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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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窗外下大雪,羅小菀第一個發現,晨光中,鉛筆灰的天空,那些小絮團兒飄灑著落地,真讓人心頭一熱。
趕緊叫其他二人醒了。康渺渺激動極了,裹著被子在**打滾,太好了下雪了。
“又不是下麵粉,高興成這樣。”沈淑賢白了她一眼。
三個人穿好棉襖,隔著窗,倒上三杯熱的茉莉花茶,搓著凍紅的雙手各自拿出瓜子、小糕點,象模象樣的吃了起來,這麽早,食堂的早餐肯定是熱氣騰騰,外麵實在太冷,自己在宿舍生爐子做也是不錯。火鉗上放了兩隻餅,撒了芝麻的玉米餅,冒著香氣,慢慢的鬆軟,是沈淑賢的母親做的。
康渺渺穿的很多,象個粽子。照鏡子的時候自己對著自己傻笑,沈淑賢隻是穿著件普通的棉衣,是去年的,今年沒有新添置,棉鞋也是老款。
考試已經結束了,在成績下來之前,有幾天的好日子歇息,雖然一般不準外出,但可以在學校自由活動。
吃飽了,覺得渾身上下有勁,細細的汗珠象小蟲子一樣咬著後背,康渺渺肩胛骨發癢,但因為穿的很厚,手又伸不進去,急的直鬧,幫忙嘛你們兩個。
羅小菀把手剛一接觸她的後背,康渺渺尖叫,要死啦,這麽冷。
沈淑賢建議她去蹭桌子角,這下是個好辦法,康渺渺跟頭牛似的在書桌角那蹭得歡快,一邊舒服的哼哼一邊說道,“謝謝你啊淑賢,今天我請你上街玩好嗎,羅小菀也去。”
羅小菀瞅了瞅她們二位,搖搖頭,“不好意思哦,我今天約了人學習。”
“學習?”沈淑賢一邊穿鞋子一邊抬起頭,“考試都考完了,學什麽習?
羅小菀道,“是周慧娟,最近在印詩歌,散學會上給我們用的,她說覺得我在詩歌方麵有些天分,讓我幫忙跟她一起選。”
沈淑賢皺眉,提到周慧娟就想起她看自己那盛氣淩人的樣子,羅小菀怎麽跟她搞到一塊了,八成又是要巴結小菀了。
說到羅小菀,也算是名門之後。爺爺羅振玉是《農學報》的創辦人,在次年又創辦東文學社。對於甲骨文的收集研究和銅器銘文的編纂印行、簡牘碑刻等古文字資料的搜羅與刊布等方麵頗有成就。
隻是為人低調,許多人並不了解她顯赫的家世,她的性格也算是四平八穩,跟外表一樣。但凡在學校,同一個宿舍的,大多結為金蘭好友。
“你跟她在一起小心點說話。”康渺渺扁了扁嘴。
舍監張曉平果然在學校大門口守著,馬上放假了,所以不希望學生出發生什麽事情,但知道年輕人愛玩,在校園子裏怎麽瘋都行,但別出去鬧事,遊行集會抗議的事情一般是不參加的,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給校方造成困擾,有好幾家學校就是因為學生遊行直接就關門大吉了。
三三兩兩幾個出去倒是無妨,隻要別太晚出去太晚回來。
康渺渺跟沈淑賢一向是秤不離跎,張曉平也見怪不怪,一邊織毛衣一邊抬頭問道,“哪去啊?”
康渺渺道,“今天沒課,我們兩個去買些零食回來吃,先生要不要烤紅薯的?”
張曉平笑了笑,“兩隻饞貓,去吧,別太晚,外邊亂。”
兩人像得到特赦令似的,趕緊朝門外跑去,空氣果然不是一般的新鮮,開始還撐著傘,後來索性將油紙傘收了,在雪地奔跑,嘴裏哈著白氣,兩人互相追逐,康渺渺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攥緊了朝沈淑扔過去,打了個正著,脖子頓時冰涼。沈淑賢也追過來扔雪團,一路小跑著,身上又熱了起來。
跑到街上,沈淑賢問道,“你說先生真有那麽準時麽?”
“那當然,他是最聽我的話的。”康渺渺得意的仰起俏皮的鼻子,“我在紙條上寫,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下來的日子,請到鴻瑞興麵館與我們共進午餐。”
麵館的人很多,天氣冷的緣故。果然見角落的一個位置,寧興國耐心的在等著,見沈淑賢也跟著來了,有點怪怪的感覺。
三人一起點東西吃,除了麵,還叫了小籠包子,皮薄薄的,剛到嘴裏有點熱,到了胃裏,說不出的舒服妥帖。
寧興國夾了一筷子給康渺渺,沈淑賢隻顧低頭吃,瞥見自己粗的黑色燈芯絨麵子的棉鞋,說不出來的窘,為什麽自己這麽寒酸,為什麽這麽難看,為什麽對著寧興自己欲言又止,誰先到,座位就是誰的。
這頓飯吃的十分沉默,寧興國也考慮有沈淑賢在,有些話還是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和康渺渺隻是眼神交會。
沈淑賢隻是又氣又無辦法,腦子一下子劇痛起來,身體也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覺沒有蓋好被子,隻得放棄跟寧興國相處的機會,咬著牙忍耐道,“你們兩位慢慢吃,我先回學校了,大概頭痛病犯了。”
康渺渺還道是她在裝,心想,沈淑賢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真的好懂事哦。以後結婚了要請她坐上席,生了孩子也要認她當幹媽。
想得還真遠。
寧興國關切問道,“我陪你到隔壁藥店抓點中藥回去?”
沈淑賢搖搖頭,“不礙事,我自己回去就是,傘你們拿著,我回去了。今天讓康渺渺請客,早上我給了她一個方子治了她的病。”
寧興國一臉疑惑,康渺渺撲哧笑了,“是,多虧了你,不然這會我那病犯了,這桌子得遭殃了。”
沈淑賢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起來把凳子又放回原處,自顧消失在風雪中。
寧興國看見那個消瘦的影子,心裏忽然有點什麽被牽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她不要緊吧。”
康渺渺哧溜哧溜撈著碗裏的麵條,“沒事,她經常頭痛,睡覺也睡不好,聽她自己說她原是早產兒,沒有足月就從她媽肚子裏拱出來了。營養不夠,所以現在經常犯病呢。”
“哦。”寧興國這才放下心來,可憐的孩子。
“先生,你真的還是準備去打仗嗎?能不能過年明年以後再走啊,我有事要同你商量的。”康渺渺的臉忽然紅的通透。
寧興國笑道,“為什麽呢?”
“因為我明年就畢業啊,可以跟著你呢。”康渺渺抬頭看寧興國,結實的肩膀,真想靠上去打個盹,想必很溫暖罷。
“不行,時不待我。”
“可是救國救民也不差這點時候啊。”
寧興國忽然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她想同自己結婚。
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寧興國也是考慮過康渺渺的問題,她的吻是纏綿甜美,她的身體是春意盎然,但最後的底線,寧興國始終把握的很緊,畢竟人家是學生,但自己是個軍人,怎能被這些兒女私情束縛住手腳。看她那張期盼的臉,又實在不忍拒絕,也罷也罷,反正一切聽天由命。
“等下想去哪裏玩?”寧興國岔開話題。
康渺渺拿筷子的一端撐著下巴,冥思苦想,忽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有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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