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的身子好多年前早就不行了,別說生孩子,便是連……連夫妻之事都不行了。這是有一次我無意聽到他和大夫說話,才知道這件隱私,除了老爺自己和夫人,全家,隻怕隻有我知道。這些年,他喬震海娶了一房又一房,也不過統統是擺設,無非是為了證明自己有錢有勢,撐場麵而已。”
溫瑤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你說喬震海好多年前就不行了……那我……我生下的孩子……”
這樣說,原身雖然嫁入喬家兩年,但很可能從沒和喬震海有過夫妻之實!
而且,原身生下的孩子,也很可能不是喬震海的!
丁雪婉複雜玩味地看她一眼:“這點倒是佩服你,看起來呆呆的,紅杏出牆倒是很厲害……居然敢瞞著老爺偷人,還生了孩子。老爺都氣瘋了,你也算運氣好,隻是被送回了娘家,沒被打死。”
溫瑤攥緊的手指鬆開,滑下來。
原來,原身被趕回娘家的真相,並不是因為生下了死胎,惹得主家不高興。
而是因為給老爺戴了綠帽!生了野種!
那孩子根本不是喬震海的,甚至,原身和喬震海可能根本就沒有過夫妻之實。
丁雪婉見她發呆,又一咬唇:“你也受過這種苦,又與我好歹姐妹一場,千萬要幫幫我啊。我現在跟你一樣的遭遇……老爺根本不能生,這會兒若知道我有了身孕,豈不是就是知道自己戴了綠帽子?你,看能不能幫我找一副藥,打掉腹中塊肉?我這兒有些積蓄,放心,不會虧待你。”
溫瑤暫時收回了心思,望向丁雪婉。
看來丁雪婉是閨房寂寞,有了相好,不小心有了身孕,才會悄悄跑出來請大夫確診一下,然後再打胎。
她心中一轉,眉一挑:“打胎可不是什麽小事,萬一出事了,我還得承擔責任。麻煩。我跟你不算什麽姐妹,更沒什麽交情,不一定要幫你。你找別人吧。”
丁雪婉見她要走,急了。
她還能找誰?
多找一個大夫,就多一分風險!
現在既然溫瑤都知道了,找她是最牢靠的了!
她衝過去就死死抓住溫瑤:“溫大夫!我求你了!你是良妾,喬家看你有娘家的份兒上,不想鬧大,當時隻是趕你走,你還能保住一條命!可我是喬震海從戲班子裏買來的,無依無靠,連娘家人都沒有,萬一被喬家知道,我肯定會被活活打死!求你救救我吧——”
溫瑤這才幽幽看向她:“要我幫你,也可以。不過我要問你一些問題,你要老實回答。”
“你說你說。”丁雪婉點頭如搗蒜。
“我生下的孩子,真的是死胎?”這是溫瑤最大的疑問。
現在她知道了真相,知道原身生的孩子是個孽種,那麽,可能那孩子並不是死胎。
喬震海戴綠帽子,喜當爹,自然不可能養育那孩子,才會對外稱孩子死了。
丁雪婉哆嗦了一下,慢慢道:“……我不知道。但我與你的屋子鄰得最近,你生孩子那一晚,我聽你疼得死去活來地慘叫,被吵得心裏煩,睡不著,就披上衣服去外麵走動……經過你屋子那邊時,聽見了有嬰兒啼哭聲,你也沒叫了,我這才回去睡了……”
丁雪婉聽見嬰兒哭?
那麽就是說,原身生下的孩子是活著的!根本不是死胎!
溫瑤眼色驟然一厲,端起丁雪婉下頜:“這樣說,我的孩子根本沒死?那孩子呢?怎麽了?現在在哪裏?”
“全家都沒見過你的孩子……第二天,老爺就宣布那孩子死了,然後說你誕下死胎,不吉利,將你要趕出宅子,送回娘家。我心裏明白,老爺趕你走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也明白那孩子肯定是在喬家留不住的,便也不敢多提什麽……我也不知道你那孩子現在是死是活,被老爺弄去哪裏了……咳咳,但剛生下來,肯定是活的啊,而且聲音響亮得很。”丁雪婉咳起來。
溫瑤這次鬆開指尖,眸色漸涼薄。
這麽說,她的孩子,很有可能還活著。
隻是不知道被喬震海送去了哪裏……
想到這裏,她瞳孔一緊,再次捏住丁雪婉的下巴:
“我可以幫你打胎,再幫你養好身體。但,你也需要幫我做些事。”
“什麽事?”
“幫我盯著喬家內部的情況,喬家上下有任何事,事無大小,都得提前告訴我,還有別的事的話,等我想到再說。”溫瑤字句分明。
她想調查清楚,自己的那個孩子,是不是還活著,若是還活著,現在在哪裏?
畢竟,是她這具身體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她不能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丁雪婉恥辱地咬咬唇,這不是讓自己當她在喬家的內應探子嗎?
卻哪有選擇餘地:“我知道了。”
溫瑤眼色一厲,目光落在她雪白頸項上、貼著皮肉的一串項鏈上,手一抬,扯下來,放回袖袋內:
“事後,你若是翻臉不認人,不幫我做事,或者掉而輕心,就莫怪我對喬家人說你的醜事了。這貼身項鏈,就是證據。”
丁雪婉銀牙一緊:“我知道。放心,隻要你幫我,我肯定將你的事放在心上。”
溫瑤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行了。所幸你才懷孕一月,還不算難處理,用藥就可以了。稍後你讓你丫鬟翠苗隨我回藥鋪取藥,我配好墮胎藥,你拿回去,按我寫的服用三日,三日後,你會開始腹痛,但最疼的時辰不會超過半個時辰,然後排出血塊。這一天,你需要先提前做好準備,免得被人發現,最好提前托病關在你屋子裏吧。總之過了這一日,就沒事了。然後,你再讓翠苗來濟世堂,我會給你再開些調劑氣血的方子補著。你還這麽年輕,不出一兩月,便能痊愈。”
丁雪婉一愣一愣聽她說著,一個字兒都不敢漏。
直到她說完,才意識到,原先的這位七姨娘,還真是有些能耐了!
一點都不像是昔日那麽木頭一般了!
她吞吞唾,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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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堂。
溫瑤回來後,私下將藥配置好,包裹周全了,悄悄嫁給了翠苗,又叮囑了一番,才目送翠苗離開。
姚清瀚見她回來,自然問了幾句,是哪家的女眷,得的是什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