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辰愣在一處,一旁的阿木鈴臉色有些難看,她內心翻湧,但還是故作平靜的說道:“林大俠,難道昨晚……”

林夜辰別過頭來,正色道:“我若是對她做了什麽,我自會負責,她要我死我也不會遲疑半分,畢竟我對不起她在先。”

阿木鈴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縱使她再如何掩飾,都無法掩蓋她臉上濃濃的醋意。林夜辰沒有看阿木鈴,昨晚朱語清突然變得有些反常,都是他和阿木鈴造成的,這一點他也終於明白了,因此對阿木鈴也有一些回避之意。

清風陣陣,和煦的陽光也灑下苗疆大地,阿木鈴靜靜的站在林夜辰身後,道:“林大俠,我們族長回寨了。”

林夜辰一聽七絕老人回到寨中,心中的煩悶也徒然消去,精神一震道:“七絕老人回來了?”

阿木鈴見林夜辰由適才的冷漠變為有了興趣,突然變得有些失落,無力的說道:“是,他今早回的寨。”

“那還勞煩阿木鈴姑娘替我引薦引薦。”林夜辰抱拳一禮,友好的說道。

阿木鈴眼神流轉,思忖片刻之後便答應道:“好,林大俠,你隨我來吧。”說罷,輕輕轉身,身上的銀飾微微作響。她行了幾步,沒有聽見林夜辰的腳步聲便轉過頭去,隻見林夜辰立在朱語清的門前,似有猶豫,當下問道:“林大俠,怎麽了?”

林夜辰立馬說道:“佳兒一人在這,我不怎麽放心。”

阿木鈴聽見這話,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打擊一般,沒好氣道:“想我苗疆,也不是什麽土匪之地,雖然朱姑娘妙美如花,但也算是我們的客人,族裏的漢子們不會亂對她打什麽主意,林大俠你就放心吧。”

林夜辰沒想到阿木鈴說話會這麽直白,但她的話也似乎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他也放下心來,站在朱語清門外朝裏麵喚道:“佳兒,我去拜見一下七絕老人,你在這裏等我。”語畢,便朝阿木鈴走去。

※※※

慕澤門和裂天穀的交界之處,花月小居。

浩**湖麵,雲霧繚繞,再往裏行去,青石小路,溝壑農田,果樹繁茂,好一番世外桃園之景。

一幢庭院的大門上,牌匾的“花月小居”四個流蘇字體,使人心神歡愉,精神大好。庭院中的梨樹正在結果,過不了多久,庭院的主人便會收獲豐碩的累累果實。

大廳的門前,一個白衣男子左手握著紅色的長劍,右手拿著一張潔白的雪帕不停的擦拭著劍身,陽光的照射,使得長劍散發著陣陣光芒,光影不停的映射在白牆之上。

“崢兒。”大廳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正在擦拭噬情劍的聶雲崢轉過身去,有禮道:“師父。”

那女子正是花月苒,隻見她柳眉緊蹙,有些擔憂的說道:“崢兒,我看闖入花月小居的人馬上就要打這邊來了。”

聶雲崢頷首,見花月苒一臉擔憂,不解道:“師父,您在擔心什麽?”

花月苒輕輕搖頭,臉上疑惑重重,道:“真是奇怪,這一次,慕容澤和沐雲天那兩個老賊竟然不親自來。”

原來,花月苒早已感應到前來的人不是慕容澤和沐雲天,但她也不知道前來的人是什麽身份,她自然不知這次來的會是裂天穀少主沐雲休,這個她從未見過的師侄。

聶雲崢請身道:“師父,我出去看看。”

花月苒輕輕點頭,站起身來,看著門口外的遠方。聶雲崢將噬情劍還入劍鞘之中,提劍走出了小居庭院。

行了幾步,他飛揚的發絲倏然停下,一股冷冽的氣氛突然降臨,聶雲崢心裏一怔,停下腳步,握著噬情劍的手加緊了幾分。他心裏發問:“前來的人到底是何許人也?是否還是與噬情劍有關?”

正在聶雲崢冥想之際,便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其中有一個人的步子極為穩重,而另一個卻是細碎不已。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注視著前方。

時過半晌,前方漸漸出現兩個人的身影:其中一個是位男子,白衣翩翩,金冠閃爍,發絲高高挽起,長直的垂在腦後,麵若冠玉,俊逸非凡,眉間帶著淡淡的愁緒;另一個則是個女子,一身淺綠,挽著一個美人髻,頭上的珠花閃閃,眼角細長,妖媚動人。

聶雲崢看著這一對男女顯得有些驚疑,但還是冷靜的立在原處,等著他們靠近。

來人正是沐雲休和水沫,花月小居設有重重屏障,沐雲休一人也在這短短時日內破解,飄然的進入花月小居。聶雲崢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當下不敢對沐雲休有絲毫的鬆懈,他知道沐雲休應該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沐雲休早已看見不遠處的聶雲崢,但他依然神情自若走了過去,跟著身後的水沫小聲說道:“少主,這一路上困難重重,眼下這人不知是好是壞,我們還是小心些為好。”

沐雲休卻擺手,淡淡道:“無妨,我不是來打架的。”

二人行了幾步,聶雲崢抬起下巴,有些高傲的看著沐雲休和水沫,冷冷的說道:“你們是什麽人,做何而來?”

