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勸服

榮祿大街的福祿米莊已經不是最初的規模了,這幾年將前後的鋪子都收了,是盛京他們最大的鋪子,也是十幾家米鋪的總店。

整個鋪子占據了整條胡同的三分之一。魯掌櫃請示了沉歡後,將鋪子後方的院牆全都開了月亮門,形成了一座狹長的後院。雖然不如正經的宅院來的正式和安靜,但作為沉歡他們偶爾來的落腳點也是很不錯了。

沉歡住在最東麵的獨立院子裏,就像內院一樣,現行到達的雲裳和煙翠加上紫菱都已經在這裏準備好了。

淩鳳走進這裏,不經意的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頭也不回的沉歡。

之前他送她的宅子,她居然沒有用。

程智和周正宇去了天津還沒回來。小黑他們護院也到了,護院就住在第二層的隔院裏。

雲裳在幫沉歡梳頭的時候低聲問,“讓世子和護院一起住不好吧?”

沉歡看了一眼鏡子裏的雲裳,“他不和護院一起住豈不顯眼。他有膽子跟著進了盛京,但不保證他是安全的。如果因為他再惹來一些人和事,也會影響我們。”

雲裳點頭,“也是。不過我看世子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就像很習慣這個身份似的。”

沉歡哼了一聲,“輪到他有架子嗎?這就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給他安身之所就不錯了,他還得感謝我。”

雲裳抿嘴一笑。

十多間鋪子的掌櫃們聽說東家到了盛京,都趕過來拜見。

大家都是到大東家是個未及笄的女孩子,在鋪子裏當差這麽久,自然也知道這位大東家姑娘不可小覷,尤其是魯掌櫃和周正宇如今也是氣勢逼人,他們能對大東家如此恭敬,他們這些二掌櫃自然都十分恭謹,對沉歡問的話都很積極地回應。

沉歡見他們個個反應敏捷,思路清晰,再看各鋪子的賬本,也都非常高興,吩咐雲裳各自賞賜了些禮物,又讓魯掌櫃到鹵大的酒樓上留了個包間,讓魯掌櫃代表設宴招待大家。

自己則留在院子裏,讓人去給燕府下了拜帖。

沒想到不到半個時辰,夥計就領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進來,“燕大人派了府上的管事來了。”

管事模樣的人忙上前拜見,“小的李東。奉我家老爺之命,恭請姑娘入府。”

沉歡聞言,忙吩咐煙翠帶下去招待著,雲裳幫她換衣服、梳妝。

她帶著雲裳和煙翠乘著燕權慎專門派來的府裏的馬車,到了燕府大門,管事讓馬夫直接從東麵門進去,直接進到二門內。

燕權慎夫人孫氏帶著女兒燕茹候在垂花門下,見到馬車停穩,便笑著迎了上來。

“歡兒啊,一晃幾年不見,都長成大美人了,真是快認不出來了。”

燕茹上前行了禮,喚了聲沉歡姐姐,她依舊是以前那樣乖巧,隻是長高了,模樣變得更加俊俏了。

沉歡忙笑著挽著她們,“表嬸更是越來越年輕了,茹妹妹更是漂亮。一直就想來看看你們,可惜哥哥一直忙著學業,又不太放心我一個人出門。所以就一直拖著。”

她們說笑著往裏走,雲裳和煙翠已經吩咐趕車的車夫和燕府的夥計將禮物全卸了車。

沒想到燕權慎穿著正裝在正堂的廊下候著,麵上掛著親切的笑容。

這次燕家的態度明顯更加親近了幾分。

如今秦鬆濤雖然以驚人的速度上升,甚至因為他舉薦了許中梁的緣故而故意疏遠他,可燕權慎眼下已經成為了都察院禦史。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他的升遷是以為推薦了許中梁的緣故,可他在禦前有旨意詔令的權利,他們的話本來就是極易入內閣和皇上的耳朵,而許中梁也因深通農田事務,因而調去戶部大受重用。所以,若說他舉薦許中梁對他沒有一點好處是不可能的。

上次,沉歡也隻是說服過燕權慎一次,他就得到了好處,而且秦鬆濤如今很快的爬上來,和他幾乎平起平坐了,也被她說中了。他對沉歡自然另眼相看。

沉歡心知肚明,所以平靜的接受燕家善意熱情的招待,吃完飯大家在花廳喝茶。

沉歡含笑道:“我素聞表叔甚喜讀書,想參觀下表叔的書房。不知可否?”

燕權慎看她一眼,笑道:“當然。有何不可。走吧。”遂起了身,引著她往書房去。

到了書房,命令下人上了茶,燕權慎便揮退了下人。

沉歡在書架前一排排的瀏覽下去。看到書架上有一本《孫子兵法》,笑著問,“表叔也愛看兵法的書?”

