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寵到底世子妃
一個多時辰過去,雲裳回來在她耳邊輕語:“三爺叫了好些人去問話,還見了呂氏和秦中矩。?三爺和晉大人說了許久。想必事情的始末他是清楚了的。”
赤冰和傲古還沒回來,不知道有線索沒有。
“我們去靈堂。”
煙翠過來幫她重新梳頭,三人便往靈堂去了。
秦鈺正在添香,見她進來,“你怎麽來了,看你小臉都尖了,還不多休息會。”
“沒事,我來添炷香。”沉歡過來點了香插到香爐內。
晉中和秦鬆濤便走進來了。晉中道:“大人請放心,下官定當全力查出真凶。”
沉歡背對著他們,聞言手中香一頓。晉中的話明顯就是已經將呂氏的嫌疑排除在外了。是秦鬆濤想保護呂氏有意讓晉中找個替罪羊,還是他懷疑了此事另有真凶?
在她沉思的片刻,秦鬆濤已經將晉中送走。
“錢隴。”秦鬆濤叫住了安排往各房送孝服的錢隴。
錢隴忙走過來,恭敬道:“三爺。”
“趕緊預備帖子,給各府報喪,準備大殮之事。”吩咐完一切,他一眼都沒看沉歡兄妹,靈堂內也沒進,便緩緩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沉歡轉身看著他的背影,“這個家夥,不知要幹什麽?”
秦鈺走到她身邊沉聲道:“管他想幹什麽,我們都不能吃虧!”
沉歡點頭,“恩,那是自然,我讓人去通知姐姐不要來了,她才大婚不久,不適合來奔喪,索性就不讓她回來了,反正我們和秦府的關係寧府是略知一二的,不會怪姐姐不孝。”
“你處理得對,秦婉終於有了好結果,不能影響她了。”
沉歡看了一眼哥哥,身量高了許多,麵色沉靜,成熟了不少。
“姐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要真的有好結果,得寧府一直榮寵不斷。”
秦鈺點頭:“放心,明年就下場考試了,哥哥考過。”
沉歡笑著點頭,“相信哥哥。”
“大公子。”小安急匆匆的跑來,“曹公子來了。”小安跟了秦鈺那麽多年,他的同窗全都熟絡得很。秦鈺進了浩陽書院後,書院要求嚴格,隻準帶一個書童,靜能便回到了餘杭,就剩下小安服侍著秦鈺。
秦鈺麵色一暖,“他怎麽來了?”
“我來幫忙啊。”一聲柔中帶著清脆的聲音傳來。
沉歡抬頭看去,一個身量和秦鈺略微矮半個頭的少年穿著一襲青灰色素袍走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身量瘦小麵目清秀的小廝。
少年見到他們兄妹拱手微微彎了彎腰,“秦兄家中有事,我閑著沒事特意來幫忙的。”
一雙亮亮的眼睛看著沉歡,“這位想必是秦兄口中常提起的幼妹沉歡吧?我父親也常提起呢。幸會幸會。在下曹毅。”
沉歡見他有禮有節,長得和女孩子一樣柔美,語言卻很爽朗,便對他有了幾分好感。忙福了福身子,行了禮,“秦沉歡見過曹公子。”
“沉歡你猜他是誰,你可記得神策府長吏曹大人?曹毅便是曹大人的的三公子,在浩陽書院我們正好同桌。曹大人如今是幽州都督。”
秦鈺的話讓沉歡眼睛一亮,原來是曹大人的兒子啊,那就是熟人了。不由仔細打量他,見他性格爽朗,沒有一點二品官員後裔的嬌氣,曹大人是武官出身,那他的孩子定也是習武的,性格爽朗些正常。
曹毅顯得格外隨意,四下看了看,見到棺木,忙上前行了禮,親自點了香插上。
“大公子,四姑娘,三爺召集所有人的到偏廳議事。”錢隴換了喪服,隨手而立。
沉歡點頭:“我們馬上就去。小安,將哥哥屋子邊上的東暖閣收拾出來,請曹公子先去歇息。煙翠,你吩咐紫菱和新月跟著服侍好了。”
