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我讓你到她的身邊,的確是讓你保護她的,而且是那種一心一意、全力保護她安全,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的保護!如果有什麽危險,必須提前替她解決掉,若是因她有所打算,而不能解決的,也要絕對絕對保證她是安全的!”
焰無歡麵對他人的時候,是甚少說這麽大一長串話的,此時他卻說了這麽多,且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
“七爺,屬下明白,但是屬下不懂。興王與平王兩人,莫名出現在檀越寺,必然是有所圖謀,屬下才想著……”
墨衣忍不住驚詫抬頭,卻正對上焰無歡看過來的雙眸,眸光冷冽,冷冽到讓墨衣口中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而焰無歡的聲音更是冷冽:“你,可聽明白了?”
焰無歡沒有去理會,墨衣究竟想要說什麽,隻那麽冰寒冷凝的盯著他,周身的氣勢,令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要凍結了起來。
許久之後,墨衣終是低了頭,答道:“屬下聽明白了。”
“絕對不要再有下次,否則……”
焰無歡轉身離開,悄無聲息。隻有一片火紅色,仿佛是斷折了的鳳凰羽翼,輕飄飄的落在了墨衣身前。
見狀,墨衣猛地一個激靈,伸手捏起了那片斷羽,滿眼的難以置信。
斷羽,代表著折斷的臂膀!
意味著,焰無歡即便要自斷臂膀,也要護住雲湘瀅!
代表著,焰無歡手底下,哪怕如跟隨他最多年的墨衣,也不如雲湘瀅的安危重要!
許久許久,墨衣才將那片斷羽,收進了懷裏,又看了一眼熄了燭火的婉湘居,幾個起落,就已然出了文陽侯府。
七爺沒有說,要如何責罰他,甚至都沒有說要責罰他,但是他不得不自行領罰。
而焰無歡其實並沒有走多遠,他站在一座屋頂上,看著婉湘居,自然也看到了墨衣離開的一幕,但是他什麽都沒說。
隔了好一會兒,焰無歡忽然出聲問道:“灰林,前些日子,讓你安排的會武功的侍女一事,如何了?'
灰林看了一眼離開的墨衣,什麽求情的話,也沒有為墨衣說,隻回答道:“回七爺,已經安排下去了,想必過不了幾天,就有消息了。”
焰無歡淡應一聲,這才轉身真正的離開了文陽侯府。
灰林再回頭看了一眼,什麽人影也沒有的婉湘居,心中暗歎,恐怕七爺對雲姑娘,有著連七爺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執念,一種近乎於超越自身生命的執著!
雲湘瀅並不知這些事情,她用過了早膳,聽了苗魯的回稟,隻覺得精神一振。
“你是說,我吩咐的事,你還沒來得及去做,就看到茗書院飛出去了一隻鴿子,你還跟蹤到了半路?”
苗魯道:“是,隻是到最後還是跟丟了。那鴿子仿佛經過特殊馴養,與普通的鴿子不一樣。”
雲湘瀅微微挑眉:“怎麽個不一樣法?”
“小人說不太上來……”苗魯皺眉思索,“尋常用來傳遞消息的鴿子,中規中矩的來往飛梭,一般飛的挺高……而昨晚小人跟蹤的鴿子,並不高飛,飛的也不是特別快,這也就是小人能跟了半路的原因,但是那隻鴿子有些像人……不是……”
苗魯似乎是形容不出來,有些語無倫次。
飛得不高,也不快,像人?
雲湘瀅思索著,腦海中猛然滑過一道靈光,她脫口而出:“像人在謹慎行事,兜兜轉轉許久,擺脫跟蹤的尾巴,才會驟然飛高飛遠!”
聞言,苗魯雙眼一亮,用力點頭:“對,就是姑娘形容的這個樣子!”
雲湘瀅勾唇笑了笑:“原來如此,果然是經過特殊馴養的呢。”
頓了一下,雲湘瀅就道:“不用管其他的,下次你記得,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去做就行,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去做另外一件事吧。那件事表麵看去並沒有太難,但是萬萬不能出一點紕漏,不能讓人看出任何的疑點,可明白?”
“是,姑娘放心吧,小人一定盡力做到盡善盡美。”苗魯應聲保證道。
雲湘瀅點了點頭,讓苗魯下去。
這邊廂,柳玉兒又急急的送了消息過來。
她剛剛就是按照雲湘瀅的吩咐,去了胡同那裏買餛飩,順道看看郝辛有沒有什麽消息,沒有想到郝辛果然有消息,要送來給雲湘瀅。
待雲湘瀅展開那張不大的紙條,細細的看過之後,柳玉兒就問道:“姑娘,可是遮雨閣那邊有什麽要緊的事?”
