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轉正的第二天,鄭雨臣就上位,收購了社康醫院,成為社康院長。
這事最倒黴就是姚主任,他還是小瞧了鄭雨臣的手段,這些富家少爺說買醫院就買醫院,幾千萬砸下來眼睛都不眨。
早知道有這天,他是萬萬不敢跟財大氣粗的鄭雨臣較勁。
現在鄭雨臣咬著他兩天前管理不利的事情,直接降級,主任降為普通醫生,薪酬直接減半!
現在的姚主任,在醫院再也不能橫行霸道,鄭雨臣手段毒辣,凡是在醫院拉幫結派,各種嚼舌根的人直接開除!
之前的護士科就被開除兩人,其中就有那護士張,現在想要給夏寒穿小鞋,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說歸說,醫院經過鄭雨臣大刀闊斧的整頓,以前那些弊端解決了不少,當然為了激發大家的能動性,待遇也提高不少。
新醫院新風氣,晚上鄭雨臣請客,請大家酒樓吃飯。
夏寒本來不想去,被幾個醫生硬拖著去,“你不去,一會鄭院長發起飆來誰攔得住?”
這幾天鄭雨臣可沒少在醫院發飆,不少人被他懟過,西苑那邊被他懟哭好幾個護士,這幾天見到他就躲。
他管理醫院的經驗老道,眼裏容不得半顆雜質,之前的溫柔紳士完全是裝出來的,這兩天將他惡劣的性子發揮的淋漓盡致,但若是優秀員工,獎賞自然也破豐,大家對他又愛又怕,但也心服口服。
夏寒到的時候他正跟一群老醫生喝酒,桌邊上擺了一排的空杯子,其實他酒量不行,但常喜歡把架勢做足,最後喝的躺著走。
餐桌旁的氣氛很熱鬧,夏寒進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鄭雨臣此時還稍微有點意識,瞥眼夏寒,指著他,“你,來晚了,起來,陪我喝酒!”
看的出來他有些微醺,夏寒不跟醉鬼說話,徑直拿了筷子吃飯。
見他不跟自己說話,鄭雨臣來了脾氣,指著夏寒:“你,我說你呢,我命令你起來,喝酒!”
夏寒板著臉:“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沒必要聽你命令。”
其他人不吭聲,都一副看熱鬧的架勢,鄭院長平日裏在醫院裏懟天懟地對空氣,唯獨麵對夏寒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不頂事,今天人沒來,他好一陣失魂落魄,人一來果然就拿人開刀。
到底是喝了酒的人,壯膽,氣勢洶洶連媳婦都敢懟了。
大家已經,默認,這兩對是醫院公然的兩夫妻,雖然沒結婚,但那是遲早的事情。
甚至有人在其中加油打氣,鄭院長別慫,有本事再神氣一點,上去抓著人灌啊,就像剛才灌他們一樣威武?
被這麽多雙眼睛瞧著,鄭雨臣要這事都解決不來,以後哪有顏麵在醫院混?
他拿著酒偏偏倒到過來夏寒麵前,臉上兩坨紅暈,“你喝…不喝?必須喝,不喝,我就…就…”
就什麽他半響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其他人聽話聽一半,抓耳撓腮的往這邊湊。
“滾一邊去!”鄭雨臣大罵,又湊過來看夏寒的酒杯,眼睛不對焦,往裏摻酒,大半都倒在夏寒的褲子上……
夏寒猛地推開他站起來,這褲子濕了大半,鐵青著臉想罵人,又不知道罵什麽!