“有人就有戰爭,身在官場,有時候身不由己,還是要學些防身之術的。”

沉歡笑道:“那麽表叔認為朝堂如戰場了。”

燕權慎撫著胡須道:“難道不是嗎?”

沉歡點頭,“表叔所言極是。”

到了此時,就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了。

“表叔身為禦前近臣,不知道對漕運怎麽看?”

“漕運?”燕權慎有些意外。沉吟片刻,說道:“大瀝開朝之初便重農桑經濟,漕運是打通南北經濟的要道,地位舉足輕重。不知道你想說什麽呢?不妨直說。”

沉歡道:“我指的是漕幫。不滿表叔說,侄女旗下的米鋪已經十多家,這兩年我一直在用漕運運送糧食。可是最近漕幫突然有人加重豫州碼頭的船銀,擾亂市場,引得豫州商戶們怨聲載道。”

燕權慎將字據拿在手中,皺眉看了半日,方道:“漕幫私下收取商戶的事情並不新鮮。但因為漕幫本來就是三教九流,難以管治,朝廷一向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上次因為調軍糧的事情,皇上的確下過決心要徹查,可是,關聯極大,在皇上還沒有打算大換血的情況下,也還是會如此。這不,睿親王世子的事情一出,漕運又沒有人能挑起這個擔子了。我想,這字據就是交到皇上麵前,也不定能起什麽效果。”

“要是這字據還不夠,我這裏還有樣東西,表叔想必會感興趣。”

說著,沉歡從袖子裏掏出一物,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在豫州碼頭發現的。”

燕權慎看著她放在桌子上的東西,立刻拿起來看了看,“私章?”

“不錯。”沉歡點頭。

她把那夜如何發現這個私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此印用的是六部專用的印泥,表叔久在朝廷,想必不難看出。”

燕權慎拿著私章對著光看了半響,神色更加凝重了。

“對,這是朝廷下發的六部通用的印泥!你是說,有朝廷命官與漕幫勾結謀不義之財?”

沉歡點頭,“雖不敢肯定,但是從種種跡象看,可能性極大。從此印縫隙裏老舊的印泥看來。定是長期使用這個。因而,十有八九是朝廷裏的人。”

“可我讓人在盛京查了許久,居然查不到印的主人。有雲為姓名的官員不下幾十個。同時我很奇怪,此人為何出麵幫吏使解圍?又或許,他參與了幫常五奪權的事情?”

燕權慎沉吟半晌,望著窗外道:“朝官與漕幫勾結,這就不是小事了。”

沉歡點頭,“雖不敢肯定,但是從種種跡象看,可能性極大。從此印縫隙裏老舊的印泥看來。定是長期使用這個。因而,十有八九是朝廷裏的人。”

“可我讓人在盛京查了許久,居然查不到印的主人。有雲為姓名的官員不下幾十個。同時我很奇怪,此人為何出麵幫吏使解圍?又或許,他參與了幫常五奪權的事情?”

燕權慎沉吟半晌,望著窗外道:“朝官與漕幫勾結,這就不是小事了。”

沉歡笑著點頭,“不但不是小事,對和侄女一樣的商戶來說,這是頭等大事。我想若是表叔辦成這個案子,升官之路指日可待。”

燕權慎深深的看她一眼,將私章和吏使的字據緩緩的收了起來。

隻要辦成了這件案子,他就又為朝廷立了件功勞。

沉歡料定這件事他不會不答應。隻是不知道通過這件事能不能隔山打牛驚動到秦鬆濤。他如果有動靜,那就足以證明他也跟漕幫有牽扯。但是如果沒有動靜。那也無妨。

如今她進了京,就勢必要有幾番交手了。

盛京謝府。

蘇氏一邊讓丫鬟收拾著東西,見秦鬆濤進來,忙迎上去,“下朝了?”

秦鬆濤笑著點頭,“恩。”

“對了,今天收到老太太的信。”

“不管她。”

蘇氏頓了頓,壓低聲道:“你真不把老太太接到盛京去嗎?”一邊說著,一邊幫秦鬆濤換下官府,換上日常舒服的袍子。

“母親要是來了盛京,那大哥要如何?祖屋是我們的根基,不能沒人管。把它給大哥,不出一年秦府的名聲就要毀於一旦。再說了。”他抬起頭來看著她,“你別忘了。餘杭還有個沉歡。有母親在,至少她的日子也不會那麽舒坦。”他拿起體麵的書看了起來。

蘇氏看著丈夫,半響,在他身後一張椅子上坐下,“這個沉歡,當真那麽厲害?”

秦鬆濤淡淡的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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