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坤師徒與眉朵一行四人這一日也來到了東漓關,打算找一家客店歇腳。四人經過一家門臉看起來還算齊整的客棧,眉朵說道,“道長,這家看起來還算幹淨,要不就這家吧?”
柏坤點點頭道,“也好。”
店小二趕緊引擎的迎了出來,眉朵跨進店內,衝掌櫃說道,“老板,要兩間上房。”店老板陪著笑道,“哎喲不巧,小店現隻剩下一間人字號房了,四位要是不嫌棄,不妨將就將就。”
“那我們去別處看看吧。”眉朵說著,轉身便欲走。
“幾位客官留步。”店老板快手快腳的從櫃後轉了出來攔在幾人身前,“幾位一看就是從外地來的,怕是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眉朵問道。
“現在局勢緊張,東齊大軍就在關外駐紮,怕是要打仗了,好多客商都不敢出關去,這關裏就這麽幾家店,家家都是客滿,不信您出去問問。”
“既然家家都是客滿,為何你這裏還空出一間?”鬆梅問道。
“今兒早上剛剛有兩個客人退房回去了,不出關了,這才恰巧騰出一間來。”客店老板解釋道。
“那照你這麽說,我們暫時是出不了關了?”眉朵有些懊惱的問道,大老遠的跑來卻吃了個閉門羹,鬱悶之情可顯而知。
“那倒不是,你們若早些日子來,定然是出不去的。不過現在已經緩和一些了,隻許出不許進,但是沒幾個人敢出去,萬一打起仗來,刀槍利箭可不長眼,小命要緊呐!幾位客官不妨在小店盤桓幾日,等形勢緩和些再出關不遲。”可店老板說道,“我可是替幾位客官著想。”
見眉朵幾位猶豫不決,店老板又說道,“興許過不了幾日,這仗就打不成了也說不定。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過關去了。”
“一會說出不去,一會又說隻出不進,一會說要打仗,一會又說打不成了,你這人說話顛三倒四,到底什麽意思?這兩國交兵倒被你說的如同兒戲一般?”眉朵怒道。
“哎哎客官息怒,客官有所不知,這東齊大軍說來便來,離這裏不過百餘裏地,定然是要打仗,這關當然不能開了。後來又聽說這東齊大軍是為公主報仇才來攻打我們的,而前幾日東齊的公主偏偏便是從這裏出關回東齊去了,所以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打起來,這些日子關口便鬆了些,許出不許進。說不定那皇帝老兒見女兒平安回來了,一高興就撤軍不打了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你說什麽?公主果然回去了?”眉朵眼前一亮,急急問道,“你說的可當真?”
“瞧客官您說的,這等事情我怎麽敢騙您,這關中人人都是見證。”
“護送公主的是什麽人,你可知道?”眉朵追問道。
“這……”店老板察言觀色,立時遮遮掩掩的不肯明說。
眉朵哼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張錢票拍在櫃上,說道,“先付你幾日的房錢,你若說的出個所以然,剩下的便賞了你。”
店老板一見,頓時眉花眼笑,趕緊將錢票小心翼翼的收拾好,繪聲繪色的說道,“護送公主的隊伍可氣派了,聽說足足有兩千人,都是京城來的禁軍,銀盔銀甲的,那叫一個威風!聽說除了一個領頭的將軍,還有寧王殿下。”
“寧王?”眉朵一愣,“什麽時候冒出來個寧王?是東齊那邊的嗎?”
“不是不是,是我們大洛的寧王爺,金盔金甲,大紅披風,**一匹胭脂馬,可了不得!”店老板說的唾沫橫飛。
“大洛什麽時候多出來個寧王?”眉朵喃喃道,“好了好了,你就別說書了,虧你還識得胭脂馬,也算有些見識。”
“那是!這裏來來往往的馬販子多了去了,我什麽馬沒見過,沒喂過。”
“胭脂馬?”眉朵忽然心頭一震,“你說說看,那寧王爺多大年紀?”
