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各自釋懷

水沫之前在不遠處看到朱語清的身影,便立馬走到沐雲休身旁,挽著他的手臂,似乎在向朱語清示威一般。

朱語清也感受到了水沫那頻頻傳來的眼神,那眼神,飽含厭惡和妒忌。朱語清不願和她較勁,當下又向前走了幾步。

“我道是誰可以讓小居如此熱鬧,原來是你啊,四年不見,沒想到朱姑娘命大,還尚在人世。”雖然水沫早知道朱語清依然活著,但她還是故意問道。

朱語清卻不答話,她繼續走到前廳,神色淡然坦**,轉過身來對著後麵的花月苒說道:“花姑姑,眼下我們還是商量一下關於葉姑娘的傷吧。”

花月苒頷首,便踏入大廳,身後的薑罹和林夜辰也緊跟其上。

水沫見自己的話被朱語清無視,心中憤怒自然不打一處來。

沐雲休目送著朱語清走進大廳之後,轉過神來,發現水沫依然抱著自己的手臂,他麵色有些黯然,淡淡的說了句:“我想一個人靜靜。”言畢,他抽回自己手臂,獨自往花月小居其他院子走去了。隻見他的背影,隱藏著無盡的悲愁。

水沫見到沐雲休如此冷漠,心中又開始記恨朱語清起來,她知道沐雲休的眼裏隻有朱語清,想到此處,水沫開始咬牙切齒。

涼風吹過,她額前發絲陵亂,此時此刻她的神色變得有些可怖,好似深淵中以噬血為生的女鬼。

花月小居前廳,眾人也不再敘舊,朱語清直接開門見山說道:“七絕解藥我們拿到了,眼下是不是馬上可以給葉姑娘服用?”

此話一說出,花月苒柳眉一蹙,片刻之後臉上卻有些滿意和佩服的眼神,“佳兒,你為何會這麽問?”

花月苒的這詢問,和林夜辰心中所疑惑一般,他不擅長醫術,認為這解藥得了立馬就給病人服用便可,可是為什麽朱語清還要問這句話?難道是多此一舉?林夜辰用著好奇的眼神看著朱語清,希望朱語清能給出解答。

朱語清輕輕一笑,道:“這解藥不能馬上用,得先拿幾副藥試試後,才可以用。”

花月苒意味深長的看著朱語清,然後別過頭來看著薑罹,欣慰的說道:“臭梨子,看來這些年你也沒偷懶,佳兒藥理知識掌握得很廣闊啊。”

薑罹得意的笑了笑,臉上神色自然是得意得不得了,“那是自然,我教出的侄女,那肯定是一絕的,嘿嘿。”

林夜辰看著他們打著啞謎,更是不能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麽了,當下冒昧問道:“還請前輩們指點一下,為何七絕解藥不能立馬用呢?”

林夜辰救妹心切,朱語清很是理解,她一雙明眸看著林夜辰,道:“任何一種藥,在剛剛用的時候,往往藥性極強,藥效可以達人所願。”她斂一斂眉,繼續說著,“但是一種藥連續使用多次,病人體內就會對此藥產生一種抵抗力,也就是這藥的藥性不會如初用之時那般見效了,這種現象在藥理上稱為‘抗藥’。”

林夜辰低眉思忖,聽著朱語清詳細的解答,似有會意,便聽到朱語清接著細細分析:“葉姑娘這些日子以來,在花姑姑藥草熏蒸之下,想必已然用了不同種類的藥草,因此她的體內對藥的抗性應該比尋常人要頑強許多。之所以不敢對葉姑娘立即使用七絕解藥,是因為擔心解藥的藥性得不到充分的發揮,要是藥性大有折扣,那對葉姑娘可是萬萬不利的。”

“原來是這樣,醫藥學識,還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了。”林夜辰嘴角揚起微笑,如今解藥已然在手中,他也不再擔心葉雨昔的七絕之毒,畢竟有花月苒的控毒之術,若是自己一心急躁,強烈要求立馬讓葉雨昔使用七絕解藥,怕是要如朱語清所說,一切都會對葉雨昔不利。

“大可可以等上幾天,等佳兒他們試藥之後再看看。”林夜辰心中想著。

聽完朱語清的陳述,花月苒和薑罹又是相視一笑,他二人皆是醫術精湛的人,眼下都對朱語清欣慰不已,尤其是薑罹,他嘿嘿笑個不停,往日有神的雙眼竟然眯成了一條線,神情得意不已。

花月苒看了薑罹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種“得了得了,瞧你那得意的樣兒”的意思,她掩麵一笑,任由薑罹得意。

時過半晌,花月苒站了起來,走進裏屋的書房拿出一本藍皮書籍,她一邊翻著一邊說道:“我這就找幾副方子,看看雨昔是不是對這些方子產生抗性,如若產生的抗性不大,那我們就可以用七絕解藥了。”言畢,眾人會意點頭。

