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不想在眾人麵前,將雲府這些事,全都說個清楚明白,也算是給你和你的孩子,留點顏麵。但是,我不能任由你一意孤行下去,以至於日後害了整個雲府!”
雲茂豐說完這句話,麵上露出哀戚之色,繼續說道:“你心恨湘瀅意欲要回自己娘親的嫁妝,害你霸占了十年的財物,一夕之間就要易主,於是起意坑害湘瀅。這文石公子是誰找來的,你該是心知肚明,還要我說出來嗎?”
“不……”陳氏顧不得其他,驚呼了一聲不。
“文石公子是被刻意找來的,這閣樓裏的茶水,是有人特意動過手腳的,甚至是閣樓裏會隻留下湘瀅和文石公子,也是刻意造成的。等到時機成熟,你就帶著眾人來一個捉奸,徹底毀掉湘瀅的清白與名聲!”
雲茂豐的聲音,越來越沉重:“之後呢?清白與名聲被毀的湘瀅,即便不死,也難以在京城和府中立足,勢必會被趕出去。這樣,什麽嫁妝、家產,盡數歸了你們!”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陳氏激烈的搖著頭,她感覺自己此時,仿佛就是一隻被扒了皮的狐狸,什麽陰詭心思,全都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雲茂豐搖了搖頭,再道:“可是你們萬萬沒有料到,雲茹芳掉進池塘那一幕,恰巧被出來活動一下的我撞見!更加沒有想到,你們百般算計湘瀅,湘瀅卻是以德報怨,想要悄悄的把這文石公子弄出府去,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卻因著雲茹芳中途落水一事,耽擱了時間,以至於沒有來得及,在你們前來捉奸之前,將人送出去。”
說到這裏,雲茂豐眼神一變,看向了文石公子,說:“至於你,不管你是文石公子,亦或者是什麽人,膽敢在我府中,使出如此卑劣手段,想要同時毀掉湘瀅與茹芳的名聲,是何道理,又該當何罪?”
“我……我就是與人私會,哪裏使什麽卑劣手段了?”文石公子被這一幕幕變化,驚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還是嘴硬道。
“沒有耍弄手段?”雲茂豐的眼神,嚴厲的近乎陰鷙,“那你來告訴我,無論是身在婉湘居的湘瀅,還是清清白白的茹芳,她們哪一個,是與你廝混之人?那些肮髒的聲音,究竟是誰,又是如何傳出來的?”
在雲茂豐的聲音落下那一刻,眾人也疑惑起來。
這文石公子口口聲聲的說,是在與雲湘瀅私會,可雲湘瀅根本不在這閣樓裏。
若說,文石公子是與在閣樓裏,暈迷過去的雲茹芳一起,仿佛更說得過去一些。
想著,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雲茹芳身上。
“不是我,我……我暈過去了,什麽也不知道。”雲茹芳臉色漲紅,急的幾乎要哭了起來。
雲湘瀅看著麵容消瘦的,幾乎不成樣子的雲茂豐,心中暗歎一口氣,揮手讓所有男家丁或退下、或轉身,這才拉起雲茹芳的衣袖,將她手腕上方,那紅彤彤的守宮砂露了出來。
“堂妹與我皆是清清白白的,而且堂妹身上所穿的衣裙,並非是匆忙之下,由丫鬟給穿上去的,而是之前她落水求助於我,我給她穿上去的,眾位細看便知真假。”
雲湘瀅的一番話,令眾人的目光再次一變。
而雲湘瀅在說完這番話之後,又揚聲說道:“文石公子是吧?敢問跟你私會,行那苟且之事的人,究竟是誰?亦或者,那些所謂的不堪的聲音,根本就是從你自己嘴裏發出來的?你是不是想著,不管是壞了文陽侯府,哪位姑娘的名聲,我文陽侯府都會忍氣吞聲,讓你成功實現你的陰謀,進入文陽侯府?可惜,你膽子不小,腦子卻不怎麽夠用!”
“我……我沒有!明明就是……”
眼見文石公子想要說出什麽來,雲茹欣當即厲喝一聲:“到了此時,還妄想狡辯!妄圖攀誣我們文陽侯府,意欲壞掉我兩個妹妹的名聲,你當真是可惡至極!來人,堵了他的嘴,將他押進柴房,之後再行報官處理!”
“嗚嗚嗚……”那文石公子還想喊什麽,卻早已被家丁堵住嘴,又哪裏能發出聲音來?想要掙紮,卻又被四五個人齊齊抓住,強行帶了下去。
“今日,是我文陽侯府失禮了,還望諸位夫人和姑娘莫怪,改日定當送上賠禮。”雲茂豐又道。
這些個夫人、姑娘,都算是雲茂豐的晚輩,他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們哪裏會不明白?當下說著雲老太爺太過客氣了,之類的客套話,紛紛告辭離去。
等所有客人離開之後,雲茂豐深深的看著雲茹欣,臉色陰沉,卻是並沒有多說什麽。雲茹欣受不住他的眼神,微微垂下了眼睛。
雲茂豐也就不再看雲茹欣,轉向了陳氏,沉聲說道:“陳氏,將你大嫂的嫁妝,原封不動的還給瀅兒,我雲府還會為你保全一兩分顏麵,否則……”
陳氏臉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原封不動?這怎麽可能!