沐雲休見對方發問,當下也不隱瞞,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乃裂天穀之人,前來此處,拜訪我的師姑花月苒。”

“果然如此,還真是裂天穀的人。”聶雲崢心道,他麵色冷峻,看著沐雲休,依然冷冷道:“你們倒真是鍥而不舍,每年都不肯放過。”說到此處,聶雲崢突然感覺到身後行來一人,他一轉頭,便看見花月苒從容的走了過來。

“師父!”聶雲崢喚道。

花月苒輕輕點頭,她走到聶雲崢身旁,打量著前方的沐雲休和水沫,片刻之後轉過身去,朝花月小居走去,“你們都進來吧。”

沐雲休身子一震,他沒想到花月苒竟然允許他們進入花月小居,而不是百般阻攔,與他大戰一場。他也不再多想,便跟了上去,路過聶雲崢身旁的時候,他隻感到一股凜冽的氣勢逼來,他也沒停下腳步,仍然淡淡的走了上去。

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慕容澤和沐雲天都會前來,因此聶雲崢對他們極為的反感,甚至有時候竟然有取了他們性命的衝動,他生性冷淡,對這些愛慕功名和富貴的人極為厭惡,眼下得知沐雲休也是裂天穀之人,他自然對沐雲休也沒有什麽好感。

見水沫和沐雲休走了上去,聶雲崢也跟了上去。

進了花月小居的大門,梨樹的芬芳撲麵而來,沐雲休突然停了下來,四下環掃,看著眼前溫馨的居所,長廊上的雕花,前院的梨樹,石凳上的盆景,他的內心竟然有種向往之感。心道:“若是我一生能隱居此處,那也是好的,總好過於在裂天穀隨爹爹為名為利奔波的好,可是我又如何能左右得了自己的命運?”想到此處,沐雲休突然冷笑起來,搖了搖頭朝大廳走去。

聶雲崢見沐雲休一時冷笑一時搖頭,心中詫異,他斷然不知道沐雲休心中想什麽,隻是覺得沐雲休適才的表情令他有些不解。

花月苒端坐在大廳中央的長椅之上,看見沐雲休和水沫進來,語氣平和的道:“你們隨便找個位置坐吧。”

沐雲休拱手一禮,走到大廳右側的位置坐了下來,一旁的水沫便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的不作任何話語。

“你叫什麽名字?”花月苒撥弄著自己的指甲,淡淡的問道。

沐雲休又是一怔,花月苒的詢問,他突然有些激動,畢竟她是他的師姑,兒時也曾聽沐雲天提過她,從小就對她的醫術有種崇拜之情。現下花月苒的真人出現在沐雲休的眼前,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呆滯了半晌,沐雲休才有禮貌的回道:“晚輩沐雲休。”

花月苒立馬停止擺弄自己的指甲,猛地抬起頭來,“怎麽?你就是沐雲休?你是沐雲天的兒子?”

“正是晚輩。”沐雲休頷首道。

花月苒眼神變得呆滯起來,緩緩道:“嗬嗬,也是也是,這麽多年了,你也該長這麽大了,我二十二年前離開裂天穀,那時你還沒有出生,我也隻是在你爹過來這裏的時候聽他提起過。”

沐雲休見花月苒並沒有想象中的難以溝通,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回道:“晚輩也是不曾見過師姑,不過我爹時常提起您的。”

花月苒的表情又變得有些苦澀,冷笑道:“哈哈,你爹提起我?怕是多半與噬情劍有關吧。”她又突然有些感歎道:“不過,我在裂天穀混了這麽久,到頭來有個師侄這麽叫我一聲師姑那也不錯。”

沐雲休聽花月苒提到噬情劍,也不由得一震,道:“師姑,爹他之前很少提到此事,隻是最近有些頻繁罷了。”沐雲休正欲繼續說下去,卻見花月苒擺手道:“好師侄,那這麽說來,此次你也是為噬情劍而來的吧?”

水沫見花月苒一口戳破,生怕談判破裂,當下咬了咬指頭,憂慮的看著沐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