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話一說出,眾人都驚愕了一下,朱佳兒一時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是疑問重重地看向玉嬋。

玉嬋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吸了一口煙,故作咳嗽道:“少主大人可不知,這丫頭是打雜的,她何德何能令少主對她如此這般……這般青睞有加?”

白衣少年擺了擺手,說道:“有琴嗎?但願質地越高越好。”見少年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玉嬋隻好吩咐人去找了一把古琴來。古琴橫亙在案上,紅燭高燒,火光吞吐,少年轉身向玉嬋說道:“玉老板,可否讓我和佳兒姑娘單獨說幾句話?”

玉嬋若有顧忌,但始終還是點頭答允,洛舞走到佳兒身邊,笑眯眯地對她說道:“佳兒,別怕,少主大人絕非那個意思!”說完,就飄然離去了。

眾人散去,金碧輝煌的大廳裏僅剩下了佳兒和那位白衣少年。大廳燈盞琉璃,高燒不息,四周一片寧靜,兩人相對而坐,少年沒說什麽話,僅是一個人輕撫著那把精工雕琢的古琴,隨著修長的手指挑動著琴弦,古琴發出了連連續續的琴音,最後琴聲抑揚頓挫,有鋪有張地傳入了佳兒的耳朵內。纏綿不斷的琴聲,在這綿綿夜色中響了起來,仿佛汩汩而流的小河與礁石的撞擊,又似暖洋洋的春風拂過嫩綠的草地,柔中帶剛,剛中帶柔,剛柔並濟。

朱佳兒一時聽得如了神,她感覺有一個偉岸少年牽著她的手,駕著祥雲,帶領著她神遊九天,翻山越嶺,看盡江山麗影,那少年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溫柔地看著她。

須臾之後,少年雙手停駐,一曲終了,但適才的琴聲餘音繞梁,令人不停回味,佳兒更是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從夢中清醒過來。

“想彈嗎?”少年問道。

朱佳兒早已神遊仙境,迷醉在那琴聲中了,少年的話於她而言,細如蚊語。

直到少年握住佳兒的手,將她的手輕輕按在琴弦之上,佳兒才感覺到指尖傳來的陣陣暖意,這時才回過神來。

“啊!少主,你這是?你不是說……說……”

“男女授受不親麽?我隻是想教你彈奏。”

少年語氣溫和,瞬間的溫柔讓它如沐春風,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小小年紀沒多大的顧忌,佳兒就任少主按著自己的手一弦又一弦地撥弄著這把讓他們一起合作的古琴。

琴音斷斷續續,與深夜的寂靜形成了最完美的對比。一夜之中,琴聲四處飄揚,二人並沒有因為夜的漫長而顯得乏困。

翌日清晨,朱佳兒早已扒在圓桌上進入了夢鄉,醒來的時候,隻見以前依然橫亙著那把琴,旁邊還多了一本小冊子,上麵寫著“煙華驚夢”四個字,佳兒翻開一看,寫有:

“日暮輕舟獨立,朝飲落寞,夜唱蕭索。念他夢裏來回,素衣簫管,曼舞輕歌。猶記醉花蔭下,刹那沙洲冷暖,風吹雲散,人影未還。大雨折了枝丫,繁夢驚醒,醉他一抹煙華。”(注1)

短短幾行字,佳兒不知如何理解字中所言,除了漢字之外,上麵還記載著看不懂的字符,佳兒更看不明白了。“難道這是少主遺落下來的?”心中想著想著,就看見玉嬋走了過來,“佳兒,你醒了啊?”

“玉姑姑,少主他們走了嗎?什麽時候走的?”

“喲!喲!喲!一夜春宵,就令你對他如此惦記啊,小小年紀誒……”玉嬋吸了一口煙,哈哈笑了幾句,又道:“他們天沒亮就走了,走時少主還不讓我們叫醒你。”語畢,玉嬋敲了一下佳兒的頭,接著說道:“快點收拾一下,你那好賭的老爹來接你了!”

佳兒一聽朱長宵要來接她,心裏歡喜得不得了,望著手中的冊子,心想:“是了,以後若能碰見少主,親自還給他便是,現在先好好替他保管著。”但想著少主的不辭而別,心中竟然掠過一絲失落。

佳兒與洛舞拜別的時候,洛舞一臉愁容,畢竟相處一月之久,如今二人分離,心中依依不舍實屬人之常情。玉嬋看著洛舞滿臉不舍,安慰她道:“舞兒,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佳兒家離這裏又不是很遠,她可以隨時來找你玩耍的。”

“是啊,洛舞姐,白天我都會來找你的!”