※※※

花月小居後麵的竹海,雖然氣候進入了秋季,但竹林依然堅忍不拔,典雅俊美,淡淡的竹葉清香在空氣中回**,耐人尋味。偶爾狂風刮過,竹葉才肯掉落下來,細長的竹葉在漫空中飛舞,好似微笑的輕舟。

林間青石鋪就的一條小路,通往前方的竹樓。

秋天的降臨無法令竹葉的青蔥退去,一片竹林隨風擺**,沙沙之聲傳來,竹樓立在竹林中,獨具一格,宛如隱逸仙人居住之所。

一身青影,鑲嵌在這浩瀚的竹林,挺秀的身材,發絲漂移,每每邁出一步,衣袂裙擺微微鼓動。

林夜辰,他一步一步走向林間的竹屋。

他是要去見葉雨昔,去看看那身中七絕之毒的妹妹。

待得林夜辰踏上樓梯,竹樓的木門“咯吱”一聲,門打開了,一個紫色衣衫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抬起頭,看到眼前的青衣男子,身子不由得一震。

兩人沉默一陣,林夜辰神態坦然,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葉雨昔也是莞爾一笑,說道:“哥哥,你回來了?”

雖然心中放下了不少,但聽見這聲“哥哥”,林夜辰也不由得怔了一下,他又回憶起往事起來,隻不過那種悲愁的感覺消瞬即逝,畢竟有些事情還是得麵對。

林夜辰輕輕點頭,微風拂過,雖然秋風涼意不絕,但他們卻沒有感到一絲寒冷,“最近還好麽?”林夜辰對葉雨昔說道。

葉雨昔抬起頭來,看著這張俊秀的臉龐,曾經的曾經,那些過往,她又想起來了,若是以前,她想起那些和林夜辰的回憶,她必定是會傷心一場,可是此時她卻是看淡了許多。釋懷,人終究是會釋懷的。

他們是親兄妹,同父同母,這樣何嚐不好呢?

相視一笑,從此兄妹相待。

又是一陣風吹過,風色呼呼,傳來一個女子的笑聲,“雨昔,今日我們來試試藥。”聽這聲音,正是花月苒。

林夜辰和葉雨昔同時望去,隻見花月苒慢步走了過來,一臉笑意。

“花前輩,今天還是藥草熏蒸?”葉雨昔好奇問道。

這些日子來,葉雨昔一直接受著花月苒的藥草熏蒸,因此體內的毒素也得到很好的控製,葉雨昔的臉色也不似當初剛剛中毒那般的毫無血色,控毒之後,她身子也漸漸好了不少。

花月苒搖頭,道:“這次不用藥草熏蒸,很簡單的服用就好。”

※※※

長廊幽靜,玉欄雕花,一切都是顯得如此的安靜。

隻見一個白衣男子獨坐欄軒,看著院子裏的假山翠竹,怔怔出神。他玉冠束發,兩縷青絲垂在額前,長直胸間,細長的眼角輕輕一閉,便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粉衣女子正往後山竹樓走去,路過長廊,那白衣男子似有感應一般睜開了雙眼。

“佳兒姑娘。”又是那一聲輕喚。

朱語清駐足,看著離自己隻有五尺之遙的白衣男子,輕聲說道:“沐少主。”

沐雲休轉過身來,看著朱語清。

“那次荊州一別,我們竟然會在此再遇。”沐雲休說著,兩眼又轉向了適才看得出神的假山亂石,“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

朱語清抬眼,看著沐雲休的側臉,笑道:“好與不好,是相對而已的,我也不知道用什麽尺度可以衡量,人生在世,到底什麽才算過得好呢?”

一語戳破沐雲休心中所想,其實他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難得快樂一次,一聽朱語清這般問到,他卻有些回答不上來。

“人生短暫,卻會感到漫長的不快樂,苦楚無盡。”沐雲休話音突然變得悲涼起來,說不出的傷感。或許,這句話或許就是說的他自己吧。

談及這話題,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僵硬。

沐雲休停頓了片刻,神色回到最初時候的淡然,“我尚有一事不明,此事與你相關,但卻是一直沒有機會找你問起。”

朱語清心下一奇,說道:“沐少主,有什麽事便問即可。”

“我隻是想知道,四年前徐堂主是如何死的?”沐雲休也沒拐彎抹角,當下也就直截了當的問了,“我相信害死徐堂主的凶手不是你,你遭人嫁禍,你可懷疑過嫁禍你的人是誰?”這個疑問,這些年來一直埋藏在他心中,前幾日聽薑罹問起水沫此事,他對此事感到更加疑惑起來。

朱語清身子一震,說道:“這件事我也不知是何人所為,我本想葉姑娘的毒全然解除之後,再去調查此事的。”

“這麽說來,你就沒有一個懷疑的對象?”沐雲休又是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