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從沒直接問過他。現在想想,我竟然一次都沒問過,是我傻,從一開始就盲目陷進去了。可有什麽辦法?心動的感覺,往往就是瞬間,根本不受控,這大概就是命吧!如果當初聽爸爸的,沒有學醫,我不會遇到他。如果當初聽家裏安排,早早嫁給你,或許就不會去摩洛哥了,也不會遇到他。可惜,神農嚐遍百草,世上有千百種藥,卻沒有一味是後悔藥。”

說完,李艾芸流下了最後一滴眼淚。她哭了整整一天,此時,已再無眼淚可流,當真是哭到淚幹。

後來,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家人,更不想讓父母見到她這副鬼樣子,李艾芸決定不回家,而是去了方家。她打電話告訴家裏,因為有很多話想跟方楚天說,所以會先在方家暫住幾天。

方白芷的外公當時也沒多想,隻當自己的女兒是出去吃過苦頭後,終於明白了方楚天的好,有說不完的話。反正兩家是世家,經常走動,方家甚至很早就單獨給李艾芸準備了一個房間,兩家又都不是什麽迂腐的人,留宿幾晚,並沒什麽問題。

因此,也隻有方楚天知道,李艾芸是以一種什麽樣的狀態,住在他家的。

第一天,李艾芸蜷縮地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發呆,一言不發。就連一日三餐,都是方楚天親自端到房間內,親手喂到嘴邊,逼著她才能吃下兩口。

為了不讓人發現她的異樣,方楚天總是替她吃完剩下的飯菜後,才將餐盤送出去。如此,不明真相的傭人們竊竊私語,說二人關係如此好,方家和李家怕是好事在即。

第二天,亦是如此,隻是李艾芸吃的東西更少,精神狀態更差,就連呼吸都變得微弱,好似一個不小心就要栽倒在地。方楚天心疼萬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便拿了一瓶洋酒,說喝完後能放鬆不少,能助她早點入眠。

嚐到了烈酒的滋味,李艾芸好似打開了新世界。酒精麻痹神經,的確能讓人飄飄然,那些得不到的人、痛心的決定、再無法觸及的感情,也都隨之煙消雲散,痛苦便跟著減少了。

於是,第三天,李艾芸在房間裏,喝了一天酒。醉了就睡,醒了繼續喝。

“天哥,酒真是個好東西,難怪很多人愛喝酒。”李艾芸搖晃著酒杯,跟方楚天碰杯,笑得邪魅,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理性思考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就這樣,借著酒勁,隨心所欲。

“小芸,我讓你喝酒,是讓你放鬆,不是往死裏喝啊!”

方楚天無奈地搖搖頭,滿是心疼。可話雖如此,他仍是依著她,無怨無悔地陪她喝了一天酒。

畢竟,一直以來,方楚天都是這般慣著她的。她想做的任何事,他都願意陪。她不想做的,他也依著。

就像兩家說要聯姻,李艾芸不同意,他便由著她。李艾芸堅持學醫、提出要去參加援摩醫療,李家人都反對,就連方楚天一開始也怕她太苦,勸過兩句,但李艾芸說她願意,她不怕,她喜歡,方楚天便不再有異議,甚至幫著李艾芸勸慰她的家人。那個年代的人,還不懂什麽是“男閨蜜”,但方楚天之於李艾芸,其實就是亦兄亦閨蜜的存在。

久而久之,就連方楚天自己都困惑了,這究竟是對心愛女人無條件的愛,還是像疼妹妹一樣無底線的寵。

可惜,後來的一切,在方楚天還沒想清楚的時候,便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當他們斷斷續續喝了一天的酒,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地說了一天故事後,已是月明星稀的時候,方楚天和李艾芸的身體與精神,都已雙重透支。

李艾芸想起身走到水盆邊,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些,然後再繼續暢飲。可是,她扶著床腳要剛站起來,卻因雙腿一軟,毫無預警地直直栽倒下去,方楚天見狀,急忙伸手去接,卻不想自己也沒站穩,兩人就這樣扭抱在一起,跌倒到旁邊的大**。

床被的柔軟絲滑,裹脅著懷中嬌軟胴體和酒氣芬芳,共同升華出綺麗的曖昧,讓本就有八分的醉意,直接升格為十分。

李艾芸的眼,好似蒙上了一層霧,越發看不清眼前人,隻覺心撲通直跳,猶如當初季長卿靠近她時的感覺。隻一秒,她便心生大膽,渾身燥熱,並不由自主地把所有對季長卿的感情,都用行動勇敢地表達出來。

她撐起身體,直接吻上男人的唇,從笨拙的探索,到細膩的輾轉,她用最原始的欲望,訴說自己心底最深沉的感情。方楚天這些年在杯觥交錯的應酬中,也是親近過女色的,有很強的定力,但被自己一直捧在掌心的李艾芸如此撩撥,他很快便失去理智,與她一起沉淪。

這一夜,很快,快到他們剛清醒,就已天亮。這一夜,也很漫長,漫長到一夜時間,卻仿若一生。

“突然的擁抱,混合著酒意,所有該與不該發生的一切,就都發生了,且再無回旋的餘地。”

方楚天講到這兒,隻用了一句話簡要概述,然後便無奈地搖搖頭,情緒難辨。

其實,這也是他多年來,都不知道該如何與方白芷坦然相處的根因所在。

每次看到方白芷,他都覺得是李艾芸生命的延續,可白芷並非他和李艾芸相愛的結晶,而是意外的結合。這也時刻提醒他,當初對李艾芸的獲得,是多麽的勝之不武。

“這就是我的來曆?”方白芷苦笑道。縱使她還未經男女之事,但有基本常識的她,也明白父親那句話背後的含義。

不等方楚天回答,她又繼續自言自語:

“可是,我問過外公外婆,他們都說媽媽和您是先結婚,後來才有的我。”

“是的,因為發生這事的一周後,我們便結婚了。婚後不到兩個月,就發現有了你。”

方楚天長歎了口氣,坐在李艾芸的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繼續講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