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隻手,忽然把紫淩拽進懷中,掌,按在她心房的位置,幽涼的聲音飄來:“一顆小心髒哪能住得下那許多人?別人不嫌擠,本宮可是嫌擠的。”
紫淩還能聽不出這“醋桶”的意思?
小妖精殿下這不擺明了警告她,要獨占她的心房,她心中隻許有他一個麽?
“殿下,藍大哥說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醋也別亂吃,她對藍重樓隻有對哥哥那種情誼,而非男女之情。
尉遲胤洛鳳眼掃過藍重樓有些失落的臉,輕哼一聲:“淩兒,飯可以亂吃,大哥可不要亂認,有些人是想做淩兒情哥哥呢。”
“…。”紫淩無語。
小妖精殿下醋起來,還真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紫淩朝藍重樓看去,正好看到他一臉失落,心中雖然早已有些明白藍重樓對她的特殊,紫淩心中還是怔了一下。
也莫怪尉遲胤洛會醋,將心比心,若是換成自己,看到尉遲胤洛喚別的女子xx妹妹,並且那女子對尉遲胤洛又上了心,她心中也會不太舒暢。
她本也不是多情之人,既然和尉遲胤洛好上了,她自然不想尉遲胤洛因為這點小事兒和她鬧騰。
“殿下,別扯淡了,我心中隻住著你,還不成嗎?”雖然知道這麽說可能會讓藍重樓心中更失落,但她不能給藍重樓的,說明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尉遲胤洛眸光璀璨如鑽,眼尾上挑起的弧度都能看出他現在歡喜的心情,拿著玉簫的手扣在她的小腹前,嘴角劃開一抹極美的笑:“成,就這麽說定了,淩兒心中隻住我,我心中隻住淩兒,生生世世不改變…。”
“咳咳…阿淩,大哥還有事,先走了。”藍重樓不等紫淩說話,便轉身,失落的背影走的有些急促,腳下踩著的…仿佛玻璃碎片,每走一步讓人看著便覺得心中做疼。
抱著她的這妖孽還在繼續說…。
“我攜著淩兒的小手,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世界風光,冬去春來,花落花開,淩兒再為我生一雙兒女,男孩兒像我,女孩兒像你…。”
“做夢去吧!老子還沒及笄,你就想老子幫你生孩子?”紫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廝絕壁是故意的,故意氣走藍重樓。
“淩兒…。”瞅著甩開他手臂,朝前走的紫淩,尉遲胤洛朝她背影伸手,喚了一聲,她未停。
尉遲胤洛雙手環胸,嘴邊凝著笑,做夢麽?也許這夢兒在不久之後就會成真呢。
紫淩小身影漸漸消失後,他臉上的笑亦如這冬天的風一般,散了幹淨,餘下的是比這冷天更加嗜血的冰寒。
血蠱已經拿到,苗疆…該是用血洗一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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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蠱洞
已經沒有的打鬥聲,苗族的八大長老和族長皆被忽然出現的無數個白衣,白帽,看似像白無常俊秀男子製住,喉嚨口懸著月牙彎刀。
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黑衣人,幾乎都是一招斃命,死相淒慘。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族長眼睛盯著前方負手而立的白衣男子後背,這些人武功似鬼魅,出來片刻就將他們全部製住,就連身為族長的他,也隻在這群訓練有素的“白衣鬼”手上過了幾十招,便被抓住。
“我們是什麽人?”負手而立的男子陰森的笑了,他緩緩轉過身來,一張白麵粉似的鬼麵具戴在臉上。