煙翠應著,往曹毅身後站了,等他跟著走。
曹毅有些詫異的看著沉歡,秦鈺都沒發話,沉歡倒是淡定的安排了。果然如父親和他說起的沉歡一樣,對她小小年紀便如此沉穩,多了份欣賞。
錢隴在一邊等著,他隻說了聲謝,便帶著小廝跟著小安和煙翠去了。
沉歡和秦鈺就在正廳左右小偏屋換了喪服,跟著錢隴去了偏廳。
縣衙的捕頭在府中另設了辦公之處,並不妨礙秦府辦理喪事。
等沉歡他們到了,呂氏和馬姨娘,甚至秦中矩一家都到了。
秦鬆濤就坐在正位上,原來是秦功勳坐的。手指一直摩挲著酸枝木扶手,隻是一天一夜,人就憔悴許多。蘇氏擔憂的看著他,秦嫣坐在她的下方,也不時抬頭看父親。
沉歡低頭冷笑。
秦鬆濤對秦功勳應該是有真的父子感情的,畢竟秦功勳為了他傾盡了全部的心血。為了他,就連原配嫡妻、自己第一個兒子都可以不顧。
可環顧一周,旁人就顯得淡漠得多。
呂氏被壓製了大半年,麵容枯槁,今天卻多了分神采,定是兒子回來撐腰了,自己主母的位置又坐穩了,心中一點悲哀便被掃清了。隻是,她看秦鬆濤的眼神小心謹慎,對她的未來應該還是彷徨的。
二房那群人自然不用說了,秦功勳死了,反而對他們是福音。如今再也沒有人敢直接趕他們走了,當家的都是他的親人。
可能隻有蘇氏和秦嫣一家有幾分真情。隻不過蘇氏和秦嫣心裏全是秦鬆濤,對那幾分哀意不過是愛屋及烏。
秦鬆濤究竟要怎麽出招?這是沉歡這一天一夜唯一想的事情。從上次他對付榮親王爺的手段來說,此人行事莫測,心思很深。他剛回府到現在,都沒有正麵對她看過一眼,自然是因為秦中矩的事情對她有了戒心,懷疑她做下的局也是有可能的。
沉歡和秦鈺行了禮,坐到自己的座位,將手放在膝蓋上,安靜的看著他。
看人到齊了,秦鬆濤才緩緩抬頭,掃了一圈後,目光才在沉歡身上聽了片刻,便有順著往下看去。
全看完一遍,他用嘶啞的聲音道:“老太爺去了,事情因急起,很多事需要辦好。把你們叫來就是為了商量下要將老太爺風風光光的送走。不可有分毫失儀。”
眾人直立腰肢,嚴肅的聽著他說話。
“靈堂上以我二哥帶著府中男孩子們府中迎送及回拜客人,女客則由二奶奶和三奶奶領頭,帶著嫣姐兒、歡姐兒負責照料。湘姐兒就負責照顧老夫人。”
沉歡眸瞳一沉。
他的意思就是要讓二房繼續以秦府的後裔做喪事了,就是等於將秦功勳除名秦中矩的事情一筆勾銷了!
大戶人家,靈前的事情最講規矩,秦中矩已經被踢出族譜,隻是外人了,莫說不能以秦府子孫身份守在靈前,更不可能以長子身份領頭。
秦鬆濤如此做,就是給沉歡一個下馬威!
而他並沒有看沉歡,而是就像在交代一件平常之事說完,就繼續交代其他事情。
沉歡低下頭,掩去眼中的冷笑。
此時,她沒什麽好辯的。他既然將全部人叫來,又當眾宣布,自然是心裏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此時她當眾爭辯,在場的除了哥哥外,她不可能得到半人的支持,多半是沒用的。
如今,秦中矩出不出府已經不重要了,他身體殘疾,秦湘成了破鞋,他一家下半生也會生活在痛苦中。要緊的是,家產要如何瓜分。
秦鬆濤作為秦功勳唯一的親生子,便是宗子身份了。喪事一過,沉歡兄妹搬出府去就已經成了定局。秦府就成了秦鬆濤的地盤。隻要他願意,他愛養著秦中矩一家,沉歡也無權管了。
重要的是,她恨的是呂氏一脈。她絕對不會吃飽了撐的,為了秦功勳的冤死而伸冤,逼著秦鬆濤和她撕破臉。
所以,秦鬆濤這番話,已經激不起她的怒氣了。
呂氏一直在看著沉歡,等著她跳起來氣急敗壞的反駁,再被秦鬆濤壓下去。她是多麽期望看到沉歡垂頭喪氣的樣子!