“這個……這個我可說不準,人家高高在上的王爺夾在眾軍當中,我就遠遠瞧見了一眼,不過看起來很年輕。”
“好了,謝謝你。”眉朵心知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便道,“麻煩帶我們去房間。”
“好嘞!幾位客官這邊請!若是有上房退出來,我一定第一個先通知您!”店老板笑容可掬的說道。
進的房中一股黴味撲鼻而來,鬆梅忍不住皺了皺眉。眉朵帶著歉意說道,“委屈幾位道長了。”
柏坤微微一笑,說道,“眉姑娘說哪裏話,有地方住已經很好了。這一路要不是有你,我們恐怕天天都得露宿在外麵。對了,眉姑娘,你為何對這個寧王這麽感興趣?”
“此事說來話長,日後我在與道長細說。這個寧王,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噢?”柏坤吃了一驚,鬆梅與鬆桃二人更是麵麵相覷。
果然如店老板所說,雖然兩軍對峙,但關口並未封閉,看來局勢尚不太緊迫。四人休息了兩個晚上,白天去采購些幹糧,四人各自有武藝在身,便不打算再作耽擱,隻待天明開關便出關往東齊去。當晚四人在房中閑坐,眉朵便把孫若錚如何救了自己,又如何一道回大洛,如何碰巧救了東齊公主一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柏坤師徒三人,三人聽的興起,尤其是鬆桃每到關要處便連連咋舌,好像自己比當時的眉朵還要緊張一般。
“哎,朵妹妹,你那位林若錚公子武功怎麽樣?”鬆桃好奇的問道。
鬆梅其實也想問,但她畢竟年長穩重些,沒好意思出口,這鬆桃可不管,想到什麽張口就來,鬆梅也樂的正好聽一聽。
“他呀,要論武功,連妹妹我也打不過。”眉朵臉上一紅,抿嘴笑道。
“哎呀這麽沒用啊!你們兩個從千軍萬馬之中救出了公主殺出重圍,我還當他一定是位了不得的大英雄呢,害的我們眉朵妹妹對他如此念念不忘!弄了半天連我都可以欺負欺負他呀!”
“哪有千軍萬馬,沒有那麽多了,而且當時是兩軍交戰,我們不過是趁亂而已。”眉朵自謙道。
“那也了不得了,換成我絕對不敢上去,別說還要救個大活人出來了!”鬆桃連連吐舌,轉向鬆梅問道,“梅師姐,你可敢衝上去?”
鬆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實答道,“我也不敢。”
“這就是了,嗯,功夫不怎麽樣,膽倒挺大,最後還成功救出來了,也算得上有勇有謀,就衝這一點,朵妹妹也算沒看錯人。”鬆桃嘻嘻笑道。
“你就知道功夫功夫,好像這你這三腳貓劍法了不得了似的,人家林公子是世家子弟,算得上文武雙全膽識過人,哪有光憑功夫取人的道理。要照你這麽說,這天下的讀書人都入不得你眼了!”鬆梅打趣道。
“我就看不上那些文縐縐的迂腐讀書人!不過麽,咱們林公子文武雙全,不算在內。”鬆桃頭一揚,“對吧,眉朵妹妹!”
“這人都還沒見到,就成了‘咱們’林公子了!師妹,你可真是自來熟!”
“怎麽了?朵妹妹是咱們自己人,她家的林公子可不就是咱們林公子麽?我說錯了麽?”
“什麽我家的,你不要盡胡說……” 眉朵麵紅耳赤的正欲辯解,卻被鬆桃打斷了,“朵妹妹還不好意思呢,不是你家的你那麽千裏迢迢的去找他?早知道你是要去會心上人,咱們就不去了!”鬆桃越發笑的開心,逗得鬆梅也跟著笑個不停。
“我……我去找他,不過是……不過是還有些事情沒了罷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眉朵急急忙忙的解釋道。
“你就承認吧,朵妹妹!”