遲疑了一下,柳玉兒還是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要是沒有太過要緊的,就交給武掌櫃處理吧。姑娘昨天出去一趟,又是刺客又是有人強搶馬車的,如果姑娘再出去,我這心裏實在放不下。”
雲湘瀅自是明白柳玉兒的擔憂,隻是這件事還真不太好讓人代勞。
想了想,雲湘瀅就說:“武大叔也是聽聞,我昨日差點出事,說是本來尋找婢女的事,還差點火候,但是眼見我身邊不得安靜,就想緊趕著,把尋好的婢女,送來給我用。”
怕柳玉兒想多了,雲湘瀅又解釋了一句:“那幾個婢女都是會些武功的,到時候也能護著柳姨一二。”
柳玉兒雖然有些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此時倒是沒有想太多,隻喜悅的說:“會些武功好!姑娘身邊就缺少這樣的人手。最好,能有幾個與這些婢女有著瓜葛,卻又可靠的下人,也能為姑娘在外多奔走一些,省的姑娘這般,來來回回的勞累。”
聞言,柳玉兒思忖了一下,點頭道:“還是柳姨想的周到,的確是要有一些這樣的人手的。”
尤其是她籌謀著,想要將爹娘留下的家產,重新收歸手中,自然免不了與外麵的人打交道,單憑她一人來回奔走,的確不是那麽回事,也不可能忙得過來。
於是,又接著之前的話茬,雲湘瀅道:“不管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麽,是要殺我還是要擄劫人,經過昨日一敗,總歸在近期是會有所收斂的。而且那些婢女,我想親自去挑選,看是否能用。”
知道柳玉兒必然會勸阻她,雲湘瀅就又補了一句:“我親自去,也能省卻了要解釋,這些婢女來處的麻煩。”
畢竟是侯府,送進來幾個奴婢事小,卻也需要堵住眾人之口,確實不如由雲湘瀅親自帶回來,能省卻不少的口舌。
隻是,柳玉兒如何能放下心來?眼見勸阻不成,便提出她要跟著一起去。柳玉兒大有一副,若是雲湘瀅不讓她去,她也不肯放雲湘瀅出府的架勢。
倒不是柳玉兒不知規矩,隻是著實擔心雲湘瀅,而雲湘瀅又確確實實,拿柳玉兒沒辦法。這都歸咎於,柳玉兒對雲湘瀅有著慈母般的心腸,而雲湘瀅也始終沒有將柳玉兒,真的當做是奴婢。
一番周折之後,雲湘瀅無奈隻能妥協,答應帶柳玉兒一起去遮雨閣。
隻不過,兩人剛剛收拾妥當,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丫鬟的說話聲。柳玉兒連忙出去看了看,才知是陳氏那邊派來的人。
來的是雁翠,她看著恭謹的給雲湘瀅施禮,然而口中說的話,卻並不是那麽客氣了。
她說:“夫人派了奴婢來,是想請瀅姑娘,去我家姑娘的院中坐坐。夫人說,姑娘出門上香,偏生被瀅姑娘帶累,以致受了這麽重的傷,就連公主的邀約都耽擱了,所以請瀅姑娘,去給我家姑娘解解悶,也不為過,想必瀅姑娘不會不答應的。”
柳玉兒聞言,臉色不好看起來,什麽叫給欣姑娘解解悶,陳氏這是拿姑娘當做了什麽?
是以,柳玉兒上前一步,直接說道:“欣姑娘傷了,不管是因為撲到平……”
柳玉兒剛說到這裏,就聽到一聲輕咳,情知雲湘瀅不願壞了雲茹欣的閨譽,當下就轉了口,道:“撲倒在地傷著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我家姑娘一向重情義,自是應該去探望,哪裏用得著二夫人,特意讓人前來相請?你還是回去吧,也轉告二夫人,時機到了,我家姑娘自然會去的。”
雁翠瞄了一眼雲湘瀅,就站起身來,倨傲的說道:“柳夫人,別以為大家稱你一聲柳夫人,你就當真是什麽夫人了!我家夫人和瀅姑娘之間的事,哪裏用得著你來多嘴!”
“柳夫人是不是夫人的事,更加輪不到你來多嘴!”
雲湘瀅說的話慢慢悠悠的,甚至手指還狀似悠閑的,掃過了雁翠的肩頭,隻是手指劃過之後,留在雁翠肩頭的銀針,也是同樣明晃晃的!
雁翠隻覺得肩膀一麻,然後就覺得一陣疼痛傳來。
那疼痛並不是劇痛,隻有如針紮一般的刺痛,卻是密密麻麻的,令人更加難以忍受,雁翠頓時忍不住尖叫起來。
隻是,下一瞬,雁翠就看到,在雲湘瀅抬手間,露出的明晃晃的銀針。
那銀針衝著她的嘴唇比劃了一下,然後又上下飛舞了幾下,這舉動頓時讓雁翠,將衝口而出的尖叫,給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看明白了,雲湘瀅是在說,若是她再叫一聲,雲湘瀅就要將她的嘴唇,像縫衣服一般縫起來!
見狀,雲湘瀅微微勾了唇,也不為己甚,伸手將雁翠肩膀上的銀針,輕巧的拿了下來,又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你回去吧,別忘了把柳夫人的話帶到。”
疼痛雖然瞬間消失,雁翠卻也不敢再多言,隻唯唯諾諾的應了是,急匆匆的跑出了婉湘居。
而雲湘瀅也未能如願,直接前往遮雨閣,門房報了上來,有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