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雲湘瀅眸光微微一閃,情不自禁的往前邁了一步。
隻是,她的手腕卻被恒卓淵握住了,轉眸看去,恒卓淵衝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雲湘瀅微微張口,眼神中略有焦急之意,恒卓淵再次搖了搖頭。
而恒卓淵阻止了雲湘瀅之後,轉頭看向一旁,一直裝死似的太醫,說道:“太醫,看不到媛妃娘娘暈過去了嗎?還不快去給媛妃娘娘診脈!”
兩句媛妃娘娘,是在提醒太醫,到現在為止,蒼正帝可還沒有廢除媛妃的封號,她可還是蒼正帝的妃子呢。
太醫會意過來,抬頭看了一眼蒼正帝,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就連忙過去,給媛妃診脈。
須臾,太醫臉色難看的稟道:“啟稟皇上,媛妃娘娘身懷有孕,承受不起刺激,所以見了紅。若是再不施救,恐怕……”
“龍嗣要緊!不趕緊施救,你還等什麽?萬萬要保住皇上的龍子!”恒卓淵再次出言輕叱。
“是、是,下官現在就給媛妃娘娘施針用藥!”太醫連忙應著,隨即開始忙碌起來。
非是恒卓淵緊張媛妃的孩子,而是他心中無比的清楚,他與雲湘瀅先前,並不知媛妃懷孕之事,才會順勢而為,有了諸般的謀劃。
若是這個孩子,在此時沒了,恐怕雲湘瀅會愧疚難安一生。
恒卓淵為的是雲湘瀅,僅此而已。
隻是,那太醫哆嗦著手,忙碌了一會兒,卻依舊不見媛妃的情形好轉。
太醫顧慮頗多,一則男女有別,有些針不好紮下去;二則想著這是蒼正帝的妃子,他哪敢稍有冒犯。
如此一來,哪裏能有效救治?
“我來!”
雲湘瀅終究是沒有忍住,將繈褓塞入恒卓淵的手中,上前俯身抱起媛妃,將她抱到了內殿去。
恒卓淵微微抱緊繈褓,終究是沒有跟上去,隻沉聲說道:“皇上,媛妃娘娘情勢凶險,王妃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盡力保住龍嗣。臣弟不便進去,就在此處等待王妃了。”
他是在提醒蒼正帝,媛妃這種情況,能保住那是雲湘瀅的心力,保不住實屬正常。
另外,他也是在暗示蒼正帝,他會在這裏等著,等著雲湘瀅平安出來,蒼正帝最好不要動什麽心思!
蒼正帝顯然聽懂了,恒卓淵的雙重暗示,不禁腳步微頓,深深的看了一眼恒卓淵,隨後才邁步走進了內殿。
內殿之中,床榻前是雲湘瀅,忙碌施針的身影。
而其身旁不遠處,一支拂塵正插在牆壁上。
拂塵的旁邊,是一個洞開的暗格。
暗格之中,一隻獨眼的黑熊,凶神一般正對著他咆哮!
似有血光,猛地從蒼正帝眼前掠過,蒼正帝的腳步,不禁又是一頓。
眼前的一切,似乎模糊起來,頭疼的仿佛要裂開來,蒼正帝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了頭部。
不知過來多久,蒼正帝隻聽耳邊,傳來一聲聲呼喚,似是女聲,仿佛是……仿佛是媛妃?
蒼正帝就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手攬了一下,意欲將對方攬入懷中。
卻聽“啪”的一聲,蒼正帝的手腕,被什麽人給死死的握住了,手腕處傳來一陣疼痛。
也正是這陣疼痛,使得蒼正帝迅速回神一般,看清了眼前之人。
恒卓淵握著蒼正帝的手,死死的壓抑住,想要就此折斷他手腕的衝動,開口說道:“皇上是太過擔憂媛妃娘娘,還是著急知道龍嗣的安危?竟是連眼前之人,都分辨不出來是誰了。”
微頓之後,恒卓淵緩緩鬆開,蒼正帝那隻原本是伸向雲湘瀅的手,又說道:“還請皇上放心,媛妃娘娘肚子裏的龍嗣,已經保住了。”
蒼正帝看了看自己,有些發紅的手腕,又狠狠的盯了恒卓淵一眼,說道:“璟王妃保住龍嗣有功,重賞!皇弟,你且與王妃出宮去,賞賜隨後就送到璟王府。”
蒼正帝這是想著,以這所謂的重賞,就把先前發生的所有的事,就此給掩蓋過去。
就連在他寵妃的寢殿中,發現痕天一族圖騰一事,都不再提及!
恒卓淵垂眸,掩飾住眸中瘋長的恨意與怒氣,緩緩說道:“是否重賞,全憑皇上定奪。隻是,日後霄兒會否再出現在人前,卻是完全由臣弟做主。屆時,希望不要有任何人,跳出來橫加挑剔!皇上說,是不是?”
聞言,蒼正帝一陣惱怒。
隻是,不待他說出什麽來,恒卓淵卻是已然抱著繈褓,帶著雲湘瀅,轉身離去。
“混賬東西!”