看到男子臉上的鬼麵具,族長整個臉色陡然一白,驚詫道:“白鬼羅刹?你是白鬼羅刹?我們苗疆和羅刹宮素來沒有交集,你們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鬼麵男冷笑:“等一會兒…族長便知我們為何要這麽做。”
族長心中忽然強烈不安起來,仿佛有什麽事即將發生…。
“白鬼羅刹,你到底要做什麽?苗疆不是你們羅刹宮能撒野的地方,你們最好現在就放了我們,否則,蠱蟲入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鬼麵男黑眸浮出譏嘲,嘴角勾起一抹族長看不到的嗜血:“蠱蟲入體?本座倒是很期待,就如同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讓本座期待的…難以入睡…”
聞言,族長渾身一怔,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戴白麵鬼具的男子,哪怕極力克製了,還是有些止不住的顫音發出來:“你是…你是…元兒…”
鬼麵男冰冷的看著族長:“元兒?嗬嗬…難為族長了,二十年前的單於元兒族長還記得…隻可惜…本座不是單於元兒,他…早就死在他那狠心父親的毒蠱之下。”
族長心中一痛,不知不覺,淚已落下臉頰:“元兒,阿爹知道當年的事,阿爹對不起你,但阿爹也是沒有辦法啊~皇族出了那麽大的醜事,尉遲胤洛定不能留於世,阿爹唯有…唯有…。”
“族長唯有拿自己親生兒子試蠱毒,製造出這世間最毒,最陰狠的冰蠱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太子,助太後最寵愛的小侄女產下龍子,登上皇位。”鬼麵男接著族長的話說完,眸中譏嘲不減。
繼而又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族長真是好大的忠心,為了效忠太後,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下得去手?”
“族長當年有三個兒子,可偏就為何選擇了當時年齡最小的元兒?就因為那元兒是太子兒時最好的玩伴,所以族長利用太子對那元兒的信任,以蠱過蠱,讓元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身上的蠱毒過到太子殿下身上麽?”
“嗬嗬…那一晚元兒真傻,他真的以為父親給他喝的…是父親親手做的圓子湯。”
說罷!鬼麵男大聲笑了起來,震天動地的笑聲,幾多譏嘲,幾多悲涼。
“元兒…。”族長喉間被彎刀碰出一道血印,他未覺得疼,甚至想要上前拿開白衣男子的麵具,看一看元兒的模樣。
不遠處,又幾個白衣人身影出現,他們前後走著,中間是一條被鐵鏈鎖住手的長龍隊伍。
這些不是八大長老們的家中妻兒奴仆又是誰?
八大長老看到自己妻兒都在其中,頓時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上心頭,族長和鬼麵男的話他們都聽在耳中,那一晚單於元兒喝下的“圓子湯”整個製作過程,他們皆有參與,包括後來…後來將單於元兒遺棄在屍骨洞中,讓其渾身腐爛,自生自滅,也是他們商量出來的結果,為的就是不讓單於元兒體內的蠱蟲傳給大家…。
鬼麵男看到八大長老和族長臉上露出的緊張和擔憂,嘴角譏笑更深。
你們也會擔心?當初你們對年僅四歲的元兒下手時,可想過終會有這報應來到的一天?
呼喊聲,哭聲,求救聲,交織成一首淒美的曲。
這首“曲”唱的八大長老心急如焚。
極好,極好。
當初…他在無邊黑暗的屍骨洞中,也是這般哭叫的,不,他的哭叫比這更慘。
不急,待會兒…他會讓他們慢慢體會他當初的恐懼和顫抖。
鎖住手的“長龍”帶到,一左一右兩個白衣人同時將手中鐵鏈一拉,骨骼斷裂的哢嚓聲,各種淒慘的呼痛聲同時響起。
就連離萬蠱洞一定距離的紫淩也聽到了這斷骨之痛的慘叫聲。
紫淩皺了皺眉頭,視線朝萬蠱洞方向看去,那裏…發生了什麽事?