有人扯來紙巾給他,又讓服務員拿幹淨吸水的帕子。
夏寒弄褲子的時候鄭雨臣就憨站在一邊,知道犯了錯沒剛才那麽囂張,整個人跟個鵪鶉似的。
這邊夏寒是在待不下去了,褲子也要回去換新的,索性拿來酒杯摻滿,跟鄭雨臣抬了下,直接一口喝幹。
“鄭院長,我先走了”,他說的生疏又禮貌,將鄭雨臣愣在原地。
其他人也察覺兩人之間氣氛不對,都訕訕的停了下來。
鄭雨臣站了一會,轉身,看著大家望過來的眼神,“都喝酒,繼續喝啊,看我…幹什麽…”
——
夏寒從酒樓出來,被迎麵的風一吹,冷靜下來,又覺得剛才自己做的太決絕,沒給鄭雨臣留麵子。
但剛才那種情況,感覺回到了當年,令他有點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跟他已經結束了,這般藕斷絲連實在沒什麽意思。
夏寒好不容易轉正,之前在醫院那般受罪都沒有離開的想法,今天卻打了退堂鼓,一直這樣下去,對他和鄭雨臣都沒好處。
離開社康大不了從頭再來,離開臨江也還有其他城市,他不信鄭雨臣還會跟著來。
打定主意,夏寒深吸口氣正要離開,手機響起來,看是鄭雨臣打來了的,他頓了頓還是接起來。
“夏寒……你來接我……”
“……”夏寒沒說話,聽著對方醺然沙啞的聲音。
鄭雨臣:“想你來接我,像以前一樣。”
夏寒抿唇:“鄭雨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都對自己負點責任好不好?我們…”
鄭雨臣打斷:“你不來,我就死在這…”
電話掛斷,夏寒迎著冷風站著,想一走了之,但腳下沉重的邁不開步子。
最後到底是將人接出來,裏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不知所措的護士,鄭雨臣抱著凳子說什麽也不走。
夏寒一來,大家不約而同鬆了口氣,自然而然將人交給他。
鄭雨臣喝的爛醉,但還是認出夏寒,上來就是個熊抱,“夏寒……”
夏寒沒動,由著他抱著,身上一股子的酒味,三裏地都能聞得到。
“你知道我最討厭喝酒的人嗎?”夏寒落在鄭雨臣身上的視線有些諱莫如深。
人不甚清醒,沒聽懂夏寒的意思,嘴裏依舊喃喃道:“寒寒……”
夏寒認命扶著人離開,鄭雨臣塊頭大,根本走不了步,大半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夏寒扶著他很是吃力。
他卻得了便宜還賣乖,將大腦袋往夏寒脖子上蹭吃人豆/腐,夏寒嘴角抽搐,如果不是這人醉著,頭都給他擰斷。
夜色下鄭雨臣半眯著眼,聲音如同蚊吟:“最喜歡你來接我,那種被人嗬護的感覺讓我很歡喜,但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喝了。”
夏寒聽到了腳步頓住,有些意外鄭雨臣說出這些話。
所以他每次喝完酒就給自己打電話,夏寒次次將他從酒桌子上搬出來,他還在享受這其中的過程?
其實有時候夏寒也會有這樣的經曆,小時候上學,別的小朋友都有人接送,家長出現那一刻,滿目都是星辰,那種雀躍的心情他也有過。
那還是在他小學,一次帶病上課的過程中,母親找來教室外,專門給他帶了藥來吃。
當他喝著母親從學校要來溫水,合著藥吞下去又帶著小撒嬌,被母親喂來顆糖豆時,其他小朋友投來那種羨慕的眼光,令他心緒飛揚,感覺到了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
那種感覺確實美好,但人生中也隻出現過那一次。
之後母親不堪父親的虐待,丟下他跑了,他想母親當時是愛他的吧,隻是父親強加給她生命的那種重負,比愛更深沉……
“寒寒”,不知何時鄭雨臣與他雙眼之間隻隔一根指頭的距離。
鄭雨臣認真的望著他:“寒寒,我不想你露出這樣的表情。”
夏寒偏頭睨著他,“你懂什麽?”
“我就是懂”,鄭雨臣伸手撈過他的腦袋放在胸前,聲音沉悶的仿佛從胸腔裏傳出來,“你缺失的東西,從今往後,我補給你。”
夏寒一頓,鄭雨臣自顧自的說:“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麽混蛋了,我會慢慢了解你,所有關於你的一切……嘔……”
正是煽情的關鍵時候,他突然想吐,趴在夏寒肩上難受的幹嘔。
“……”夏寒黑著臉推他:“鄭雨臣,你最好不要吐在我身上,不然我會深入讓你了解我拳頭的硬度!”
他推開鄭雨臣,鄭雨臣一個不穩趴在地上,夏寒不由得又去扶他,這家夥又重又大,跟軟骨頭似的半點力氣使不出來,夏寒使出吃奶的勁也將人扶不起來,突然旁邊伸來雙手,跟夏寒一人一邊扶著人站起來。
夏寒看見她的瞬間頓住了,“是你?”
這女人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保養得當,風姿綽約,細膩的眉眼跟鄭雨臣有幾分相似,正是鄭雨臣的母親譚靜。
夏寒當即就鬆了扶著鄭雨臣的手。
鄭雨臣偏倒兩下,被後來趕來的保鏢扶了過去。
夏寒看那兩個保鏢將人架上車,視線挪回來,看著這個女人,靜靜喚了聲,“譚姨。”
譚靜跟當年沒什麽變化,隻是前額的頭發盡數梳上去,露出高額和細挺的鼻梁,顯得更是貴婦氣質十足。
她落在夏寒身上的眉眼溫和,唇角微**:“小夏,我們又見麵了。”
夏寒沒說話,怎麽說呢,別看她這般溫柔賢淑的樣子,但在上一次見麵時,兩人聊得並不是很愉快。
他知道譚靜為何而來,這個女人隻有在自己兒子的事情上才會這般積極主動。
就像上次,還是他大學期間,不知道譚靜怎麽知道他和鄭雨臣交往的事情,當時甚至托人找到他,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永遠的離開她兒子鄭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