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震海再也忍不住,一拍案:“你還問我是哪裏不舒服?莫非你還不知道?我如今這樣子,不就是你害的嗎~?”說罷,撤下麵上紗巾。

臉上布滿紅痕,層層疊疊,甚至還有血印,全是抓撓過的痕跡。

顯然,是癢到了極致,經常抓撓,才會這樣。

喬震海一邊說著,一邊還在混身撓癢。

溫瑤挑唇一笑:“喬老爺怎麽把自己撓成這樣?您說笑了,我能怎麽害您?紅口白牙可不要瞎誣賴人!”

“這裏也沒有旁人,就我們兩人,何必還繞圈子?就是你那日離開喬家,與我碰麵時,在我鼻煙壺裏投了毒,害我身上奇癢難捱,我都已經請大夫查出來了!”

溫瑤聳聳肩:“既然如此,那你請那大夫幫你解毒治療就好,何必找我?”

這就是事多重點了,喬震海惱怒看著她:

“大夫也說了,這毒物是自己配置而成,製毒之人毒藝超群,中間機關頗多,非要本人才有解藥,旁人解不了。”

說著,又狂撓起脖子,低聲咆哮:

“溫二娘,快點給我調製出解藥!”

溫瑤也就直言了:“要我給你配置解藥不難,但你也必須告訴我想知道的事。”

喬震海撓癢的手一滯,臉色一變,當然明白她想知道的事是什麽,咬牙:

“你若還是像上次那般,問那個客人是誰,恕我無可奉告!我說過,那是我喬家私事……”

還在嘴硬!溫瑤眯了眯眸:“好,那就別找我給你調配解藥。”

“你,別走——”喬震海見她要走,急了,忙阻攔。

溫瑤步子一止,停下來,轉頭,狡黠笑:

“哦對,你請的那大夫說得不錯,天下毒藥都不一樣,誰製的,誰才能配置出解藥,你這毒,除了我,誰都解不了。放心吧,若是解不了,倒也不會死,隻是長年瘙癢難耐罷了。堅持堅持,反正也就剩下這幾十年了。”

喬震海頓時就白了臉!

這十來天身上奇癢難捱本就快受不住了。

哪裏還受得了日後天天癢?這比死了還難過!

還不如給他一刀子利索痛快些!

他咬牙:“溫二娘!你就算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又如何?難不成還想找那人算賬?我跟你說,那人的地位是你企及不到的,你便是知道了,也沒能耐算賬!”

“那就不用喬老爺操心了。”溫瑤冷冷,“你隻需擔心你自己的身子就行了!”

喬震海無奈,思量了會兒,才恨恨道:“好!那你先回去配解藥,晚上,咱們便在這兒見,但你將解藥給我,我便告訴你那人究竟是誰!”

溫瑤嗤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現在先說了,我稍後回去,自然會給你配解藥,難道還怕我跑了?”

“不行!”喬震海現在對她已是警惕萬分,怕了這小狐狸,“你把解藥給我,我再告訴你,萬一我說了,你不滿意,還有別的要求,仍是不給我解藥,我豈不是繼續給你玩弄在掌心?”

溫瑤皺眉,到底是當過王府管家的人,算盤打得還真是細致,也無所謂了:

“行,我配解藥也不需太久,等會兒回濟世堂就能給你調配。你就在別院這裏等著吧。我配好了,大約酉時左右,便是過來。”

喬震海一摔袖,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溫瑤也就先行離來。

……

黃昏時分。

溫瑤帶著調配好的解藥,離開濟世堂。

解藥除了服用的一劑藥方,還有幾劑用來沐浴的藥方。

用來服用和清洗三日不到,癢感即會盡消。

喬震海的別院,明明距離濟世堂才一條街道,但她的步子卻有些慢。

而且,越距離喬家別院近,越是慢。

仿佛潛意識裏,她有些緊張喬震海對她說出元謹的身份。

現在,已確定那男人便是元謹。

但元謹到底是何人,又為何要來盤山村找她,卻不得而知……

隻知道元謹既然瞞著她緊緊,死活不說,必定是有什麽很關鍵很要緊的事。

她總覺得心中有些慌,七上八下 。

臨到關鍵時刻,竟又有些推卻了。

一旦知道,平靜的生活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指不定元謹身份曝光後,也不會繼續留下來了……

但,不知道,永遠被他瞞著,蒙在鼓裏,她又死活不甘心。

還有,她一向憎恨這個讓自己懷孕生子的男人,若一旦確定了元謹真的就是讓她懷孕生子的男人後,她又要怎麽麵對他?

她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別院門口,天色已經黑了。

喬震海這別院在小巷子裏,鬧中取靜的地兒,此刻門口並未旁人,相當寧靜。

靜得甚至針落可聞。

她在門口又站了會兒,才吸口氣,推開門進了別院。

經過天井,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別院的前廳與房間裏都沒掌燈,黑漆漆的一片。

喬震海不是說會在這裏一直等她來麽?

難道走了 ?

她一疑,走近前廳,看見前廳的門是微微敞開的。

上了台階,她輕輕喊了一聲:

“喬老爺?”

無人回應。

“喬老爺,我帶解藥來了。您在裏麵嗎?”

她又輕喊一聲。

卻仍無任何回應。

正這時,她忽的在空氣裏嗅到一股甜腥味。

可能是中醫師,又常年與藥草打交道的緣故,她的嗅覺比一般人更靈敏,更迅速。

是從前廳裏麵散發出來的……

是…血腥味?

她心髒頓時跳得厲害,二話不說推門進去。

院子內的銀色月光堪堪照進去,落在地上躺著的屍體上。

是喬震海。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臉色早已失去血色,一片屬於死人的慘白,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瞳孔早已放大,還浮現著驚恐之色。

脖頸上有一道紅色血痕,好像是刀傷。

顯然,是被人一刀割喉致命。

脖頸被割斷後噴濺出來的血,噴在旁邊的柱子上。

溫瑤驟然驚呆,耳邊嗡了一下!

喬震海……怎麽會忽然死了?

是被誰害死的?

反應過來,她跑過去蹲下來,檢查起喬震海的屍體。

法醫是半個醫生,而醫生,對於法醫工作,也並非不懂。

看屍斑和僵硬程度,喬震海大約死了一個多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