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黑夜全然降臨,朱語清和林淺兒坐在一處,一旁的方繼雲依然很是安靜的閉目打坐。

林間地上鋪滿落葉,葉子的淡淡氣息彌漫,幽風陣陣,很是涼爽。

朱語清正在專心的將自己帶著的各種藥粉互相混合,看來她是在嚐試著配出軟骨散的解藥,片刻之後,她突然感到一陣若有若無的殺氣,隻覺頭皮有少許發麻。朱語清猛地抬起頭來,正看見適才那禿頭土匪站了起來,走到方繼雲的身後,他雙舉一顆巨大石頭,想必是要取方繼雲性命。

見到此狀,朱語清正要大叫起來,便聽見“哢嚓”一聲,那禿頭土匪脖子一歪,全身一軟便往後倒去。接著林夜辰的身影便出現在朱語清的眼前,原來是他趕了過來,迅疾拋出白色玉笛,玉笛直插那土匪後腦勺,當場斃命。

方繼雲身中軟骨散,氣息薄弱,身體衰虛,自然沒有感知到之前土匪的靠近,聽到那土匪倒地之聲,他才意識過來,轉過身去,隻見林夜辰收回孤鳴玉笛,有些擔憂的走了過來。“大師兄,你可好?”林夜辰蹙眉道。

方繼雲輕輕搖頭,朱語清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在她身旁的林淺兒也是像被嚇傻了一般,朱唇微張,臉上的驚恐神色難以消去。

朱語清站起身來,走到那土匪屍體麵前,說道:“我之前沒有取他性命,希望他能痛改前非,本是想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可是……可誰知他差點壞了大事。”她看著林夜辰,繼續道:“好在你及時趕來,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了。”

林夜辰眉頭舒卷開來,淡淡一笑,朱語清轉過身去,看著剩下的幾個土匪,此時他們神色有些懼怕,看見他們的同夥當場暴斃,自然心中有所膽怯。

“你們想死還是想活?”朱語清咬牙切齒的問道,“若你們還像那禿子一樣的話,可休怪我無情了!”說罷,她取出三寸銀針,正欲射出。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眾土匪見朱語清這般舉動,皆是異口同聲的求饒著。

林淺兒看著這些土匪的嘴裏,兩眼有些噴火,畢竟之前她差點遭到這些歹徒的欺負淩辱,若是林夜辰和朱語清他們沒有出現在這裏,事情的進展也不知道會是怎樣個場景。

朱語清似乎能讀懂林淺兒的心聲,她轉過頭來,朝林淺兒喊道:“淺兒,這些人你要如何處置,我都聽你的!”

此話一處,那幾個土匪身形大震,有的幾乎發抖起來,林夜辰恨恨的站了起來,兩眼怒視著這群土匪,她胸口起伏,但是卻說道:“語清姐姐,先留著他們,待我身上的軟骨散解了之後,我要親手收拾他們!”

“女俠女俠!二位女俠!饒命啊!我們這群崽子知錯了,求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們一條生路吧!”那群土匪哭喊道。

朱語清對著林淺兒輕輕頷首,便走到原地,再也不理會那群土匪如何求饒。

林夜辰取來的清水,用於朱語清配置解藥,他把找來的木柴很是麻利的堆做一處,不到半晌,火苗緩緩升起,火光吞吐,發出木柴被燃燒著的“劈裏啪啦”聲響,一時間,朱語清他們圍坐在火堆旁,都感到暖和無比。

朱語清用了半個時辰,便將解藥配好了,待林淺兒和方繼雲服下解藥,二人頓時感到身上的氣力迅速恢複,二人心中大喜,連忙對朱語清拜謝。

“你們真是太客氣了。”朱語清淡淡一笑,一邊收拾著藥瓶一邊看著那群土匪,那群土匪看到朱語清投來目光,心下一凜,皆懷揣著不好的預感。

方繼雲試著運氣吐納,他感到此時運氣不如之前那麽一直受阻,而今內力不再被封鎖,全身通體舒暢自然,他細細調理一番,頓時感到四肢輕鬆有力不少。方繼雲神色驚喜不已,有些激動的對林淺兒說道:“淺兒,你現下感覺如何,我的毒已經解了。”

林淺兒也是在一旁盤坐雙膝,吐納運氣,她聽到方繼雲的詢問,睜開眼來,臉上同是一喜,“大師兄,我也好多了呢。”

方繼雲重重點頭,站起身來,單手拍在林夜辰的肩頭上,笑道:“師弟,今晚還真是謝謝你了,就算今夜師兄欠你個人情,以後你不出早課我都不會說你了。”

方繼雲這麽一說,林夜辰臉不由得尷尬起來,道:“師兄,以前算我不懂事,經常曠早課,還讓你費了不少心。”

林淺兒聽著二人對話,不由得撲哧一笑,朱語清這才反應過來,心道:“嘿嘿,沒想到林夜辰這家夥還會曠早課,原來也是個懶人,嘿嘿。”朱語清在心中壞笑連連,卻又見方繼雲對自己抱拳想向,“還有語清姑娘,這次的恩情方某和淺兒絕不會忘記。”

