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見恒卓淵下了馬車,當即迎了上來,開口要說什麽。
而恒卓淵微微擺手,阻止他出聲。
然後,在示意馬車繼續行進,確保不會吵到雲湘瀅之後,恒卓淵才問道:“出了何事?”
“殿下,京中有變!”墨衣立即稟道:“清盛傳信來,清宏假扮王妃之事被識破!不單是皇上得知,王妃並不在京中,就連京城中的百姓,也都知道了這件事。更有甚者,市井傳言王妃……王妃……”
墨衣說到這裏,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說!市井傳言,王妃怎麽了?”恒卓淵的聲音,夾雜著無盡的冰霜。
墨衣咬了咬牙,回道:“市井傳言,王妃是因為殿下垂死,與他人私奔離開的京城,而且……而且已經懷了那人的孩子!這背後應該是有人,在故意煽風點火,流言散播的速度很快。清盛得知消息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根本壓製不下去……”
聞言,恒卓淵的雙眸中,如刮過暴風驟雪一般,冰寒沁人骨髓!
“嗬……”恒卓淵低笑一聲,唇邊帶著一抹,殘忍而冷冽的笑,“膽敢汙蔑王妃私奔?真是好膽!看來,本王沉寂的時間太久,讓某些人忘記了,本王的性子!墨衣。”
“殿下?”墨衣連忙應聲,將恒卓淵的命令,一一記在了心裏,隨後轉身離開。
墨衣追隨殿下最久,卻也從未見過,殿下如此的神情。就連兩年前戰敗之時,甚至在獲知那一場戰敗,是出自於蒼正帝一手謀劃的時候,都未曾見過殿下,露出如此令人膽戰心驚的神情!
墨衣知道,製造出王妃私奔的流言的人,是徹徹底底的惹怒了殿下。
而墨衣離開之後,恒卓淵陷入了沉思。
他在懷疑清宏假扮雲湘瀅之事,並非是被人識破,而是蒼正帝那邊,得到了什麽消息,知道雲湘瀅已經脫離他的掌控。蒼正帝惱羞成怒下,這才揭穿了清宏是假的璟王妃一事!
這當中會不會,有逃走的江守望的身影,恐怕就需要問一問香湘了……
這時,灰林躡手躡腳的出現在恒卓淵麵前,低聲稟道:“殿下,蒙紹卿仍然跟在後麵,要不要屬下帶人,再將他趕開?”
聞言,恒卓淵的目光,往後麵極目遠眺了一下。
遠遠的就看到一人一騎,躲躲閃閃的跟在他們一行後麵,見他看了過來,對方還往樹叢裏躲了一下。過了不一會兒,又重新冒出來。
恒卓淵微微勾了唇,道:“不必,當他不存在就是。記住,不要讓他接近王妃,也不要讓王妃察覺他的存在。”
“是,殿下。”
灰林應了一聲,欲轉身離開之時,卻聽恒卓淵又說:“還有……”
灰林連忙回身,恭敬的立在那裏。
“還有,管好你和所有人的眼睛,包括目光!本王不希望,再出現之前的情況,明白了嗎?”
伴隨著恒卓淵落下的話語,還有他有如實質般的目光,令灰林的後背,瞬間便被冷汗所浸濕。
灰林連忙應道:“屬下明白,請殿下放心!”
恒卓淵這才點了點頭,放灰林離開。
之後,恒卓淵快步趕上馬車,再次回到了馬車上。
雲湘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恒卓淵一眼,口中發出“嗯”的一聲。
恒卓淵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沒事,我在這裏,睡吧。”
“唔……”
雲湘瀅含糊的應了一聲,往恒卓淵懷裏拱了拱,隻不過並沒有睡過去。
如果細看,就能察覺雲湘瀅的眉心,是輕輕的皺了起來的。
恒卓淵替她調整了一下姿勢,柔聲問道:“香湘,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雲湘瀅轉了轉頭,把麵龐埋在了恒卓淵胸前,半晌才呢喃般的說道:“我想……如廁,還餓……”
聞言,恒卓淵不禁笑了起來。
感覺到恒卓淵胸膛的震動,雲湘瀅伸手打了他一下,道:“笑什麽啊?”
心知如果他說,是因為看雲湘瀅,如此可愛而笑的話,雲湘瀅必然會羞惱,是以恒卓淵輕咳兩聲,收了笑聲說道:“我隻是在笑,我和香湘真是心有靈犀。”
“啊?你也想……”
“嗯,是的。”恒卓淵一本正經的點頭應著,繼而揚聲吩咐車隊停下來。
在雲湘瀅下馬車休息的時候,恒卓淵便吩咐侍衛生了火,將他先前讓人準備,並帶出來的吃食熱一熱。
“殿下,此處距離前麵的城鎮,已經不足十裏地,不如進城之後,再……”
灰林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恒卓淵冷肅的目光,給掃了回去。
恒卓淵親手端了湯,送到雲湘瀅跟前去,看著她用了一些東西,又哄著她把湯喝掉,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手中的湯碗。
“歡歡,我是不是太任性了?”雲湘瀅微微垂了眸子。
恒卓淵伸手,將雲湘瀅唇邊的一點食物殘渣擦去,口中答道:“哪裏任性了?”
