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躲在不遠的牆角處,偷偷觀察方白芷狀態的王天臨,目睹這一幕後,徹底絕望,灰頭土臉地離開了。他想,自己真的沒有做惡人的本事,卻有做月老的潛質。造化弄人,既然是天意,那理應順其自然,不再與天鬥。

這一晚,季川芎和方白芷各自躺在治療**,久久難眠。

方白芷原本還有的黑暗後怕,竟然因為季川芎的那句眼裏和心裏有光,消失殆盡。稍稍掙紮了一會兒後,獨自在屋裏睡覺的她,鼓起勇氣,嚐試調暗小夜燈。閉上眼睛,身體不受控地微微發抖。可是,當季川芎的身影映入腦海後,她的心漸漸平穩下來,直至徹底放鬆,慢慢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季川芎的情況,也比方白芷好不了多少。錢渝早已呼呼大睡了許久,他仍是輾轉反側。當他想到剛才的意外相擁,奇妙的觸感再度襲來,強烈的悸動,讓他不禁在心底質問自己:這就是所謂的欲望?可一想到這個凡事都獨立自主,又堅強爽朗的女孩,內心深處竟如此害怕黑暗,甚至要開燈才能入睡,心中的難過,讓他又很想再次好好擁抱她。並非出於欲望,而是想給她溫暖。

停電插曲,在翌日太陽升起的時候,自動翻篇,成為過去。

周一,出診工作日。老隊員繼續收拾行李,並進行工作與生活的交接,新隊員則在交接的同時,開始上崗工作。季川芎、方白芷和王天臨直接出門診,林倩也隨診進行翻譯工作。錢渝則一大早就起來,直奔廚房,跟著朱瑛大姐,開始廚師兼生活采購員的工作。

早上8:50,兩名護士便到達診所,他們在老隊員的介紹下,認識了新到的幾名醫生,然後開始做接診前的準備,此時,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隊。9:00,診所準時開門,迎接病人。護士給他們分診,為他們介紹新來的幾位分隊醫生。

方白芷沒想到,自己在診所裏遇到的第一個病人,是位嚴重的突發腰椎間盤突出的男子,名叫安鬆。

他剛來時,拄著拐杖,蹣跚行走,表情痛苦,疼痛十分明顯。方白芷接過他的拐杖,放到一邊,便開始檢查他腰部的左右活動度,發現受限嚴重。接著,她讓安鬆躺在治療**,檢查腿部的活動度,發現未受傷的一側腿,能抬高至90度,可受傷的一側,直腿抬高隻能到40度,可謂是嚴重受限。

“你有拍過片麽?”方白芷用生澀的法語問道。

“有!”

通過X光片,可以看到安鬆的腰部有巨大的突出物,完全符合手術指征,但他堅持不進行手術治療。

“腰部有巨大的突出物,符合手術指征,你為什麽不在檢查的醫院,直接接受手術治療。”方白芷能用法語簡單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是看安鬆聽著也很費勁,最終還是請林倩來幫忙,再用更流利和清晰的法語翻譯了一下。

“不手術。”安鬆的阿拉伯語比法語好,因此他用極簡的法語,表達自己的想法。

“為什麽?”

“疼,有風險,術後恢複慢。醫院也說,如果不手術,去中醫診療所,說你們可以幫到我。”一長段法語,說得甚至不比方白芷輕鬆。但他言之鑿鑿,神色堅定,看著方白芷的眼睛裏,滿含期待,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好!”

說著,方白芷扶著他輕輕側身躺下,左右兩側,各做了兩次扳法。

每一次,伴隨著“啪、啪”的聲音,安鬆都鬆口氣,頓時覺得自己的腰輕鬆了一些。

接著,方白芷開始用肘揉臀大肌、點按疏通坐骨神經一脈。

經過大約半個小時的推拿治療後,方白芷再次檢查安鬆的傷側腿,直腿抬高已經可以輕鬆抬到80度,下診療床後,竟能扔掉拐杖,緩緩而行!

見狀,方白芷長鬆口氣,終於浮現出笑容。

這時,季川芎也走了進來。他剛治療了一個病人,趁分診間歇,趕過來看看方白芷這邊的情況。就看到了一個年輕大小夥子,伸出雙手緊緊地握著方白芷的手,激動地道謝。

“謝謝!您簡單動動手,我就不用開刀了。我朋友說得對,中醫診所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說完,安鬆興奮地就要往出走。

“你的拐杖,還有片子!”方白芷趕緊把安鬆的東西遞過去給他。

見安鬆激動得忘了拿隨身物品,大家都笑起來。絕非嘲笑,更多的是為他感到開心。

“拄著拐杖進來,能丟了拐杖走出去,方醫生厲害啊!”護士送病人出去的時候,季川芎笑著走到方白芷麵前,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此時的穆罕默迪耶已是初秋,天氣涼爽,可方白芷的額頭上已經滲出薄汗。季川芎見狀,長臂一展,從桌上抽了張紙巾,徑直給方白芷擦拭起來,嘴上還振振有詞:

“真辛苦,推拿的確是個力氣活,應該讓魚頭給你加雞腿!”

動作大方自然,親切卻不過分,就算旁人見了,也隻會覺得這個團隊氛圍真好,隊長對隊員照顧有加,不會讓人覺得不適。不過,見到男神俊俏的容顏在眼前放大,方白芷還是不禁臉紅了。她趕緊接過紙巾,自己一邊擦一邊道謝。

“還好還好,常規操作,不過他屬於壯實的病人,稍微費點力氣。你那邊怎樣?”

“也還好,常規操作。”季川芎學著方白芷的樣子回道。

本來還想多聊兩句,但瑪修護士進來,同時為他倆分診了兩個病人,季川芎急忙回到診室,方白芷也扔掉紙巾,立馬恢複工作狀態。

季川芎剛回診室,便見一個頭發全白的摩洛哥老大爺,在兒子的攙扶下,拄著拐杖,緩慢走進來,神情十分緊張。

“老人家,您好,請坐!”

季川芎迎了上去,扶著大爺坐下,問好的同時,從家屬手中接過了過往診斷資料。在護士和林倩的協助下,季川芎一邊仔細查看病人資料,一邊聽病人及其家屬的主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