朱語清連忙擺手,說道:“方大哥怎麽還是如此客氣,這些事情都是我力所能及的。”

林淺兒看了林夜辰一眼,隻見他雙目柔情的看著朱語清,她又轉過頭來看著朱語清,嘿嘿一笑:“是啊是啊!都說什麽謝啊謝的,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現在說這些可是真見外!”林淺兒說完又轉過頭去,看著林夜辰,賊笑道:“對不對,林師兄,哈哈。”

林夜辰不禁倒吸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半晌後他才憋出一句話,當下便朝林淺兒說道:“什麽林師兄長,林師兄短的?我是你哥,你可別忘了。”

見林夜辰岔開話題,林淺兒突然變得淘氣起來,她歪著鼻子瞪眼道:“哼,你在回避我的話,我林淺兒哪有你這樣喜歡回避我的大哥了?”

朱語清和方繼雲在一旁看著兩兄妹爭吵,不由得感到有些歡樂,適才有些緊迫的氣氛便變得輕鬆緩和起來。

“哼,我不和你這個大哥說了,我要處置那些土匪!”林淺兒翹著嘴轉過身去,看著那群已然難以動彈的土匪,眼神變得有些憤怒起來,“你們這群流氓惡棍,我要好好教訓你們!”

“淺兒,讓我來!”方繼雲疾閃而去,攔在林淺兒身前,隻見方繼雲不動聲息,在一眨眼的時間裏操起地上那些土匪的長刀,長刀揮舞,刀芒閃閃,方繼雲揚刀閃了過去,一時之間,他輕快的身子從那群土匪身前一一閃過,最後停在最後一個土匪的身旁,他手揚起長刀的姿勢並沒有改變,此時的場景宛如定格。

林淺兒和朱語清觸目驚心,皆是身子一震,心中很是疑惑,方繼雲是不是一刀通通將他們殺了?

那群土匪眼神呆滯,嘴巴張得老大,須臾,隻見他們每個人的頭上的挽著頭發的青布化為兩半,發絲立馬散亂起來。原來,方繼雲隻是輕描淡寫,劃破了各人的發巾。

“啊!哇哇嗚!多謝大俠饒命!”那群土匪見自己尚在人世,連忙對方繼雲磕頭拜謝。

朱語清心中驚歎不已,心道:“此人不愧是林夜辰的師兄,楚陽劍派的大弟子,若是沒有好的身手,他怎麽會如此精準的劃破他們的發巾而不傷及一人,他定是內力掌控得極好,才會有如此效果。”

林夜辰大喜的說道:“師兄,你的步虛劍法依然還是一絕,我好生佩服!”

方繼雲這才收回長刀,將長刀置在一處,走到林夜辰身前,道:“你的步虛劍法差不了我多少,甚至有的地方比我發揮得更好。隻可惜我拿的不是劍,而是刀,若是劍的話使出來要順手一些。”

朱語清一時奇道:“林夜辰也會使你們這個什麽‘步虛劍法’?我怎地沒有見他使過劍?”

林淺兒又是撲哧一笑,當下便抬起下巴,瞪著林夜辰道:“你不知道這個人啊,他一天到晚拿著一把破笛子當劍使,一點都不專心,早課也不做,經常被大師兄抓到。以前他還是專心用劍的,但過得不久不知道他哪裏弄來的笛子,後來他連長劍都難得拿了,偶爾會用用軟劍。隻不過,眼下隻怕這人連軟劍都不使了吧,嘿嘿,是不是啊林師兄?大哥?”

林夜辰被林淺兒揭短,一時語塞,神色尷尬道:“淺兒,你還在找我的短,有你欺負長兄的麽?”

林淺兒雙手叉腰,輕哼一聲別過頭去,模樣像極了生氣的小女孩。

方繼雲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不一定非要用劍不可,隻要用得上手,什麽都可做武器,就如語清姑娘用銀針做武器一樣。”

林夜辰覺得方繼雲說話在理,當下點頭,“隻要心中有劍,拿著什麽都是劍了,有時候拿著玉笛的時候,我總感覺在握著一把劍一般。”

“江湖偌大,兵器萬千,隻要適合自己,是什麽都無所謂。”方繼雲繼續說道。

朱語清聽著二人交談,不由得也輕輕點起頭來,一旁的林淺兒也不再叉腰,她也靜靜聆聽著。

不知時間過了幾許,方繼雲對林夜辰問道:“師弟,你們應該拿到苗疆七絕老人的解藥了吧,現下可是要回去救治葉姑娘?”

林夜辰點頭,“我們正是要趕回花月小居,卻沒想到會在此地碰見你們。”

自那日在楚陽劍派,葉雨昔身中七絕,隻要是當場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方繼雲自然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他也不願再耽擱林夜辰的時間,當下便道:“師弟,眼下我和淺兒已然沒事,你和語清姑娘還是快快趕回吧,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