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如今陛下對太傅大人已經不再信任,大人恐怕會有性命之優!而陳某願意幫助大人逃脫這裏!"陳賢胸有成地說道。

薛濤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明白蕭文這是在卸磨殺驢!

雖狡兔三窟,可如今自己被放在刀把上,毫無退路!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薛濤仰頭感慨道。

自己的人頭隨時有可能不保,此刻的薛濤表麵上波瀾不驚,心裏卻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薛濤說道。

"你不得不相信我,難道太傅大人還有更好的選擇嗎?"陳賢說道。

薛濤說道:"你有什麽條件?"

說罷,從牢房的席地上起身,戴著鎖鏈的雙腳一步步向陳賢走過去。

陳賢一如既往地麵不改色,和聲說道:"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我們聯手,除掉我們共同的敵人!"

薛濤冷笑了一陣,隨後說道:"陳賢啊陳賢,你果然是個人才。在這亂世之中,像你這樣有勇有謀的後輩屈指可數,先帝和大皇子殿下果然沒看錯人!不過,我即便幫了你又有何好處呢?保不準日後也會落得如此下場!不是嗎?"

薛濤心裏清楚陳賢一向對蕭忠忠心耿耿,如今委身蕭文,不過是蓄勢待發,早晚會為蕭忠,胡太妃等人報仇的!可想著自己對先帝和蕭忠做過的事,想必就算自己現在幫助陳賢,若是陳賢對自己利用完,秋後算賬。那自己不過是多活過幾日罷了,又能好到哪裏去!

便信不過陳賢,十分懷疑,對陳賢的話表現得不為所動。

畢竟年入古稀之人,再加自己多年來處心積慮,左右逢源,又怎麽會輕易答應一個毛頭小子!

心中思忖,即便自己死在大牢裏,自己所積攢下來的數不盡的金銀財寶,也足夠家人以後吃穿用度了!

雖然害怕死,但是卻有那麽幾分果敢!

可轉念一想,蕭文為人心狠手辣,若是不放過自己的家人親戚,自己即便死了又如何能瞑目?便心裏矛盾重重!

而陳賢似乎早已經猜到了薛濤的心思,不緊不慢地說道:"太傅大人最念及骨肉親情,您剛出生的幼孫,和兩對兒女,您真的舍得拋下麽?您一生做官,想必很清楚。您若是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您的兒子們重責將會被株連,輕則也會充入軍營永世為奴,女眷們也會賣身為奴為婢,甚至可能會被充入軍中做軍妓。到時候您雖然死了,可是您在九泉之下真的想看到這樣的局麵麽?"

"胡說,陛下不會這麽做的!"薛濤大聲叫道。

陳賢輕輕笑了一下,看著薛濤慘白的麵色,繼續說道:"陛下是什麽樣子的人,您應該更清楚吧!隻要您願意與我合作,我保證您的家人不會受到絲毫的傷害,至於您,我也會網開一麵,讓您退出朝堂,安度晚年!"

"說得輕巧!你拿什麽和他賭?"薛濤說道。

"沒什麽,運氣罷了。"陳賢氣定神閑地說道。

"運氣?"薛濤詫異道。

"沒錯,若是他蕭文天理不容,那自然上天不會眷顧他。而且我知道太傅大人知道陛下幾乎所有的所作所為!做過的什麽壞事!害過幾次人!布下的什麽陰謀!

……等等。"

薛濤仍舊些許有些防備地看著陳賢說道:"讓我如何相信你?"

陳賢看著薛濤直接了當地說道:"我隻能答應太傅大人,準許您告老還鄉。如此便是最大的讓步,其餘人等,不會放過!"

接著,見薛濤感興趣,便繼續說道:"事成之後,我立刻昭告天下,用以保全大人不死。做您的護身符,並且會讓您依舊錦衣玉食,如何?不過我要是您,我肯定會答應,反正沒什麽壞處!"

"說說你的條件吧!"薛濤有一些心動了地問道。

"證據!我要蕭文全部的罪證!"陳賢忙說道。

"可……"薛濤說道。

"這種事應該對您說輕而易舉吧,您不會不留證據的!"陳賢說道。

"證據我的確有,不過不在身上,藏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薛濤痛快地說道。

"雲樂坊?"陳賢問道。

薛濤聽了先是一驚,有些意料之外。片刻,問道:"你怎麽知道的這些,看來你知道的真是不少,他蕭文沒殺了他,留你在身邊,是他的報應,哈哈哈!"

陳賢看著薛濤的反應,心裏便確認了,說道:"看來我猜的沒錯,果然是!"

