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的小別墅裏,一道纖細的影子躡手躡腳推開房門。
別墅沒有開燈,大廳裏一片昏暗,來人悄悄鬆了口氣。
“還好他沒回來。”
話音方落,就見到沙發上坐著黑糊糊的一個人形生物,當即瞳孔圓睜,“啊”地發出一聲尖叫,差點摔在地上。
二樓走道的燈是聲控的,被她噪音刺激,刷地亮了一排電燈。
燈光雖有些距離模糊,卻也讓她看清楚了沙發上的情景。
“嚇死我了,還以為有鬼!”
女人肩膀放鬆下來,聲音嬌柔的,帶著幾分撒嬌的嗔怪:“遲征哥哥,大廳裏那麽黑,你怎麽不開燈啊?”
說話間,她已經將身側牆邊的吊燈開關打開,電流快速穿過線路,價值幾十萬的吊燈懸在頭頂,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
沙發上的人沒說話,隻是緩緩抬起頭,眼中的陰鷙盛氣逼人。
女人咽了咽口水,被遲征的神色弄得發怵,小心翼翼問道:“你喝酒了嗎?“
遲征沒回答,陰冷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女人小腿輕顫,麵上陪著笑:“遲征哥哥你等等,我去給你煮一碗醒酒湯。”
“錢盈盈。”身後男人慢悠悠喚了一聲。
女人僵硬身子,緩緩轉頭。
“聽說你今天去找宋芹了?”遲征問道,手中捏著兩個精致的核桃,眼中光色明滅,氣壓低沉懾人。
錢盈盈捏緊拳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怎麽會,我就是一個小職員,想見宋總也見不到不是……”
後麵的聲音在男人陰冷的目光中逐漸低下去,知道瞞不住,索性咬咬牙,承認,“去了。”
沙發上的男人笑了一聲,聲音嘶啞詭異,在空冷的夜晚撕破空氣。
錢盈盈不由打了個顫。
“過來。”遲征吩咐。
她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上前,遲征手心一拽,直接將她拖入懷中。
“我的傻姑娘。”
他下巴抵在她肩頭,聲音溫潤的,卻帶著幾分狠,“怎麽就學不乖呢。”
“你找她有什麽用?指望她來教訓我?”
錢盈盈身子微微顫抖。
遲征單手下滑,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肚皮上,聲音意味不明,“打了嗎?”
錢盈盈兩手緊緊攥住掌心,空氣裏沉默了幾秒,她壓低著聲音。
“還沒有。”
遲征的眼眸危險眯了起來。
錢盈盈趕忙道:“遲征哥哥,這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麽舍得打掉他?你也快三十了,別人家的孩子都已經在打醬油……”
遲征嗬了聲,在她耳邊低語。
“你在教我做人?”
錢盈盈搖頭:“我沒有,我隻是……”
“沒有可是。”遲征的語氣不容置喙,“明天下午回來,我不希望聽到不高興的消息。”
錢盈盈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遲征哥哥我舍不得。”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他怎麽舍得就這麽打了?
遲征看著懷中女人梨花帶雨模樣,心頭愈發煩躁,麵上的笑容卻很是和煦。
“傻姑娘,現在哪是要孩子的年紀,你還年輕,這麽好的歲月不用來放縱青春,再過幾年,就沒自由了。”
他輕聲哄著,“乖,去流掉,孩子沒了還可以再要,生活沒了,就都沒了。”
錢盈盈淚花閃爍看著他:“所以你還想著跟宋芹複合?”
遲征意味不明笑了。
“小姑娘家不懂,成人的世界,隻有錢財才最可靠。”
一個成熟的男人可以擁有無數情人,女友和老婆卻隻能有一個。
情人隻需要貌美身材好,而女友,必須門當戶對,甚至是對他事業有所幫助。
錢盈盈怔住,睫毛低垂下來,遮住眼中複雜的情緒。
“那麽你愛我嗎?”
“當然。”
錢盈盈嘴角無聲在夜色中綻開,聲音軟軟糯糯。
“我知道怎麽做了。”
遲征輕撫她一頭秀發,滿意道:“好姑娘,你先前看中的香奈兒最新款和手包,明天我讓人你送過來。”
一個孩子,隻是抵得過幾套衣服一個包。
錢盈盈側臉埋在陰影中,握緊了拳頭。
宋芹回到碧波灣別墅時候已經是晚上二十一點半,沈嫣顏坐在她那法國真皮沙發上,正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兒看電視,聽見腳步聲,頭也沒回。
“很晚了,你再不回來,飯菜都沒你份兒。”
“微波爐上溫著,自己去拿。”
宋芹有些意外:“你還沒走?”
“跟你住在一起,我家裏人放心。”沈嫣顏瞥她一眼,“嘴裏的好閨蜜,該不會連收留我兩天都不行?”
宋芹失笑:“想住多久都可以,反正我一個人也是無聊。”
“誰說你一個人住的,不是還泡了個小奶狗嗎?”沈嫣顏反駁。
小奶狗?
宋芹微怔,而後嘴角抽了抽。
“他不住這裏。”
沈嫣顏挑眉:“聽王媽說,早上還看到人了。”
她一言難盡,“你這女人吃飽了不認賬,真替那家夥委屈。”
“磕你瓜子去!”宋芹沒好氣將她摁回沙發裏。
宋老狗幾人回來,老宅裏的飯自然就不香了,宋芹本來也沒吃飽,廚房裏熱著菜,她便先去填飽肚子。
正吃著晚飯,沈嫣顏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小芹,有電話。”
宋芹頓了頓,一邊吃飯一邊問:“誰的?”
她工作和生活向來分的很開,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機,裏麵那張電話卡知道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那些一隻手數得過來的人,基本上不聯係她。
“不知道。”沈嫣顏直白開口,“本地未知來電。”
等了一會兒,見宋芹不說話,“那我給你掛斷了?”
“給我。”宋芹猶豫了一瞬,朝沈嫣顏走去。
就算是未知號碼,能撥通她的手機,不是熟人就是有本事的人。
“是宋芹宋小姐嗎?”電話那頭有些粗糙的男聲問道。
“是我。”
“你男友被車撞了,現在我們診所,需要你過來接人。”
宋芹懵了。
男友?
遲征?
狗男人出車禍她巴不得呢,還去探望!要跟她賣苦肉計嗎?
“沒空!”
劈腿的男人就像一坨屎,越想越惡心,她還在吃飯呢!
正要掛斷電話,沈嫣顏驚訝湊過來。
“那姓商的小子命這麽薄,才露個麵就被車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