蒼正帝看著恒卓淵二人的背影,終究是忍不住怒罵出聲。
太醫站在不遠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滿臉苦色的看向劉曹。
劉曹又哪敢,在此時上去觸黴頭,隻能衝著那太醫搖了搖頭。
兩人站了許久,才看到蒼正帝臉上的怒色,稍稍有所減弱。
那太醫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想蒼正帝,冷冷的扔下一句:“你在此看顧媛妃的龍胎,直到太生下皇子為止!”,又吩咐劉曹,即日起封閉媛妃的宮殿,就甩袖而去。
太醫深知他的性命,還有他全家的性命,全都係在了,媛妃所懷的龍嗣身上。
龍嗣平平安安生下來,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龍嗣保不住,他必死無疑!
太醫當即幾乎癱在地上!
他不是主修婦人生產的醫科,並不精於此道啊……
回璟王府的馬車上。
雲湘瀅垂眸問道:“歡歡,你會怪我嗎?”
算上之前的那一次,媛妃已經不止一次的算計他們。
她本有機會,置媛妃於死地,卻因為她懷有身孕,而生生放棄了這個機會。
恒卓淵伸一手握了雲湘瀅的手指,一手抬起來,撫了撫她的額發,聲音雖輕卻無比鄭重的說道:“為何要怪你?我明白,你是念著孩子終究是無辜的。不管我們與恒卓燦之間,究竟有多少仇怨,都不該把這份仇怨,放在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身上。”
微微頓了一下,恒卓淵又道:“我先前不讓你出手,也不過是怕孩子當真保不住,你會怪責於自己。好在結果是好的。”
雲湘瀅點了點頭。
“經此一事,媛妃受寵的程度,必會大幅度下降。恒卓燦此人心性陰冷,絕不會再寵愛媛妃的。而媛妃隻要不再做什麽,自然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不過……”
恒卓淵分析著,搖了搖頭。
雲湘瀅也跟著搖頭:“念在孩子無辜的份上,我已然放過了她一次,是生是死,又能否保住這個孩子,隻能看她自己了。”
能否保住孩子,隻能看你自己了。
媛妃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有人,如此在自己耳邊說,她悠悠醒轉過來,四下尋找著說話之人,卻發現自己身邊,並無任何一個人。
腹部隱隱傳來疼痛感,讓她瞬間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不禁猛然抱住肚子:“我的孩子……”
“娘娘的孩子,暫時保住了,後麵一定要臥床靜養才可以。隻是娘娘切記,萬勿情緒起伏太過,否則就是璟王妃再至,也保不住娘娘肚子裏的孩子。”有人說著,慢慢走近床邊。
聞聽孩子保住了,媛妃鬆了一口氣。繼而想起此人說的話,她當即質問道:“璟王妃再至?你什麽意思?你又是誰,為什麽在本宮宮裏!”
隔著床幔,她看不清床外之人的樣貌,隻知聽聲音是個男子。
對方輕歎一口氣,說道:“娘娘,微臣是給您保胎的太醫。璟王妃再至的意思,就是先前若非璟王妃出手,您腹中的龍嗣已然不保。”
“不可能!她恨不得讓本宮去死,怎麽可能會救本宮?”媛妃根本不肯相信。
“娘娘信與不信,事實都是如此,目睹之人眾多。”
太醫也不欲和她爭辯,隻如此說了一句,後又道:“微臣把保胎藥,放在這裏了,娘娘還是趁熱喝了吧。”
說完,太醫轉身離開。
媛妃的眉頭,皺的死死的。
她的孩子保住了,而且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她的性命也保住了。可是,這一切卻全都是璟王妃,幫她得到的!
這怎麽可能?
現在回想起來,璟王妃分明是早已洞悉一切,就等著她出手,然後再一點一點的,粉碎她所有的計劃,讓她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璟王和璟王妃兩人一唱一和,步步逼迫著蒼正帝,就是想要她死!
璟王妃又怎麽可能救她?
可是……
媛妃撫摸了一下肚子,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這讓她越發的迷茫。
這時,一道略顯陰沉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了出來:“我是不是說過,你要做的就是迷住蒼正帝,然後好好的生下這個孩子,讓蒼正帝立孩子為太子!為什麽不聽我的話,要去招惹璟王和璟王妃?”
聞聲,媛妃先是一喜,繼而又是微微瑟縮了一下,最後略微有些委屈的喚道:“元郎,我這也不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著想,為了更好的籠絡住皇上,才這麽做的。”
“住口!”對方斥責道:“你究竟有沒有記住我說的話?這是你和蒼正帝的孩子!任何時候,都不許再說一句我們的孩子!”
媛妃抽泣:“這不是沒有別人,隻有你我二人在,我才……”
聽對方呼吸聲,又粗重了幾分,媛妃連忙說道:“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說了。元郎……”
床幔被人掀開,顯露出一張俊挺,又夾雜著幾分粗豪的麵龐。
媛妃麵色一喜,朝對方撲過去,想要撲入對方的懷裏,卻不想對方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誰讓你把璟王世子,放進那個暗格裏的?你難道沒有想過,萬一他憋死在裏麵,蒼正帝會不會更加惱怒於你!”對方的聲音,比之前還要惱怒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