雲樂坊,是建康城很有名的酒館,是達官貴人,商股富賈最喜歡花錢買樂,談重要事情的場所之首!

而薛濤在雲了坊可謂是常客!之所以這樣說,並不僅因為薛濤經常去那裏,而是薛濤的家奴丁二是那裏的常客,每次去必定都要與老板娘梅姑暢飲一番,二人每次都在屋子交談甚久,丁二每次都格外小心,樣子看起來到不像是來找樂子買醉,更像是來會故人一般。陳賢從這條線索上找出了這個梅姑,一個自稱已經有五十幾歲的婦人,但實際上看起來不過四十歲,這樣一個美婦人,並非是因為與丁二有男女之情,而確是因為薛濤。

"若非冬日苦寒來,

怎得梅花一處開!"

陳賢在嘴裏吟誦道。

剛才還一臉不以為然的薛濤,頓時聽見這兩句詩,表情十分凝重,仿佛經曆了一番劫難一般。

閉上了眼睛,歎了一口氣,方開口緩緩說道:"你都知道了!想不到她會告訴你這些!"

"她告訴我這些,是為了救你。她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隻求你能平安無事!"陳賢說道。

薛濤聽後,氣得直跺腳差點哭出來,說道:"哎!這個傻丫頭,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太傻了!"

陳賢說道:"除了讓我保住你,其他的她並沒有多說什麽。梅姑讓我來問你!"

薛濤聽了這話,腦海裏充滿了回憶,頓時一股柔情湧上心頭。

"她姓梅,名瓔珞。原本經營著建康城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是命中的緣分,一次我閑來無事,抑鬱不得誌,來到她的小酒館喝悶酒。那時候的她單純得就像這塵世間的一朵潔白的梅花,深深吸引著我。她鼓勵我,看得起我。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依然不離我而去。後來我隨了先帝打天下,五十歲才大富大貴,可惜那時候她已經和別人成婚了,不是她願意的。是她父親以死相逼她為了盡孝,犧牲掉了自己的幸福。後來她丈夫染了痢疾去世了,她守了寡,平日裏少不了閑言碎語。我見此時可以幫到她,便買下了一座鋪子送給她開起了大酒館。一開,夥計多了,她便不用那麽忙了,她的腿不大好,不便走太多路。二來,我們也可以有機會常常見麵。我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是我的紅顏知己,也是我這一生願意守護之人!"薛濤一邊回憶一邊深情地訴說著。

陳賢從頭到尾認認真真,聽完了薛濤和梅姑的故事,對二人的故事頗有感觸。想著,裏邊如薛濤一樣老奸巨猾,奸詐詭計之人,尚且還有如此真心。

便對薛濤說道:"想不到太傅大人也是個癡情之人。若是你能早些成就一番大業,梅姑和你也早就在一起了。這樣就不會心有不甘麽?"

薛濤笑了笑,隨後開口說道:"你若是真心愛過一個女人,便會知道她的開心和喜怒憂愁就是我們男人努力奮鬥的勁頭兒,我這一生,最遺憾沒能給她一個名分,沒能與她舉案齊眉。可是在我心裏,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說完,又坐下繼續說道:"如今我這般遭遇,讓她跟了我,豈不是害了她。我真心對待她,是想讓她同自己享福,若不想讓她同自己分憂。隻要她能長命百歲,身強體健,我便心滿意足!"

陳賢繼續說道:"可是她卻更願意與你同甘苦。太傅大人得了一心人,是該開心的事!"

薛濤繼續說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我希望無論如何,以後請善待梅姑,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從不曾害過一個人!"

陳賢見薛濤此時感情的起伏都源自梅姑。又聽薛濤的那一番話,說道:"放心吧!梅姑不會有事。等著你自己去照顧!"

"如此便要謝過你了。隻要日後可以守梅姑的周全。至於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薛濤幹脆利落地說道?

"大人放心,陳某人以子嗣發誓,日後若是有違諾言,定叫我斷子絕孫!"

陳賢發起了毒誓。

"如此甚好,既然這樣,我的證據都在梅姑那裏,你帶著我的親筆信和這個信物,瓔珞她一定會把證據都交給你的。從小到大,他的罪行不勝枚舉,買凶殺人,陷害兄弟,在父親的藥理下慢性毒……,一樁樁,一件件,每一個都可以讓他丟掉皇冠。當然,這裏麵也有我的夥同和教唆,我就算是死,也沒有遺憾了。"薛濤繼續介紹些說著。

"好!答應你的事我會兌現!"陳賢認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