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可笑!而且是可笑的緊。

她也鄙視自己,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兩行淚恰到好處的落下,她低垂著眼簾,睫毛上沾著兩片晶瑩,楊光耀霎時心軟,怒氣去了一大半兒。

“你,你哭什麽?”他放軟了語氣,頗為無奈的問道。

淩雲容沒有回話。隻是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一些,像隻受了驚嚇的兔子。

她的動作像是一片羽毛跌進了楊光耀的心底,撓的他癢癢的,偏又搔不得,所以他幹脆再地上撿起了自己的衣服,胡亂的披上坐在淩雲容的塌邊頗為無奈的說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今日算是我莽撞了,你好好休息吧。”

說罷,他便走了。帶著滿腹的不甘和隱忍。

淩雲容的心裏時而針紮時而螞蟻爬過一般又疼又癢的。她的眼淚和示弱再一次起到了作用,卻是在不經意之間。

她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一個自己瞧不起的人,在一步步自以為沒有亂了初心的進攻中。

楊光耀走了之後沒多久丁希便闖了進來,不過不是走正門,而是破窗而入。他穿的也不是平素裏的衣服,而是一身夜行衣。黑色的衣服被雨淋濕了一些,黏在他身上讓人看上去就不是很舒服,他手裏握著一根廚房的擀麵杖,白色的麵粉和著雨水變成麵疙瘩一起粘在他的衣服上,格外滑稽。

他破窗而入的那一刹那著實是將淩雲容嚇了一大跳,連原本源源不斷輸到眼眶子裏的“淚鏈”都被嚇得斷了。

“你做什麽?”定了定神後,淩雲容一眼就認出來了他。

丁希掃視了一圈屋子裏,並不見楊光耀的影子,這才放心的摘下了麵紗,祟祟的踱步到淩雲容麵前,問道:“這麽明顯麽?”

“你做什麽?”淩雲容現在沒心思與他玩笑,又問了一遍。

“好吧。”丁希扔下擀麵杖,也不管什麽形象不形象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垂著頭無奈的說道:“我本來想找幫手來救你,但思前想後也沒想到能有什麽人,再說遠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我便幹脆扮作黑衣刺客,若是楊光耀真的敢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我就劫走他。”

“或者劫走你。”丁希頓了頓,又補充著說道。

淩雲容正在費力的消化他的解釋,想了一會兒被他發自真心的關切暖到了心田,原想讓他趕緊去換一身衣服免得著涼,但才抬眸就看見了那根擀麵杖,遂問道:“那,擀麵杖呢?”

“哦,這個啊?”丁希起身,他方坐的地方便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水印,他拾起那根擀麵杖,說道:“我思前想後,刀劍無眼的若是傷到你們哪個都不太好,一時又找不到趁手的東西,隻好先拿著這個了。”

“丁希。”淩雲容往塌邊挪了挪,揮揮手示意丁希走過去。

丁希乖乖走過去,“怎麽了?”他問道。

話音才落,淩雲容就一把抱住了他。“多謝。”

前者是發自真心的說,後者也是發自真心的受到驚嚇。

“你,我…”丁希的語言都有些錯亂了,他感覺淩雲容也是受了驚嚇需要安慰,所以便任由著她抱了一會兒,但很快之後又反應過來自己身上濕冷,她是一個孕婦,不能著了涼,所以便試探著慢慢的將他推開。

“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我去準備午飯。”丁希說著,才扶著淩雲容躺下,院子裏就傳來了一陣**,聽著像是廚房裏的人在嚷嚷,說丟了跟擀麵杖。

丁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兩個人便都笑了。

淩雲容擺擺手說道:“好了,你也先去換身衣服吧。

“嗯。”丁希應了句,隨後便離開了。

楊光耀自離開之後一直沒有在消息傳來,淩雲容的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不過有一點很清楚,她要是想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從現在起就謀劃。想從楊光耀那邊下手是不大可能了,這是一個很大的難題,淩雲容想了一日都想不到有什麽好的辦法,天黑了的時候,二夫人又著人送來了些吃食補藥,淩雲容正愁苦著,遂寫了信托人交給她,希望能一同商議出來一個對策。

這一日的雨淅淅瀝瀝的綿綿了一整日,幾次似斷未斷之後終於是堅挺到了第二天。

淩雲容起了個大早,本想在院子裏活動活動,慧院的紅婆子突然就來了,說是大夫人有請。

慧院的人,淩雲容是無論如何都推諉不掉的,丁希起來晨練正好撞見了要離開的兩人,當即追著跟了上去。紅婆子見過他,也知曉他生死淩雲容的侍衛,遂未多說些什麽,算是默許了他跟著。

一路上紅婆子的臉都像是別人欠了她一百兩銀子一般拉的長長的,淩雲容的心也一顫一顫的,該不會是昨日她拒絕楊光耀的事楊光耀竟然跑去大夫人跟前告狀,所以這會兒由當娘的出麵替自己的兒子出氣吧。

按說也不對啊,楊光耀雖然混賬,但也不至於這般小孩子氣的黏人。

“姑娘請。”

這紅婆子一路上都對著淩雲容不冷不熱的,到了楊府的門前倒突然客氣了起來,對著她頗為尊敬的福了福身子。

從側門到慧院的一路上,淩雲容見到的下人們都受了驚嚇一般都縮著身子唯唯諾諾的,才進到慧院裏麵,首先映入淩雲容眼簾的,就是那兩批車夫,還有一群鋪子裏掌事的和掌櫃的。

大夫人正襟危坐在屋簷下,那些人都在雨裏淋著,同樣淋著的還有四批拿著棍子或板子的楊家仆從們。

“見過大夫人。”淩雲容一時摸不清發生了什麽事,隻得彎出了一抹標準的笑迎了上去。

但大夫人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她撩撥著茶蓋兒示意紅婆子安排淩雲容坐在她的身旁,全程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看過淩雲容。

“這是,怎麽了?”淩雲容試探著問大夫人道。

這次大夫人倒是看了她一眼,但仍舊沒有說一句話,她再扭過去頭,口齒間冰冷的,決然的吐出來一個字:“打!”

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