到底是好奇心作祟,紫淩朝萬蠱洞走去…。
看著大批的白衣白帽的人手中皆拿著月牙彎刀,紫淩立即想到羅刹宮。
鬼麵羅刹,彎刀索命。
羅刹宮是江湖上一個神秘的組織,堂主鬼麵羅刹來無影去無蹤,羅刹宮的宮主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江湖人稱羅刹宮的人為“鬼”,不僅因為他們行蹤飄忽不定,更因為羅刹宮的人喜好穿喪白色,就好似死人時穿的喪服,又像白無常。
說起這羅刹宮,江湖人心中說不出的滋味,若說它善,它可一夜之間滅掉兩個江湖重要門派,若說它惡,它又不參與任何江湖紛爭,任人出黃金百萬兩,也不為人抱私仇。
總歸,是個極為難懂又神秘的組織。
紫淩視線落到戴白麵鬼具的白衣男子臉上,瞳孔微縮。
羅刹白麵,那人就是統領眾鬼的白鬼羅刹吧!
紫淩盯著白鬼羅刹的眼睛看,若有所思,這雙眼睛…似曾相識…她好似在哪裏看見過。
忽然,背後被人抱住,一道低且幽涼的聲音飄到她耳朵裏。
“在偷看?嗯?”
聽到尉遲胤洛的聲音,紫淩緊繃的身體才漸漸放鬆,耳朵邊,溫溫濕濕的感覺,他…在舔舐她的耳珠。
紫淩頭一偏,轉過頭,壓低聲音道:“胤洛若想要,晚上老子再搞你一炮,但這兒不是**的地方,你安分點。”
尉遲胤洛眉梢一挑,鳳眼光彩熠熠,玩味的說道:“小老子,胤洛身子難耐,你就在這裏搞胤洛一炮罷!”
紫淩眉頭皺皺,低聲罵道:“**。”
隨即,她身子一動,把他按在小雪丘上,身子貼在他背後,見他欲掙紮,放在他背後的小手一使勁,又將他按了下去,小腹在他後麵撞了幾下,不要臉的說道:“搞死你丫的**。”
尉遲胤洛一頭黑線,這小狐狸扮男子扮上癮了?連動作都…讓人…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女子能做出來的…。
紫淩“搞”了他幾下,又鬆開了他,趴在他身邊朝前方看去,隻見那些“白鬼”們手中皆端著一個瓷碗往被鐵鏈鎖的男女老少們嘴裏灌東西,紫淩眉頭微皺,方才她搞尉遲胤洛時,貌似錯過了什麽?
小手拍拍尉遲胤洛肩膀:“小**,你說他們喝的這是什麽?”
“小**?嗯?”尉遲胤洛鳳眼微眯,兩朵詭雲覆蓋黑瞳。
好冷的氣息…。
紫淩瞅了眼尉遲胤洛,討好似的朝他笑笑:“不好意思,嘴兒溜得快了點,胤洛,胤洛,不是小**。”
尉遲胤洛這小**偶爾會給她欺負一兩下,但這小**是個有脾氣的,她也不能過分,否則,這小**會翻臉不認人的…。
“胤洛,你說這些白鬼給他們喝了什麽?”她敢肯定,方才尉遲胤洛一定全部聽到和看到了。
尉遲胤洛收回視線,朝前方掃了一眼,漫不經心道:“冰蠱圓子湯。”
紫淩頓時睜大眼睛,什麽?冰蠱圓子湯?
“冰蠱也可以做成圓子湯?”她咽了咽口水,這冰蠱做的圓子湯若吃下去…會怎樣?
尉遲胤洛嘴角輕扯,極冷的笑:“冰蠱放在冰塊中,裹如特製的圓子裏,可有特殊作用。”
“嗯?什麽作用?”紫淩直覺這作用有點讓人毛孔悚然。
“毒其骨,爛其肉,七天後,他們身上的味道便如那晚我帶淩兒去的屍骨洞般的臭。”他緩緩的說道。
想到那屍骨洞中臭氣熏天的腐屍味,紫淩光是想著都覺得要吐,這些吃了冰蠱特製圓子的人豈不是要渾身潰爛而死?
想到渾身潰爛而死,紫淩立即想到“梅毒”,一旦染上,在這古代基本必死無疑。
好歹毒的蠱術,不僅讓人失去本性發狂,受盡折磨,還會讓人死的這般肮髒。
但…尉遲胤洛…也中了冰蠱,貌似沒有身上潰爛啊~而且皮膚還那麽好,跟絲綢似的細滑。
“淩兒這般眼神看著我,是否在想我也爛過肉?”
