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哥哥帶小午去做些肉幹吧。”
式粼在尺玉脖頸香軟的皮膚上拭幹眼窩蹭花的淚痕,唇瓣輕輕劃過昨夜種下的朵朵紅梅。
與心上人享**如何神**無需贅述,即便尺玉背後蝴蝶骨被繃帶纏去了大半,那對兒漂亮的腰窩依舊奪人眼球,若非此刻尺玉肚子空空,他非得從頭到腳再稀罕一遍不可。
“做肉幹?自己動手嗎?”
尺玉一聽式粼要給他囤小零嘴,身上的傷頓時不疼了,就連莫名其妙開始發酸的腰也沒了不適感,他揪著式粼衣角轉著眼珠子說,“那你得給我寫在紙上,白紙黑字按好手印,省得你回頭腦袋卡殼自食其言。”
“腦袋卡殼?形容的夠別致啊。”式粼將小機靈鬼臉頰上的碎發撥到而後,又吻眉心,“但我的小午言之有理,哥哥這就給寫上。”
“我當然有理!你這一會兒記得一會兒忘了的,防著點是必然!”尺玉抿著嘴,指尖戳進式粼手心。
式粼被尺玉的小聰明逗得破涕為笑,他攥住手心主動討牽的小爪子,撩起半月門珠簾的同時猛不丁轉臉在尺玉臉頰上啄了下,又問:“那我的小午還要別的不?”
由於落在臉頰的吻過於突然,尺玉條件反射嚇得一眯眯眼,待式粼拉開距離才“嘖”的一聲表示太煩貓了。
“還用我張嘴要?你沒瞅見我從暗樓穿出來的衣服都破了?做兩身新衣裳是肯定要的,而且我鞋子……”尺玉話說一半,猛地拍了下大腿,“哦對了!先前光顧著生米煮成熟飯,還有東西忘了給你。”
尺玉別過頭吐出衫青交予他的另一件法器,過程中又被式粼重重地偷襲了一吻。
“哥哥喜歡跟小午煮熟飯,晚些再煮一鍋。”式粼說話時唇尾漾著壞笑。
“誒呀你怎麽……!!”尺玉奶凶,“跟你說正事呢!!”
“好好好,小午說。”式粼聽話地離開貓貓臉蛋兒,雙手去環貓貓柳枝般柔韌的腰,末了把人又往懷裏攏了攏,“哥哥準備好了,小午開始吧。”
尺玉扶額,掃了一眼箍著他的手臂,破功道:“你這樣我怎麽跟你說啊?”
“哥哥又沒堵小午嘴巴,小午該怎麽說怎麽說。”式粼無賴道。
現在尺玉裏裏外外通通是他的,他不再因沒把握畏首畏尾不敢動作,他就是要跟他的小午寶黏黏糊糊的談情說愛,談到頭發花白,再約一個愛不夠的來世。
“我有東西要給你,你摟著我的話準備用哪隻手接?”尺玉說著捏開藥丸大小的法器外殼,掌心赫然出現蛟髯發帶與藍碧璽手串,“衫青說蛟髯以後還有用到的時候,就讓我帶來了。至於手串……”
“快把手串給哥哥戴上。”式粼大喜,他以為他把手串弄丟了,丟在了上一世。
尺玉見式粼對他的手串如此珍視,心裏頓時樂出了小花花,順口把他的小秘密說禿嚕嘴了。
“其實我當初送你手串時下了繞靈咒,即便這串碧璽遺落在前世,我的聰明毛也還在你身上。”
“聰明毛?”式粼暈頭轉向。
“就是耳朵尖上的長毛毛,具體的以後我再跟你說,你趕緊給我把囤零嘴的事寫下來,你老年健忘似的,我沒有安全感。”尺玉草草釋疑,推著式粼往外屋走。
“好好好,哥哥先給我的小午寶寫下來。”式粼坐在書案前忽而一笑,“自打我的小午用貓尿磨墨,哥哥每次看到硯台都憋不住樂。”
“……”尺玉尷尬的一筆,“咱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還不是讓你給我磨,你不配合。”
“幸好哥哥沒給小午磨,否則哥哥恐怕要等好久才能對小午一見鍾情呢。”式粼手裏磨著墨,眼睛卻沒離開尺玉半分。
他永遠記得落水貓貓再抬臉時的少年模樣,和貓貓舔舐他傷口的善良純真。
“一見鍾情?”尺玉又翹尾巴了。
他絕非美而不自知的類型,隻不過一眼便蠱惑了人族的心,他本事也不小的。
“嗯,一見鍾情。”式粼重複。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別看我了,趁著腦袋好使趕緊寫。”尺玉見硯台中有些墨了,火上房似的催促。
“好,今天哥哥先這麽給小午寫著,等哥哥抽空雕個有求必應牌給小午,小午拿著令牌找哥哥要什麽,哥哥都給小午辦到。”式粼把尺玉又往身邊扯了扯,腿和腿必須貼著。
“這還差不多……”
尺玉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業鳩的聲音。
“主人,燒雞出來了。”
尺玉聞言興高采烈地回了一聲,“來了——”
緊接著兩條腿風火輪般往門口倒騰,開門後一把接過業鳩手裏的木盤,吞咽口水道:“你先下去吧,大鵝也催著點兒。”
業鳩:“??”