一一拜別後,佳兒與朱長宵回家了,一路上,佳兒不停地回頭,攬薇院雖是風月之地,但裏麵的人對她也不算壞,心中難免對這個地方不舍。

佳兒心中不舍之情雖然難卻,但念及日後也可以去攬薇院找洛舞,心中那種分別的難過也稍微淡淡減少。

看來這次朱長宵是贏了不少,他臉上那得意的表情很少看到過,他買了幾斤肉,還有一壺好酒,想必是要好好慶祝一番。父女重聚,心中說不出的歡喜,佳兒把這些時日的所聞所遇都告知了朱長宵,最後還將藏在袖中的那本《煙華驚夢》交予了他,朱長宵過目之後,臉色拂過一絲驚異之色,說道:“想必你說的那位少主果真來頭不小。”

“爹,這個“煙華驚夢”說的是什麽?”

“佳兒,這《煙華驚夢》可是…….”話未說完,就聽見門外簌簌的聲響。

“哢嗤!”像是青竹被震斷的聲音,朱長宵開門而望,隻見門前的幾棵青竹真的斷掉了,除此之外,空氣的氣氛顯得異常的緊張。

關門,進屋。

“爹,外麵是不是有強盜?”朱佳兒自上次被韓笑邦那行人劫持,而今哪怕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無法安寧。

“門外幾棵竹子斷了而已!”朱長宵平淡自如地說道。

“啪!”有人破門而入,朱長宵被來人撞了一個趔趄,趴到在地。

“爹!”朱佳兒見狀不禁大叫起來,抬頭望去,皎潔的月光之下,來人是兩個身材凶悍的大漢。

“你們是誰?要幹什麽?”朱佳兒雖然有所畏懼,但還是壯膽問起來。

那兩個大漢沒有回答佳兒的話,反而是將地上的朱長宵提了起來,大聲嗬斥道:“把東西交出來!我們早已查出東西就在你手裏,趕快交出來!”

朱長宵咳了幾聲,不以為然,淡淡道:“你要的東西,我這裏怎麽會有,想必你們是弄錯了,我一貧窮潦倒人士,哪來你們說的東西?”

“別給老子我裝傻了,我們不想浪費時間,你不說我們隻有搜了!”言畢,兩大漢將朱長宵猛地一推。這一推,朱長宵腦門恰好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床榻的角上,天下間總存在這麽多巧事,他一動不動,佳兒一時看得慌了,連忙爬向朱長宵,搖了幾下喊道:“爹,爹,快醒醒,快醒醒啊!”朱佳兒感覺自己的手有什麽**粘住了,而且還黏糊糊的,她不敢接受這個事實,顫抖的看著手裏的鮮血,那是她爹爹的血啊,難道,朱長宵就這樣輕易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旁邊的兩個大漢站著不動,看似他們不慌不忙,後來見眼前的朱長宵再也不動,一個大漢不禁大聲呼道:“死了?就這麽死了?”

另一個大漢用胳膊捅了一下說話的那人,嗬斥道:“現在隻有搜了,不要放過任何角落!”說罷,二人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你們還我爹爹命來!”朱佳兒撲向其中一個大漢,像是一隻發狂的小老虎,對他亂抓亂咬,那人被咬了一下,發出難聽的叫聲。

“他奶奶的,不想活了!”那大漢用力一甩,將朱佳兒拋得老遠。佳兒落地,頓時覺得周身疼痛,一時沒有力氣睜開眼睛。朦朧之中,聽見一個大漢劃開刀子說道:“幹脆把這小丫頭殺了算了,將他們全部滅口!”

漸漸地,佳兒感覺靠近自己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中不禁大駭,難道自己真的要英年早逝嗎?大周如此美好河山,自己都沒來得及好好欣賞,就這樣提前去地府嗎?朱佳兒心中撲通跳個不停,那人竟然開口說道:“這丫頭不會是死了吧?”

“什麽?我不就是輕輕一甩嗎,這都可以死啊?”另一大漢驚訝道。

“嗬!你那臂力氣大如牛,這一個嬌嫩的丫頭怎麽禁得住摔?我試探下她到底死沒有!”

佳兒靈光一動,是了,自己幹脆來次裝死,置之死地而後生!她馬上閉氣,明顯感覺那大漢將他那粗大的手在自己鼻尖停留了一下。

“他奶奶的,真的死了!”停頓了幾分,又道:“不對!這丫頭沒死!”

注1:本詞為原創,未經同意,不得亂轉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