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陰冷的風呼呼而過,屋子中的燈火不由得跟著跳動。閃動的燭光照耀著嚴書章的臉,他的臉竟顯得有些可怖。看著雙眼緊閉的朱語清,他的麵目變得有些猙獰,嘴角再一次揚起誇張的弧度,突然,他抽出一柄短刃,在朱語清臉上比劃起來。

細微刀風拂過,朱語清大驚,連忙睜開眼來,隻見嚴書章那些雪白的短刃笑笑的看著自己。

朱語清已經不再肯浪費一絲力氣和嚴書章說話,卻聽嚴書章得意的說道:“要是這張絕美的容顏被這鋒利的刀尖輕輕一劃,那會是什麽個麵孔呢?”嚴書章看見朱語清臉色微變,他變得更為興奮,“放心,我怎麽會舍得?”

朱語清心中大怒,眼下她倒真希望自己死了算了,或許隻有死了,這一切的屈辱才不會親眼看見。可是,要是真死了,難道真的會了無牽掛麽?朱語清內心滑過一絲黯然和傷感,她餘光所及之處,是那無法動彈、身心俱痛的林夜辰。不,她還不能死,因為她舍不得,因為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因為死了就永遠也看不見他了。

一股求生的強烈欲望傳來,朱語清雙眼有神的盯著嚴書章。

感受到那殺人般的眼神,嚴書章卻有些憤怒和激動,他張開左手心,用右手握著的短刃往左手心一劃,一時間,鮮血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朱語清瞳孔微縮,不知嚴書章此番作為到底有何目的。

正在朱語清有些迷茫的時候,嚴書章伸出右手的食指,沾了沾手心的鮮血,隨即竟用沾滿血紅的食指移向朱語清的唇,輕輕塗抹。

血的腥味立馬傳來,朱語清突然覺得胃中翻湧,惡心之意綿延不絕。她柳眉緊蹙,正想逃脫,可是她又忘記了現在的自己,是動不得的。

看見朱語清有些驚慌失措,嚴書章反而顯得異常的興奮,他極為享受的用鮮血塗抹著朱語清的紅唇,就像在給一個美麗女子輕描唇線。

“無恥,禽獸不如!”朱語清兩眼噴火,狠狠的罵著。

“都這般景況了,語清姑娘還這般罵我?”嚴書章連連被朱語清痛罵,他也沒動怒,他看著染著鮮血的紅唇,喉嚨幹澀,他再也不願慢慢玩下去,有件事他得馬上執行。

嚴書章的臉貼近朱語清,看著朱語清的眼神由厭惡化為驚恐,他竟是更有成就感。他的唇移到朱語清的唇邊,眼下,他們隻有一毫之遙,嚴書章感受到朱語清緊張的呼吸,他閉上雙眼,伸出舌頭,意欲舔著朱語清唇上的鮮血。

抗拒、掙紮、恐慌和無奈交織在朱語清的心裏,此時此刻她又怎麽掙紮得開?她已經絕望得兩行清淚直湧眼眸,她不允許這個男子這般輕薄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她已經認定了一個男子,她的身體自然也隻有那個男子能碰。可是那個男子這下竟要輕眼目睹這一切,這又是何等的折磨人呢?

你朱語清嗚咽的哭了起來,嚴書章的舌頭差一點就要觸到朱語清的唇,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聲音刺人耳膜,緊接著便是一股強勁的氣浪飛襲而來,**的帷幔胡亂飛舞,朱語清詫異之際隻聽“哢”一聲,嚴書章脖子一歪便倒在朱語清身旁。

朱語清一聲大叫,雙目所見嚴書章的脖子竟然橫插一支白色玉笛,滾燙的鮮血不斷從傷口和口中湧出,這下嚴書章睜大的雙眼死死的看著朱語清,一動不動,沒有一絲生氣。

他死了?

朱語清隻覺得一切太過突然,她還有回過神來之時卻感覺到腰間一緊,被人環身抱了起來。朱語清心頭一震,鼻尖傳來熟悉的清冽男子氣息,她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抱著自己的竟是林夜辰。

此時的林夜辰麵如鐵鉛,雙眼發紅的快要滴出血來。朱語清看見他安然無恙,奇道:“你……你好了嗎?”林夜辰沒有答話,僅僅是輕輕頷首。此時的他想必已經被憤怒包裹、內心波濤翻滾了。

朱語清看著林夜辰的神色,她自己都感到輕微的害怕。她也不敢多說話,安靜的躺在林夜辰懷中。

她環掃四周,隻見之前的桌椅被震得支離破碎,而林夜辰的手上竟拿著冰羽白蘭的藥瓶。原來,他身上的血色夕顏已經解了,可是他又是如何拿到冰羽白蘭?雖然冰羽白蘭被擱在桌上,但之前林夜辰可是無法動彈,他到底是怎麽拿到的呢?

種種疑問盤旋在朱語清的心中,或許她不知道,林夜辰超越極限的力量可是與她有關,若不是她差一點被嚴書章輕薄,他又如何會激起心中的那股憤怒和無窮的力量?