在他看來尺玉即便有沐蓮宗少宗主的尊貴身份,此刻也不過是冥穹宮的階下囚,更何況暗衛並非下人,唯遵從主人命令。
他歪著脖子看向屋內忙著寫承諾書的式粼,正要張嘴請示,被尺玉一句話懟了回來。
“幹啥,我說話不好使唄?”
尺玉猴急地卸下一隻燒雞腿,用齒尖撕下噴香入味的大肉,直盯盯地看著業鳩。
他好歹與人族打了數月交道,眉眼高低他看得出來。
這個時候尺玉不免想起唯命是從懂事謙卑的阿安,那小活兒幹的板板正正,再看看眼前黑不出溜一臉凶煞之氣的業鳩,反正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式粼一聽業鳩“忤逆”了他的小祖宗,鳳眼淩厲地掃向門外,“從今日起,見少宗主如見我本人。”
業鳩與式粼眼神交匯後倏然頷首,“是,業鳩告退。”
“慢走不送——”
尺玉欠欠地用屁股關門,神情那叫一個嘚瑟,以至於式粼出現了短暫的幻視,仿佛尺玉身後的大白尾巴又豎了起來,快把屋頂捅出個大窟窿來。
“式粼哥哥吃雞腿。”貓貓心情超好,美滋滋地投喂迎麵而來的式粼,“可好吃了!”
“小午吃雞腿,哥哥吃小午就夠了。”
式粼握著尺玉分享的手朝軟嘟嘟的嘴巴下口,尺玉唇齒間的燒雞味兒蓋不住貓貓噴在臉上的呼吸香,他稍作流連後鬆開了臉頰紅撲撲的尺玉,在乖乖的後腦勺上輕拍,“小午多吃些,哥哥愛啃雞脖。”
“雞脖有啥好吃的,都沒有肉。”尺玉說歸說,雞腿又進了自己的嘴。
“愛吃雞脖的人必然是奔著‘有意思’去吃它的。”式粼攬著尺玉到八仙桌前坐下,“雞脖更適合佐酒,與知己好友一起小酌一杯,嘴不落閑,還不脹肚子。”
“你身上有傷喝不了酒。”一根筋的尺玉提醒道。
“哥哥知道,說起這個哥哥正想問小午,此番可繼承了沐蓮宗少宗主的記憶?”式粼折下一截去皮的雞脖塞到嘴裏,“畢竟未來要在這邊生活,還是提前理清楚為好。”
“我怎麽可能記得呢,我跟你不一樣。”尺玉說,“你是衫青安排的插隊投胎,等同於對方的魂剛飄出去,肉身還沒死透你便借著他的身體活了過來,這種在《轉世誌》裏有記載,叫功德胎,前世要行好事的。”
“我鑽進來的時候這人已經涼了,他要不死我這不是犯天條了嗎?”尺玉用舌尖卷走雞腿骨的肉,又去撕雞胸肉,“但是吧,記憶可能還有剩,因為當時屍體還沒硬……”
尺玉沒說之前式粼其實並未覺得哪裏不對,但這會兒突然提及屍體,難免脊背陣陣發涼,“那哥哥現在碰的是小午本人嗎?”
“這話讓你問的,人族嗅覺再差也能記得特征味道吧?你感覺我味道變了?”尺玉抿了口茶後起身,往書案方向去,“我這麽跟你說你應該容易理解些,你聽過妖火嗎?”
“不曾。”式粼道。
“我們妖族都是有命火的,命火熄則形神俱滅,也就是死了。但與你們人族不同的是,我們沒有轉世輪回。”尺玉從式粼的承諾書下抽出一張白紙,走到燭台前站定,“我原本擔心說多了會影響你命格,不過衫青隻交代我切勿使用妖法,所以我簡單跟你說一下吧,省得你別扭。”
“我占了這位少宗主的皮囊不假,倘使他還活著,活人屬陽,妖火屬陰,兩者相克我焚不盡他皮囊。”
尺玉說著將夾在指縫的白紙送到了燭火內,“但我先前也說過,我上他身時他已經死了,正如這紙,會被妖火瞬間燎燒成灰,所以你看到的皮囊也是我,而這一身的傷是偽裝,痛感來自這裏。”
說話的工夫白紙燒成了一片灰落在地上,尺玉挽袖給式粼看他小臂靠近內側的紅色胎記,“他就跟地下的灰一樣,從一大張縮成了這麽一點,未來他也會掉,具體是個把月還是一兩年,難說。”
“那我呢?我還是我嗎?”式粼對尺玉給他吃的東西一概不知,但他隱隱有所預感,那東西或許跟前世有關,否則尺玉不會如此心急的塞給他。
“當然,不信你照鏡子。”尺玉拉著式粼回到裏屋,“你記不記得之前在狩獵場我要回妖嶺,你攔我不讓我走那回,我不是把你舌頭咬出血了嗎?你舌頭上現在還有我犬牙留下的疤呢。”
當時尺玉一肚子火咬得非常狠,巧的是妖貓一族的唾液具有治愈力,所以式粼的疼痛期極短,自然沒留意口中犬牙穿刺的兩點疤痕。
式粼張開嘴便看到了舌麵的兩點淺粉色疤痕,他一時不知該訓貓貓好狠的心,還是該慶幸他還是他,尺玉還是尺玉……
他從鏡子前轉過身,將尺玉的指尖攥在掌心,又問:“那這位右護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