“我……”雲湘瀅咬了唇。
她也不想這樣的。
可是不知為何,是個好幾個月,再次見到恒卓淵之後,她就有些患得患失,就連性情似乎也變化很大。
恒卓淵伸手抱了抱雲湘瀅,輕聲說道:“現在你可是懷著我們的孩子,兩個人加在一起,當然會容易餓,這很正常的。不要想太多,嗯?”
雲湘瀅點了點頭,悶聲問道:“你怎麽懂這麽多?”
她才是醫者好不好?
恒卓淵又笑了起來。
他才不會告訴雲湘瀅,在他懷疑雲湘瀅離開前,就有了懷有身孕的征兆,他曾找了多少醫書來看,又曾經如何向王太醫請教,直將王太醫問的一愣一愣的,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未免雲湘瀅追問,恒卓淵便轉移話題道:“香湘,你是不是在江守望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不等雲湘瀅回答,恒卓淵自己就停頓了一下,繼而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的說道:“不對!你應該是在那冊暗香毒術上,做了什麽手腳,是不是?”
聞言,雲湘瀅就揚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來:“你怎麽知道的?”
“我猜的。”恒卓淵答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雲湘瀅隨手扯著一片葉子,說道:“其實江守望說的沒錯,我在毒術方麵的天賦,的確是不如他。隻是,師父也曾經對我說過,我是最努力的那一個。”
因為提到了容原白,雲湘瀅的語氣,略低沉了下去。
隻是,不等恒卓淵安慰她,她便自己吸了吸鼻子,仰起麵龐笑著說:“江守望一定不知道,我被迫跟著他,顛沛流離的時候,是怎樣一遍又一遍的,將暗香毒術下冊裏的內容,牢牢記在心中,又是怎樣將其運用到實際當中的。”
“然後呢?本王的王妃,你究竟做了什麽呢?”恒卓淵垂眸,深深的看著她。
“其實也沒怎麽樣,隻不過是江守望,隻要拿著那冊暗香毒術一天,他的毒術便會時靈時不靈一天。除非他能狠心,將暗香毒術扔掉,否則他永遠也擺脫不了這種境況!”
“那你又怎麽篤定,他不會扔掉那冊暗香毒術呢?”恒卓淵問道。
雲湘瀅搖頭:“他不會。那冊暗香毒術裏的毒經,一定會讓他沉迷其中的。而一時半會兒,他都不可能研究明白,那上麵的內容,他也就不可能舍得扔掉。”
聽了雲湘瀅的解釋,恒卓淵非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香湘,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江守望吃透了,那上麵的內容……”
後果不堪設想幾個字,恒卓淵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相信雲湘瀅,一定會明白的。
而雲湘瀅果然聽懂了,他未竟的話語。
她唇邊帶著一抹調皮的笑,說:“我不相信,這些日子裏,你什麽也沒做。”
恒卓淵微怔後回答道:“我的確不是什麽也沒錯,隻是我所下的命令,和……”
恒卓淵剛想說,這和他們剛剛所說之事,有什麽關聯嗎?卻在下一瞬,驟然停頓了下來。
他猛然想起,墨衣曾經和他說過,王妃吩咐他做了一些事。
似乎是為了印證,恒卓淵心中所想,雲湘瀅開口解釋道:“暗香毒術的下冊,不僅僅是毒經,還包含著可以使人,永駐青春的秘方。這個秘方隻有身為暗香穀大師兄的江守望,才得以知道詳細。然後,我讓墨衣把這件事,設法傳入了蒼正帝的耳中。”
恒卓淵頓時了然。
原本,江守望就被蒼正帝脅迫,不得不為他做事。
結果,事情搞砸了,雲湘瀅被救走了不說,江守望還殺了於遼等人,妄圖脫離蒼正的的控製。
這讓蒼正帝如何能容忍?他必然會下令追殺江守望。
卻在此時,聽聞了暗香毒術下冊的秘密,蒼正帝怎麽可能放過江守望?一定會將他捉拿回去,設法獲知那永駐青春的秘方。
而江守望因著雲湘瀅的謀算,毒術時靈時不靈,又有恒卓淵的追殺令,此種情況下,江守望怎麽可能逃脫的了?
據京城中清宏被揭穿這件事來看,江守望顯然已經,被蒼正帝給抓回去了。
蒼正帝必然會用盡各種手段,逼迫江守望說出秘方。
如此一來,江守望怎麽可能,有時間有精力,去研究那冊暗香毒術?
想通這一切後,恒卓淵彎起了唇角,笑道:“本王的王妃,果然非同一般!”
“那是自然!”雲湘瀅故作驕傲的,挺了挺胸膛,“還不止如此呢……”
然而,就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