朱語清聽著林夜辰強有力的心跳,看著他胸口上下起伏,他兩眼盯著倒在**的嚴書章,邁步走了過去。

嚴書章正要得手之時,卻被林夜辰橫空拋來的玉笛刺破了喉嚨,一笛鎖命,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或許嚴書章連痛感都沒有體會到。

林夜辰抽回插在嚴書章喉嚨的孤鳴玉笛,他滿腔的憤怒致使他握著玉笛的手顫抖起來,若不是適才情況危急,林夜辰也不會這麽讓嚴書章輕易死掉。

他強壓心中已經爆炸的憤怒,好在朱語清沒有發生什麽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陣涼風從屋外灌了進來,他這才從憤怒中回歸,看著朱語清隻穿著薄如蟬翼的兜肚,林夜辰內心百般糾集,他心在抽搐著,愧疚再次襲來,將他整個人吐噬。

寬大的外衣從林夜辰身上脫了下來,他用外衣輕輕將朱語清包裹緊緊抱在懷中,既而他從冰羽白蘭的瓶中取出一粒藥丸,送到朱語清的嘴邊,雖然他此時還徘徊在憤怒之中,但眼神卻顯得如此溫柔。朱語清先是愣了一下,不過轉瞬後便乖巧的吃了藥丸。

“雖然你中的不是血色夕顏,但這冰羽白蘭可是能解一切麻藥。”林夜辰終於說話了,適才朱語清還在擔心林夜辰再也說不出話,這下聽見了他熟悉的話音,心中懸著的石頭頓時落地。片刻之後,朱語清便覺得四肢慢慢恢複了知覺,她心中不緊感歎這冰羽白蘭奏效的速度盡是如此之快。

林夜辰撿起嚴書章丟在**的短刃,遞給朱語清,“想不想再上去捅一刀?”

朱語清身子一震,她伸過手去接過短刃,林夜辰抱著她走到嚴書章的身旁,此時的嚴書章自然是早已斷了氣,冷風時不時從窗子裏灌了進來,**帷幔翻飛,時不時掃在嚴書章的屍體上,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若你的心還在氣憤,就上去捅幾刀吧!”林夜辰兩眼發紅的看著嚴書章的屍身。

朱語清有些啞然,她也不知道原來林夜辰也有心狠手辣的時候,或者,是他心中對嚴書章充滿的恨太多了吧。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朱語清。

看著一動不動的屍體,朱語清立馬想到之前這個人卑鄙無恥和汙穢的行為,滿腔的怒火裏麵填滿心中,差一點就要溢出來了,她握緊刀柄,狠狠的往嚴書章的後背刺了進去。她的怒火得以發泄,轉瞬後她又快速的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似乎不願嚴書章的鮮血粘在自己手上,她別過身去,埋在林夜辰的懷裏輕聲抽泣起來。

聽著朱語清斷斷續續的抽泣,林夜辰心如刀割,他豈能又比朱語清好過?想起之前朱語清差一點失去清白,他心中大痛,痛得再也無法呼吸,他兩眼發紅,胸中的怒火依然無法退散。

林夜辰抱緊了朱語清,猛地將門打開,一時之間,屋外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之前一直下個不停的綿綿細雨在這個時候竟然停了下來,屋外雨打濕一片,雨後的冷風帶給人的寒冷,可謂是涼徹心扉。

林夜辰現下依然麵色沉重,他沉默著,難得開口說一句話,他隻是滿眼關切的看著懷裏的朱語清,這個時候,他內心是多麽的複雜,又是多麽的憤恨,又是多麽的愧疚?雖然嚴書章已死,但他卻沒有一絲快樂,反而看著懷裏驚慌受怕的朱語清,他的心似乎早已停止了跳動。

氣溫很是寒冷,眼看就要入冬,再加上方才雨水的緣故,現下顯得更加冷了。林夜辰重重呼吸著,連他呼出的氣息都冒著白煙,看著這忽然沉默入死寂的別院,林夜辰神色淡淡的走出了屋子,往前院走去。

一路上,靜悄悄的,似乎這別院裏的家丁沒有發現他們的主人已經被人殺害,院子小路旁掛著的燈籠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有的甚至熄滅,沒有一個人出來,一排排的房門都是緊緊掩著的。

片刻之後,身後卻傳來急促又零碎的腳步聲,林夜辰臉上沒有顯出一絲驚疑,他依然淡淡的走向前院,突然,十幾個身材矯健的男子立馬將朱語清和林夜辰團團圍住。朱語清埋在林夜辰的懷裏漸漸感到氣氛不對,她猛地抬起頭來,隻見自己和林夜辰正被來人四麵八方的包圍著。

果然,此別院的主人丟了性命,他的手下也會聞聲而來。

林夜辰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此時的他除了憤怒還是憤怒,他一手抱著朱語清,一手揚起孤鳴玉笛,雙眼布滿重重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