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玉抓起桌上裝著風幹兔肉的袋子護在懷裏,他才不要給尺夏吃呢,一塊都不!!
“你趕緊走吧,布莊隻能養一隻小貓咪。”尺玉再次下逐客令,語氣儼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樣。
尺夏不尷不尬地搓了搓落空的小手,挑著眼睫目光含笑地看向式粼,“唉,我這難得進趟城走親戚,誰知親戚冷漠,非但不熱情款待,反而要給我閉門羹吃。就是不知道這位公子是否通情達理了,容我小住幾日也好……”
“誰是你親戚啊,大家都各過各的八百年了好嗎?”尺玉如同雞媽媽護小雞崽似的攔著尺夏,生怕尺夏的味道沾在式粼身上,“再說你是妖,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我們跟你通得著情嗎?搞笑!!”
“喲嗬,也不知是誰搞笑!”尺夏扭著水蛇腰掩口一樂,“你不是妖?進趟城還真當自己是人了,剛剛要不是我來,皮都讓人給扒了吧?”
尺夏說的皮,指的是尺玉那一席藍袍。
雖是隔窗,可“啾啾”的親嘴聲,她聽得一清二楚。
尺玉攥著風幹兔肉的袋子,幹巴巴“我”了兩聲,一時想不起什麽詞兒反駁,耳根連著後脖頸全都紅了。
皮膚白真的是一點羞澀都藏不住啊……
這時,式粼的笑聲響起,打斷了姐弟倆的對話,“既然你已經猜到我與小午的關係,又何必冒頭擾人雅興呢?難不成你此番進城是為了挑選夫婿的?”
式粼言辭委婉,可該懂的都懂了。
更何況若是閉口不語,細細聽來,屋外鬧貓聲仍然還在。
尺夏被式粼三兩句話臊得臉紅脖子粗,袖中粉拳越攥越緊,眼淚都快窘出來了,而沒心沒肺的尺玉還在哈哈大笑。
她泄憤般抬腳在尺玉小腿踢了一下,轉瞬幻化回真身順窗溜走了。
無辜挨踢的尺玉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從紙袋裏掏出一根嚼勁兒十足的風幹兔肉叼在嘴裏,轉頭朝式粼嘿嘿傻樂,“氣走了,真好。”
式粼不覺得哪裏好,甚至還有些擔心,會不會因此傷到尺夏自尊心。
他剛才不是故意拿話臊尺夏的,他隻是客觀地問一下另一隻人形小貓咪是否有這方麵的需求。
假使有,他很樂意牽線搭橋,將尺夏介紹給善良儒雅的遊止葉。
或許,尺夏在遊府的日子比他這兒還要舒坦。
而且他的小貓咪,也不會為了爭地盤炸毛。
-
送走不速之客後,尺玉三下五除二吃光了袋子裏全部的風幹兔肉,撐得連打兩個無聲的飽嗝。
他之所以晚飯過後又炫了一袋零嘴,主要是怕尺夏趁他半夜睡著殺一個回馬槍,風幹兔肉是城裏貓的零嘴,尺夏剛進城肯定饞。
撫著鼓溜溜的肚子,尺玉緩緩回到內室。
他安慰自己說,別怕,不會毀仙途的。放眼三界,沒有一隻小貓咪拒絕得了寬軟溫暖的床,不是他離不開式粼,不是的……
尺玉一直是睡床的裏側,裏側暖一些,也不會因為睡覺不老實而發生滾落的狀況,所以式粼更衣時,他撅著貓腚先爬了過去。
擱在平常,他肯定是要先打理一番毛發才鑽被窩的,可是他今天想耍個小聰明,如果他一直保持人形,式粼就不會吸他了。
尺玉手腳麻利地背對式粼躺下,將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合眼醞釀睡意。
不一會兒,燭台的橘火滅了。
掀開的被角帶進了些許涼意,尺玉的眼皮又緊了緊,裝作已經睡著了,但很快式粼炙熱的胸膛靠了過來。
式粼才不管眼前人真睡假睡,長臂繞到尺玉身前將小手攥在掌心,啞聲道:“哥哥一天都沒有吸貓貓,小午快變成貓貓給哥哥吸會兒,否則明日就隻能把小午禁足布莊,順便喝一天白粥了。”
“……”尺玉哽住。
如此分斤掰兩的男子不值得他毀去仙途尋找,他終於可以踏踏實實地住下了,他絕對不會動心的,對這麽個不是東西的東西。
隻不過若早些知曉明日喝粥,他何苦一時衝動炫光了風幹兔肉,這下可好,想配個葷腥都沒得配……
失算啊!!
“哥哥雖然不是很想戳穿小午裝睡的伎倆,可小午的尾巴要是一直掃哥哥的腿,又不變貓貓給哥哥吸,那哥哥就隻能咬小午的耳朵了。”式粼憋笑道。
都說貓貓的尾巴和貓貓本身是兩種生物,他現在算是切身體會到了。大白尾巴撩人撩到火上房,貓貓本貓卻還是一副冷淡模樣。
也不知道這近千歲的小貓妖,什麽時候能發現他的君子品質,但凡換一個定力不足的人族,估摸著早就霸王硬上弓,把小貓咪吃幹抹淨了。
式粼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尺玉實在無法繼續裝睡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說:“今天,放一天假,過分嗎?”