猶豫了半晌,陳氏微微轉開眼睛,不敢去看雲茂豐的眼睛,這才鼓起勇氣,說:“老太爺,大嫂既然嫁入了雲府,又隨著大哥一起身故,未能對老太爺盡孝道,那些嫁妝……”
陳氏剛想說大嫂未能盡孝,那嫁妝花費掉一些,也算是代表了大嫂的孝心了。
誰成想,她的話尚未說完了,一道略顯急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那些嫁妝,必當會原數奉還瀅姐兒,父親請放心就是。”
聞聲看去,正是上朝回來的雲博遠,他的腳步邁的甚是匆忙。
雲博遠剛趕回來,還不知之前發生的事情,隻是有些奇怪雲茂豐怎麽來了綠茵苑。到了這裏,恰好聽到陳氏在說嫁妝的事,他生怕陳氏糊塗,再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來,當即就接過了話茬。
“老爺……”
陳氏當即要說什麽,雲博遠卻是用力的瞪了她一眼,甚至為了打斷她的話,直接拉扯了她一把,差點將她拉倒在地上,還是雲茹欣扶住了陳氏。
雲茂豐目光都不曾掃向雲博遠,隻冷淡的說:“嗯,有你這句話就好,抓緊時間,在十八之前,就送到婉湘居去。”
陳氏一聽,就吃驚的張大了嘴,而雲博遠卻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應道:“是,父親。”
雲茂豐點了點頭,又道:“我累了。瀅兒,你送我回去休息。”
“好的,爺爺。”雲湘瀅乖巧的應了下來,推著雲茂豐的輪椅離開。
陳氏憋了半晌,終究是忍不住問道:“老爺,您怎麽能答應下來,還要在十八之前就送回去?老爺,茹欣馬上要嫁給璟王了,妾身也不說什麽別的話,更不說璟王是皇室中人,隻說終究是咱們虧欠了茹欣!茹欣嫁過去,會過什麽樣的日子,隻要一想想,妾身就心疼的不行,就想著多一些嫁妝,茹欣以後也好有所依傍啊!”
陳氏顧不得其他的,當著雲茹欣和雲茹芳兩人的麵,直接就質問起來了雲博遠。
而雲茹欣在她說完之後,伸手扶著她,做哀戚狀,說道:“母親,是女兒福薄,怨不得他人。嫁妝……還是先可著瀅妹妹吧,女兒這邊……沒關係的。”
“我可憐的女兒啊……”陳氏卻是真的哭了起來。
雲博遠煩躁的低喝一聲:“住嘴!哭什麽哭!”
其後,雲博遠看了一眼四周,揮手讓人將心不甘、情不願的雲茹芳送了回去,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把大嫂的嫁妝還回去,咱們還能拿出多少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是,這件事被那幫子禦史,捅到了皇上麵前,皇上震怒,已經嗬斥過我!”
聞言,陳氏哪裏還敢再哭,怔怔的看著雲博遠,仿佛被嚇到了。
雲博遠又道:“正是因著茹欣即將嫁給璟王,這婚事還是皇上賜婚,所以我們雲府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刻,鬧出什麽事來,否則丟的就是皇家顏麵,到時候整個雲府都要搭進去!”
聽到這件事如此嚴重,陳氏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雲博遠看了看雲茹欣,說:“茹欣,委屈你了。為父會盡量為你多備嫁妝的,你放心。”
“女兒不委屈。”雲茹欣並無任何怨言,反倒安慰雲博遠和陳氏,說:“父親和母親也不必準備太多的嫁妝,嫁去璟王府,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璟王真的好了,如此一來,自是不會虧待女兒。另外就是……”
雲茹欣沒敢直接說,還有一種結果就是璟王死了。不過雲博遠和陳氏又怎會不明白呢,陳氏正要悲泣,就聽雲茹欣接著說:“如果是這樣,縱有再多的嫁妝,也是於事無補。如此,女兒出嫁,還是一切從簡吧。”
陳氏忍了半晌的眼淚,到底沒能忍住,抱著雲茹欣哭的不能自已。
雲博遠輕歎了一口氣,道:“難為你如此懂事。隻是,你畢竟是嫁入皇室,璟王身份尊貴,怎麽可能從簡呢?你的嫁妝,也是皇室的顏麵啊!”
雲茹欣聞言,微微抿了抿唇,說:“女兒明白。隻是父親還得維持偌大一個府邸,還有祖父要孝順,還有茹芳妹妹過不了幾年,也要出嫁的。若是為了茹欣一人,就掏空整個雲府,女兒於心何忍?”
頓了頓,雲茹欣又道:“如若父親怕嫁妝簡薄,而被皇上責怪的話,女兒倒是有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