柏坤靜靜的聽著三個年輕姑娘打鬧,一句也沒有參和。看到眉朵飛紅了臉的羞澀樣子,突然就想起了九哥柏鬆,神色便有些黯淡,默默的起身走出了房門之外。
“哎,師父怎麽了?好像突然不高興了?”鬆梅心細,首先發現了師父的異常。
“是不是我們鬧的太厲害了?”鬆桃又吐吐舌頭。
“都怪你,說話沒個正形。”鬆梅埋怨道,“好了不早了,趕緊睡覺吧,明天我們一早就出關去。”鬆梅說完抿嘴一笑,意味深長的看了眉朵一眼。
鬆桃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又趁機對眉朵眉飛色舞一番,這才跟她擠在一起和衣躺下了。
第二日一早,柏坤師徒三人過關之時都還順利,眉朵卻遇到了些麻煩。
“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出關幹什麽去?”守關的低級軍官氣勢洶洶的喝問道。
“民女眉朵,梁州人氏,有個舅舅在東齊行商,奉母命前去探望。”眉朵隨口編了個理由糊弄道。
“梁州人氏?我看不像!看你這樣子多半是夷人吧?”那軍官上下打量了眉朵幾眼,滿腔狐疑,大聲喝道,“這包袱裏鼓鼓囊囊的是什麽?打開看看!”
“不過是些換洗衣物還有幹糧什麽的,還,還有些盤纏。”眉朵耐心的解釋道,“就不用看了吧?”
“你說不看就不看?少囉嗦,快打開!”見眉朵居然敢不配合,那軍官越發的大聲。
眉朵強忍了怒氣,將包袱打開,那軍官伸手在包袱中掏來掏去,故意在眉朵貼身衣物上反複翻找,忽然他從包袱底下摸出一疊錢票,頓時如獲至寶,厲聲問道:“你一個姑娘家,隨身帶這麽多錢票幹什麽?莫不是要逃到東齊不肯回來了吧?我看你這樣子,不是逃犯便是奸細!”那軍官一邊喝問,一邊悄悄將幾張錢票往自己懷裏塞。
“軍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民女可是實實在在的良家女子!你若再這麽蠻不講理,我便要去你們管事的那裏去告你!”
“還告我?你看看你長這幅樣子,說自己是梁州人氏有誰信呐?說出去探親卻隨身帶這麽多錢票,還帶著兵器!我看你定然就是混進來的奸細想要逃跑!來人呐,給我拿下!”那軍官咆哮一聲,立時有幾名軍士匆匆圍了過來。
“哎呀!誰!誰打我!”突然間那軍官臉上挨了一記石子,正中顴骨之上,疼得他捂著臉齜牙咧嘴的亂叫。話剛說完,右邊顴骨又挨了一記,這撞擊之聲甚是響亮,想必顴骨縱然沒裂也夠他喝上一壺了,這將官一手捂著一邊臉,連聲哀嚎道:“誰!誰在暗中害你軍爺!給我滾出來!”口中叫的厲害,身子卻不爭氣的往一名軍士身後躲。一幹軍士也緊張的到處張望,卻不知道這淩厲的石子是從何而來。
“快走!”正是柏坤的聲音,眉朵聞言大喜,迅速收拾好包袱一腳將那名軍士和軍官一齊踹倒,搶過他摸去的錢票,朝關門處急奔而去。
“快快,關門!關門!莫讓奸細跑了!”那軍官扯著嗓子大叫。
柏坤和鬆梅鬆桃早料到這著,守在關門口一陣拳打腳踢,將前來試圖關門的軍士一一打倒,待眉朵趕到四人一齊衝出關去了。這四人一身武藝,全力奔跑起來速度極快,那些軍士眼見無法追上,裝模作樣的放了幾箭之後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