可是,她居然一直沉默不語。以往的霸氣和囂張一點影子都不見。
呂氏再看自己的老二,他一副官家的派頭,心裏不由鬆快了。
果然,沉歡是怵秦鬆濤的!
她心裏真是快樂極了,他的兒子果然厲害,就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將往日言辭犀利,可惡的沉歡鎮住了。
秦鬆濤說完,便讓大家開始各自去做事。
沉歡一直沒動,秦鈺擔心的看她,妹妹不動,他自然要護著。
等到人走走完了,就剩下他們長房的人在,沉歡這才站起來看著秦鬆濤,輕柔的問道:“三叔要秦中矩以長子的身份在靈前盡孝?”
她話語雖溫柔,可說到秦中矩的時候,卻有種凜冽的銳氣。
蘇氏趕緊望秦鬆濤。她知道沉歡一定會反對讓二房再次恢複身份的。按理她如今作為當家的女主人,應該嗬斥沉歡如此沒有規矩說話才是,可是她可是親眼見過藏在沉歡骨子裏的另一個沉歡,名正言順的責備她,蘇氏竟然說不出口。
黃氏望著她,翕了翕雙唇,又望著謝榮。她知道謝琬肯定會對謝榮的決定持反對意見的,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下,她身為妻子,很應該幫著丈夫喝斥謝琬才是,可是她是親眼見過潛藏在謝琬內子裏的另一個她的,這樣名正言順的責備,她竟然說不出口。
秦鬆濤盯著她看了一回,緩緩的答道:“你父親已不在人世,我哥哥自然就成為長子了。由他主持天經地義。你還小,這些事不懂,隻需要聽話便是。”
沉歡本不該笑的,可實在是想笑,微微咧嘴露出一絲笑意。
他居然當她小孩子。
蘇氏驚訝的張了張嘴。她和秦嫣都已經將沉歡的囂張凶悍告訴了他,他居然還將沉歡當孩子嗎?
天底下有這樣厲害的孩子嗎?
“哦,原來如此啊!”沉歡也露出一臉小孩子的笑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三叔是大官,說的話自然不會錯的。那麽侄女就告退了。”
蘇氏愣住了,她就這樣走了?
這兩人都是一副七竅玲瓏心,而且一個是呂氏的兒子,一個是呂氏仇人,不知道府裏多少人等著看他們鬥法呢。
當然,府中大部分自然傾向秦鬆濤,論輩分他最大,如今也是秦府族長了,用身份壓人,可以將沉歡像螞蟻一樣捏死。
可是,這兩人就這樣結束了第一次對峙嗎?
沉歡走到門口,忽然站住,轉身,衝著秦鬆濤笑笑,“哦對了,有件事忘了和三叔稟報。三叔若是想找秦府的庫房賬本,產業地契什麽的,就來問我好了。老爺房裏有個銅櫃封沉木的櫃子,本來裝著田契地契的,為了防備人多眼雜,我加了一把鎖。這鎖是餘杭最有名的鎖匠打的,沒有鑰匙的話隻能燒了,不過燒了的話裏麵的文書地契恐怕也沒有了。”
沉歡說完,彎腰行了禮,“三叔是文人,學富五車,最講規矩體麵,我這就去隨著被老太爺除了族譜的二奶奶辦事去。哥哥,你也趕緊去跟著沒有身份的所謂二爺守靈去。”
說完,兄妹兩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蘇氏和秦嫣站在一側,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秦鬆濤陰沉著臉盯著沉歡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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