“放假怎麽會過分呢,我的小午少吃一天肉也是能忍住的。”式粼輕啄尺玉細膩的後頸皮膚,“其實哥哥隻是在行使吸貓貓的權利,不是欺負小午,小午明白嗎?”
天知道式粼多想直接吸人形貓貓,可他擔心把持不住自己,會傷到未經人事的尺玉。
春宵一刻,總要等到兩相情願才行。
尺玉很想反手給故意氣貓的式粼一個超級大比兜,但此乃下下策,他保持背對式粼的姿勢,扁著嘴控訴,“明白是明白,可式粼哥哥怎麽不說昨天晚上還多吸了呢!都給我吸變身了,式粼哥哥忘了?而且我胸口還被紅薯燙到了呢,你都不心疼貓貓的啊……”
放低姿態是尺玉在《簷下燕》裏剛學的,話本裏可管用了。他且死馬當活馬醫一回,忽悠不住式粼再想別的法子。
式粼思及尺玉胸口燙傷,心髒猝爾一緊,他撐起半身,借著皎皎月光垂視瘦俏的小臉,問道:“所以小午為什麽要把烤紅薯收到懷裏呢?”
“涼了就不好吃了啊。”
尺玉搞不懂式粼提這弱智問題是幾個意思,他見式粼半撐身子,前些日子肌肉形成的記憶讓他不自覺平躺,仿佛默許吸貓貓一般。
式粼被尺玉樸實的回答撥弄了最易感動的神經,他窩心地抱住人形貓貓,鼻子發酸說,“怎麽會有小午這麽乖的小貓咪呢……”
尺玉原以為示弱會迎來不吸貓貓的承諾,萬萬沒想到兩個啵啵響的親親狠狠懟在了腦門上。
式粼平複了下心緒,溫聲細語地說:“小午下次可以帶哥哥去攤位吃,燙到了哥哥會心疼的。”
尺玉聞之大喜,小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式粼哥哥今晚就不吸貓貓了,對嗎?”
“想什麽呢?”式粼屈指刮了下尺玉鼻尖:“哥哥答應小午今晚隻啃貓頭和貓大腿,趕快變身吧,哥哥都等不及了。”
笑成一朵花的臉瞬間枯萎了……
尺玉有種被骨頭卡住喉嚨的窒息感,他哐哐捶了兩拳被燙傷的胸口,才堪堪捯上來一口氣。
話本果然都是騙貓的!!
怦然心動是假,自毀仙途也是假,人族就是個屁,不值得追逐尋找……
尺玉賭氣般用被子蒙住腦袋,撐起被子的人形輪廓瞬間塌了下去,式粼見狀像拆禮物般將被角掀開,一顆極其招人稀罕的貓頭露了出來。
笑容轉瞬在式粼的五官融化,夜間尺玉的瞳孔全開,少了些慵懶和傲氣,看上去虎頭虎腦的。
他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尺玉的天靈蓋,緊接著鼻尖拱進貓下巴,一頓亂蹭,“我的貓貓又回來了,哥哥想貓貓……”
尺玉對式粼的甜言蜜語充耳不聞,他呆呆地看向架子床的紗帳上方,想著自己應該寫本現實題材的話本,揭露人族自私醜陋的一麵,讓那些對城裏生活還有幻想的妖族都睜大眼睛看看,不要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小魚幹。
沒有的!要付出代價的!!
人族的手指會在尾巴繞圈圈,人族的嘴唇動不動就夾耳朵,人族的親親連貓屁股蛋子都不放過,人族的腦袋比甜瓜還大,卻依然不管不顧地拱他小neinei……
他累了,要不他還是喊尺夏回來吧。
“我的小午這是不開心了?”式粼趴著吸完半頓貓貓,又把貓貓抱到了身上,邊啃貓頭,邊揉尺玉吃撐的肚肚,“哥哥一會兒給小午拍大腚好不好,我的小午最喜歡拍大腚了。”
“……”
毫不誇張地說,口吐芬芳已經無法表達尺玉心中的怒火,此刻他吃人的心都有了,他不要麵子的嗎?
兩個肉墊齊齊捂住式粼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尺玉氣得驢喘,他正要連珠炮的與式粼爭論,尾巴根被有節奏地拍了起來。
再硬骨頭的貓也招架不住如此暴擊,尺玉本能地踮腳撅/腚,聲帶與喉腔共鳴,發出安逸的呼嚕聲。
他也不想這樣,太沒出息了。
但天性如此,他能怎麽辦?
不知不覺中,尺玉一頭栽在式粼臉上,貓軀膩膩歪歪地翻了個身,呼嚕聲打到了最大。
式粼趁機無差別亂親一通,親完後又提要求,“貓貓吸完了,哥哥想抱小午睡。”
尺玉:“需要利用得這麽徹底嗎?”
式粼:“小午吃過鹿肉嗎?”
尺玉滋溜鑽進被窩,再鑽出時,頂著人臉貓耳笑嘻嘻說:“還沒有呢,式粼哥哥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