年問道。

“他們去尋你們去了,不過無論有無結果他們都會回來這裏!”

少年點頭會意,此時,就問了薛明他們當日是怎麽回來的經過。薛明告訴道,自那日木船被韓笑邦用真氣震碎之後,他們六人分散,薛風等人就去尋找跳入河中的少年、朱佳兒以及洛舞。誰知道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找到少主和佳兒的蹤跡,隻把洛舞救了回來,好在洛舞識得路,他們就一邊護送她回攬薇院一邊四處尋找少主的下落。

薛明說完,在洛舞的詢問下,朱佳兒也將她和少主回來的經過一一說給了他們,隻是隱去了自己將玉墜送給漁翁一節。

他們談話間,少年的目光在洛舞身上留意了一下,隻不過很快就將目光移開了。而玉嬋、餘娘等人依然不停地向白衣少年們道謝。

玉嬋道:“小院也沒啥能招待你們的,若公子們不嫌棄的話,院裏的姑娘隨你們挑了!”話一說完又在嗬嗬嗬的笑。

這時,薛月驚道:“玉媽媽,怎可如此,我們不好不好那事!”

一旁的餘娘擠眉弄眼,笑道:“大姐,你老人家別指引公子們做錯事呀!”

薛明們都笑了,少年道:“你們都累了,休閑娛樂一下也不是不可的,不用顧忌我在這裏,讓你們不能盡情的休息。”

“哎喲!那少主你呢,你挑誰呢?我們院裏的姑娘雖然個個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都是小家碧玉的。”

少年莞爾,停頓了一下,最後說道:“玉老板,你若是真想讓我選一個,是不是我選誰你都答應?”

“那是當然,你們救了洛舞,如此大恩,應該相報!”

少年目光遊移了一番,停在了洛舞的身上,玉嬋和餘娘看見此景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眼神交接,意思是少主若是選了洛舞,隻要洛舞願意,她們也不會阻礙。

少年後來收回目光,品了一口茶,淡淡地伸出手指向朱佳兒說道:“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