他嘴角微勾起一個冰冷弧度,繼續道:“冰蠱之毒一旦染上,誰能躲過?二十年前,我初中冰蠱,無法容忍身上的潰爛,便拿刀削了身上爛掉的肉。”
紫淩看著尉遲胤洛輕描淡寫的臉,心尖一緊,一種疼痛從心底往上鑽。
二十年前,尉遲胤洛才四歲,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四歲的孩子拿著刀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削掉身上的爛肉?
“那些爛肉雖然削掉,但終究還是會再長,我每隔一段時間,便要重削一次,直到…有一次,我削到了骨頭,才發現…骨頭是黑色的,於是…我終於發現了不讓皮肉潰爛的秘密。”
紫淩手指輕微的顫動了一下,她幾乎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便是刮掉骨頭上的黑色毒汁,皮肉就不會再潰爛,於是,我用了一整個晚上,刮掉了整個尾指的黑色毒汁。”他翹起白玉似的尾指,左右看看,仿佛在欣賞他的手指,而非如剛才他說的那麽恐怖。
刮骨之痛,就算成人沒有麻醉劑也難容忍,當時的尉遲胤洛…隻有四歲而已…一個尾指的毒汁,他一個孩子,拿著鋒利的刀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才將整個尾指的毒汁去掉?
“為什麽…沒有人…幫你?”紫淩張開口,發現說出來的話是那麽的艱難。
他的白玉似的尾指,任誰看,也不會想到,曾今被刮成一截白骨。
尉遲胤洛低低的笑了,那笑中幽冷異常:“幫我?當初我和元兒同時被丟進屍骨洞,有誰會來幫我?外麵的人…看到我們如同看到瘟疫一般…。”
“胤洛是太子…他們…怎麽會敢…怎麽敢那樣做?”給太子下毒…是要殺頭的…而且,皇上還那麽寵愛尉遲胤洛。
他們這樣做真是該死的大逆不道,毒害皇室子孫。
尉遲胤洛仿佛聽到笑話一般,白玉似的手指忽然捏住她的下巴,他湊近她:“太子又怎樣?君王本薄情,就算本宮是太子,皇上也不見得會對當時四歲的本宮特殊。”
“更可況…要殺本宮的…還是皇上的母妃。”
她早就知道太後不待見尉遲胤洛,但…尉遲胤洛也是她孫兒不是嗎?太後就算再毒,又怎麽會對自己的親孫兒動手?
“現在可知本宮為何走進屍骨洞中能麵不改色的摳挖屍體?”他鳳眸幽幽的看著她,依舊詭雲層層讓人看不透。
而這一刻,紫淩方知,這雙詭異莫測的眸下原來隱藏那麽多不為人知的痛…。
隻是…隻是…她以前從不曾了解過他…從不曾關心過他…從不曾在意過他。
“胤洛…”她心疼的喚道。
尉遲胤洛手中一使勁,捏的她生疼,薄唇含著冰雪,冷幽的說道:“收起你同情的眼神,本宮不需任何人同情,那些欠本宮債的,本宮會連本帶利拿回來,一個也不會放過。”
紫淩下巴被他捏的幾欲斷掉,此時的尉遲胤洛仿佛又回到了她與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冰冷的不近一點人情,詭譎的似要碎斷人的咽喉。
他忽然又道:“淩兒想要知道太後為什麽要殺本宮麽?那還真是一件讓皇族抬不起臉麵的醜事。”
紫淩下意識搖頭,忽然間…她不想知道了,她不想看到他麵無表情的在她麵前揭開傷疤。
哪怕表麵在偽裝,她知道那傷疤下麵是血淋淋的痛。
“為什麽不想知道?但本宮現在想要告訴淩兒呢,本宮今天很想知道…淩兒是否也和那些人一樣…覺得本宮是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