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冬走到門口，就聽見顧寒秋帶了幾分關切的聲音，隻是這話聽在旁人的耳朵裏，這意思千差萬別。
老太太自然沒有誤會。
甚至還點了點頭，頗為讚同，“也是我考慮不周，應該讓丫鬟下去說一聲，這早安就不用請了。”
“娘怎麽能這麽說呢？冬兒被休回家就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您的孫女，這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夠因為她心情不好就作廢。”顧延聲音洪亮。
卻也不乏對顧爾冬的關心，並未出言苛責。
顧寒秋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
當日她回來早晚安，可都是定時定點過來請的，老太太也沒見多一句嘴關心關心她心情是否好。
“還是妹妹關心我，我昨日隻是因為換回了原來的床，有些睡不習慣，許是落了認床的毛病，今日來晚了，還望祖母不要責怪。”顧爾冬一步踏進來，便快步上前，拉著老太太的手，順勢坐在了她身旁，一點沒客氣。
老太太也笑嗬嗬的拍拍她的手背，招呼著下人將早膳端出來一桌子青菜小粥倒也能夠讓人打開胃口。
“等會兒回去再補補覺，你瞧瞧你這眼圈，來晚些就來晚些，反正我平日裏吃飯也不早。”老太太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顧爾冬碗裏。
如今的老太太可就顧不上什麽偏心之言，對顧爾冬那是可了勁兒的掏心掏肺。
顧寒秋坐在側位，手上的筷子都有些拿不穩了。
該死的老太婆如此偏心，不過隻是一個被休了，回家給顧家帶來羞辱的女人！
說起來還無權無勢，日後想要再找人嫁，必須得依靠著爹爹，而自己，才是整個顧家的榮耀。
“妹妹怎麽渾身發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顧爾冬眼睛多尖呢，稍微有點動靜她就看出來了。
微微一側頭將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著投到顧寒秋身上。
顧寒秋抬起頭，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桌子下的手捏成拳，指甲蓋兒都已經刮進肉裏了。
“沒有，就是想著姐姐，已經有很久沒有與我同桌吃飯，頗為激動。”這僵硬的話，就連顧延都為之側目。
老太太臉色一變，盯著顧寒秋。
就知道這丫頭對冬兒回來心裏是報了意見的，可是在這飯桌上，如果說了些什麽不該說的話，她就不能夠再留著這丫頭在顧府呆著的。
“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妹妹什麽時候回三皇子府？”顧爾冬含笑應下這話，半點不帶猶豫。
像是沒事兒人一樣順帶的還喝了口粥。
食不言寢不語，那是在有外人的時候。
看著她心安理得的扒了一口粥，顧寒秋不知怎麽的張口就回懟：“我就是心情不好，回娘家待一會兒，什麽時候想回去了就回去。”
老太太的拐棍摔在地上的聲音，比誰都先一步發出來。
顧延鐵青了一張臉，回過頭對著顧寒秋使眼色。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不僅僅隻是戳到了顧爾冬的肺管子，還已經撩撥到了老太太的底線。
“祖母莫動怒，妹妹又不是故意的，咱們繼續吃飯吧。”
顧爾冬安撫般的拍拍老太太的手背。
這一頓飯才有驚無險吃過去。
顧寒秋位同時落一碗粥都沒吃幹淨，起身就走，跟在她身後的明玉拿著袍子跟在後頭。
“側妃您可千萬不要與他們一般見識，老太太這是關心大小姐，所以才……”
“所以才什麽，所以才這樣對我，其實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我隻是一個庶女，我不是從雲氏的肚子裏爬出來的，那老賤人就一直看我不順眼。”這一頓飯，顧寒秋實在是太壓抑了，顧不上周圍有人沒人就直接大喊了出來。
明玉嚇得額頭冒汗，趕緊上前去拉扯住顧寒秋，“側妃您……”
“原來妹妹對自己的身份還有這麽多怨言呢，我以為你一直以自己是沈姨娘爬上爹的床鏟下來的果子為榮。”顧爾冬的聲音突兀出現在她們身後。
明玉嚇得渾身一顫，朝後抬頭就看見顧爾冬好整似暇站在後麵，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方才還像是失心瘋一樣大吼大叫的顧寒秋，看見顧爾冬，瞬間便默不作聲低著頭。
“你是過來看我笑話的？”她的聲音很小卻能夠剛好聽得見。
“我沒有那麽閑，聽說你把醫館的賬本拿過來了，我要攏一下帳。”顧爾冬踏步走到顧寒秋身旁，“妹妹把我要東西拿給我吧。”
剛才還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現在卻像是被淋頭澆了一盆冷水。
顧寒秋哆嗦著跟了顧爾冬，走到自己院子前頭屋裏丫鬟們放下手上的活計，有些發愣的偷偷看著顧爾冬。
準確來說是盯著乖順無比跟在顧爾冬身後的顧寒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