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給我浪費時間了!不管她死沒死,你快點過來和我一起找那東西,找得到找不到,最後我們都一把火把這裏燒了,荒郊野外,他們還會不被燒死?免得夜長夢多。”

“可是我真的看見她動了一下的!”

“行了行了!你那青光眼,看什麽還會準啊?到時候一把火全燒他媽的幹幹淨淨!”

“嘿!還是你心狠手辣!”

說罷,兩人立馬開始一間間的搜尋。也不知道他們口中說的“東西”是何物,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別人寧願放棄生命都想得到的東西。

朱佳兒暗喜,這兩個沒用的東西,辦事實在不夠謹慎。鬆了一口氣之後,立馬想到朱長宵,不禁心中劇痛無比,她想衝過去將爹爹拖出門外,一起逃脫,可是現下的情況,她有哪敢動彈一分呢?

耳朵裏不停傳來那兩個大漢砸東西的聲響,邊搜邊叨念著他們的“東西”到底藏哪裏。朱佳兒很是好奇,不知道他們找的東西為什麽和爹爹有關。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佳兒覺得周身火熱,還有一股嗆人的火煙味。“糟了!”朱佳兒立即回想到剛才那兩大漢斷言要將她家燒掉的。她張開雙眼,瞄了四處,隻見濃煙滾滾,兩個大漢早已不見了蹤影,旁邊的朱長宵忽然重重地作咳嗽狀。

“爹!你醒了,太好了!”

朱長宵搖頭道:“佳兒……趁火勢沒旺,你……你快些逃出去吧,不用管……管我……”說話間,朱長宵已是極度虛弱,麵無血色。

“不,我們一起走,來,爹,我攙扶你出去,我們一起出去!”

“不要浪費時間……你快去將牆上的木劍取……取走,好在……他們沒將它當兵器拿走……那是你娘生前……生前最愛之物。”言畢,他閉上了雙眼,再也無話。

“爹!”朱佳兒大呼幾聲,但還是連忙將木劍取下來背負在身上,即是雙眼已是模糊,但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將朱長宵一步一步地攙扶出屋,也許是天意所為,他們逃出的時候,竹屋立馬全部塌下,化作熊熊大火。

佳兒將朱長宵拖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後,所以壓抑的思緒一下子如山河崩裂,淚水潸然而下,這短短幾日竟接連發生這些事,最重要的是,她的爹爹有可能性命不保了。

“佳兒……我留下最後一口氣……就是想看你逃離火海,現下……好了,嗬嗬……”

佳兒拭去淚水,說道:“是啊,爹,現在我們這裏很安全。”

“爹,你渴不渴?我給你弄水喝!”

“爹,我去去就來……”

“爹,爹……”

夜空雖然明淨無瑕,但畢竟是沒有青空的水靈通透,夜晚刮起的狂風,將地上的枯枝爛葉卷上高處,像是它們也要衝上雲霄。可沒多久,枯葉簌簌落下,灑落一地,落在了神色呆滯的佳兒身上,也落在了身體冰涼的朱長宵身上。

秋風,獨自涼。

清晨並沒有陽光,空色很是蒼白,雲層壓得很低,周遭草木皆是萎靡之狀,毫無一點生機,這哪像早晨,分明如同傍晚殘景。

佳兒抬眼望去後麵的山坡,還有那片枝丫紊亂的森林,她已經決定將她爹葬於那座後山之中,將他隱沒於那片森林。

後山,林中亂石堆積著一座孤墳,一個小小的身影跪在身旁。

佳兒給朱長宵的墳墓拜了幾個響頭,憤憤說道:“爹,今日之仇,佳兒日後定會手刃仇人,給您報仇!”

一晃便是三月之久,揚州城裏繁華不複,春節即將到來,外地商人往來不斷,衣衫華貴的他們正在置辦著貨物。

揚州雖身為江南水鄉,但,嚴寒冬日,難免也會下起鵝毛大雪。雪花漫天,街上的行人更是少了,隻有少數的人弓著身子畏縮的走著路。

若是陽春時節,街上的行人定是穿梭不停,小販貨郎來回的叫賣聲不絕於耳,然而,大冬之季,也隻有幾家鋪子開著,張羅著生意。客棧,茶樓,青樓,賭坊,這些休閑場所自然是日日夜夜須得經營,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醫館,藥鋪,染坊,裁縫店,這些與生活息息相關的鋪子當然也是不能打烊的。

西街的藥鋪有幾家,揚州人生活好了,但也經常得病,比如什麽腸胃不適,膩油怕腥之類的小病,因此藥鋪雖多,但每家店生意都不錯。

“徐堂主,那批藥材我們看過了,這是你的錢!”一個衣著白衣的中年男人說道。這聲音是從某間藥鋪傳來的。

“司徒老板,希望下次你還能再給碗飯吃啊!”接話的是一個三四十歲年紀的男人,一身青衣,他麵色莊嚴,那份正氣雖為內斂,但也能看得出。

呼呼寒風又刮了起來,那個青衣男子行走在冷清的街上,他那修長的身軀在風雪中形成了一道不可少有的風景,黑靴踩踏在雪地上,不停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雪花飄落在他的發絲上,風雪裏,那雙深邃的眸子顯得格外的滄桑,像是經曆了人生之中難以承受的痛苦。

他不緊不慢地走著,像是在散步,衣衫雖為單薄,但他並不顯得寒冷。突然,他停了下來,別過頭去,往邊上一個乞丐看了過去。

寒風呼嘯,大雪裏,隻見那乞丐像是睡著了一般,雪花蓋在乞丐的身上,再過一些時日,怕是要變雪人了。

青衣男人在他麵前蹲了下來,往他碗裏置了幾粒碎銀子,出手闊綽。見乞丐沒有反應,青衣男子不禁在他身上停留一番,定睛一看,竟是個孩子。他伸手在那孩子的額頭上停留,輕歎一聲,竟將小乞丐抱起,往剛才那藥鋪走去。

藥鋪裏的人不解,不知道這個徐堂主為什麽要救一個破要飯的,聽說徐堂主心地善良,而今看來真是一點都不假。

夜晚時分,小乞丐醒了,隻見他雙眼呆滯,當那個青衣男子,也就是人們口中的“徐堂主”走來時,他眼裏頓時有了喜色,更讓人們驚異的是,他衝下床來,撲到徐堂主的懷裏,嗚咽地喊道:“爹!爹爹!”聽那聲音,眾人才知眼前的小乞丐是個女童,這人不是朱佳兒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