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源川的歸來很大程度上的縮短了她受苦的時間,讓她很感激餘源川,但若沒有他,她也能擺脫這困局,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不過現在洛昀要麵臨的問題便是餘源川的詢問了,下了朝之後錢言官立刻見風使舵的跑了過來,直言的恭喜道:“恭喜餘女官了,你成了朝中最炙手可熱的人了。”
洛昀微微笑著:“承錢言官的吉言了。”
錢言官晃晃悠悠的離開了,洛昀觀察他有一段時間了,他其實並不壞甚至他攻擊的人都是些貪官汙吏,但他從不以那些借口去攻擊他們,而是另辟一個刁鑽的借口卻攻擊大臣們,久而久之便沒人愛搭理錢言官了。
但錢言官從未攻擊過孫小鵬,他這人拎得清,隻是看起來像個瘋子而已。
葉治下朝之後也未離開而是定定定定的瞧著洛昀:“本將倒是小瞧你了。”
正陽殿三三兩兩大臣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孫小鵬、洛昀、餘源川和葉治四人。
洛昀向來知道葉治對她是有偏見的,畢竟當年她打胎未遂還被人救了一命,那第一印象也好不了哪去了。
“這裏不方便說話,還是去別處吧。”孫小鵬看了看說道,今日葉將軍大勝歸來,朝臣都慶賀去了,不用忙碌。
幾人出了宮,走過幾個小巷入了京城的尚賢樓,葉治自始至終都用那不屑的眼神瞧著洛昀,洛昀被他就像是看犯人一樣眼神盯著感覺頗為不爽。
小二才把門關上,她就沉下了臉,也不是那副春風拂麵笑盈盈的笑臉了:“你幹什麽這麽盯著我,我欠你錢了?”
餘源川擰眉斥責著洛昀:“芊芊不可對將軍無禮。”
葉治那眼神跟刀子一樣來回在洛昀的臉上刮來刮去似乎要刮破她的麵向,看出她本來的骨來。
“芊芊,你怎麽入朝為官了?”餘源川許久不見,雖容貌依然周正但身上那股肅殺之氣卻也趕不走了。
“哥,就是機緣巧合而已。”洛昀也不想多說。
那邊葉將軍聽到洛昀的話輕挑劍眉,顯然不信這個不潔之女的鬼話。
“兄長勿急......”那邊孫小鵬細細的給他們講著原委。
洛昀喝了一口茶,發現葉將軍就跟看小賊一樣看著她,她突然抬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一眼正巧被餘源川看到,餘源川立刻沉下臉來瞪著洛昀。
洛昀立刻夾起尾巴往孫小鵬的身後躲了躲,孫小鵬無奈的瞧著洛昀:“娘子不可頑皮。”
葉治好以整暇的瞧著兩人的互動,不知這孫大人可知這女子曾經做過什麽。
洛昀一瞧葉治那眼神就猜到這強盜想什麽了,她挑了挑眉瞪著葉治,大意就是山人自有妙計。
葉治同樣回了她一個挑眉,鋒利的眉眼威力巨大,洛昀別開了眼睛不看葉治。
孫小鵬發現洛昀和葉治的眼神互動,總覺得還有他不知曉的事情。
餘源川看著洛昀那生動的眉眼,這次回來變化更大了,甚至一躍成為魏國第女官。
他甚至覺得此女根本不像是他的親妹妹,性格和其他都相差太遠了。
孫小鵬雖已解釋了緣由,但餘源川還是心存疑惑,一向不識幾個字的餘芊芊怎會有能力成為三品文官著實奇怪的很。
洛昀發現了餘源川的視線,總覺得他看出了什麽,她略顯狼狽的移開了視線,瞧著葉治:“我的狗呢?”
葉治硬朗剛毅的神情看著她:“哪裏有你的狗?”
洛昀被葉治這無恥又正直且理直氣壯的神情給氣笑了,不知為何瞧著葉治這般神色她就感覺大黃狗可能沒有死。
“葉將軍您的狗呢?”洛昀咬牙切齒的問道。
葉治這才跟施舍的一般說道:“正在將軍府休養。”
“休養?”洛昀一聽這話擔憂的瞧著葉治,咋著也是自己……曾經的狗啊。
“大黃狗因趕路太急一時病了吃不下去飯,正發暈呢。”餘源川眼看著葉將軍和餘芊芊就要對上,趕緊解釋道。
洛昀這才鬆了口氣,氣還沒順完葉治就玩味的看著她:“孫夫人向來對他人的東西感興趣。”
洛昀一聽這話炸了,挑著秀眉瞪著美眸:“葉將軍也不遑多讓。”
孫小鵬一看自家娘子和葉將軍又要杠上了,趕緊打圓場說些恭喜葉將軍和餘源川大勝回來的話,為了防止他們兩個再掐起來孫小鵬很快就帶著洛昀和葉治告別了。
餘源川因軍中無事,邊境已定,自然是要和洛昀一同回去找母親和妻兒。
洛昀和餘源川一同出了尚賢樓,笑看著更加沉穩剛毅的兄長道:“哥哥,嫂嫂她們住在城郊別院那邊,她們也應是等急了,我們快些去那裏吧。”
餘源川在書信中已經知曉了母親和妻子都來了京城,並且被餘芊芊安排了住處和人伺候著,若是以前的她餘源川覺得芊芊不會如此做,她與家人的關係向來寡淡,嫁出去的女兒並不會多幫襯家中,何況是要給母親和不太和氣的嫂嫂一處居所並給有下人侍候,不僅僅是多出一筆錢財的問題,還有可能會讓孫小鵬覺得不妥,娘家人隨住在夫家附近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這般給孫小鵬抹黑的事情,以往的妹妹都不會去做,她頂多會讓母親及妻子住上幾日便讓她們回去。
餘源川有時又很糾結,不知妹妹的這般變化到底是好是壞,好的是她對親人更加親近了,壞的是她便的和以往差別太大了,就像是……就像是兩個人。
餘源川看了眼神色溫和深情款款瞧著妹妹的妹夫孫小鵬,他怎麽能如此之快接受了妹妹的轉變?這當中有什麽他不知曉的事情嗎?
餘源川擰著眉,眸子仿若是探不見底的深潭:“多謝妹妹費心了。”
洛昀眉眼彎彎,笑的溫婉:“哥哥,那也是我的母親和嫂嫂啊,有什麽費心的?”
餘源川聞言深邃的眸子隱隱有了笑意,穩重的看著洛昀:“芊芊真的長大了。”
洛昀和餘源川一同往別院那裏走去,孫小鵬負手跟在兩人後麵,突然洛昀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相公眨了眨眼睛。
孫小鵬莞爾一笑,春風和煦,陽光攏在他身上那邊清雋雅致。
洛昀恨不得越過身旁的哥哥飛身跑去孫小鵬的身側,和他一同享受著春日的陽光。
餘源川偷偷打量著洛昀,發現她和妹夫的互動,算是鬆了一口氣,離開前的那些猜測應該都是假的吧。
還未到別院,洛昀就看到了早早在街口等著的嫂嫂和娘親,餘源川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腳步也不是那麽穩重了,而是有些急促,到最後反而是跑過去跪在了年邁的母親身邊,一手抱住了兒子,身邊的妻子掩淚輕泣。
洛昀靜靜的現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一家人還是未能走上前去,不管她怎麽告訴男女平等,可看到哥哥和母親擁在一起,那種屬於外人的感覺真真切切的存在。
並且他們是和餘芊芊從小共處的人,她洛昀的父母隻有兩人,她善待他們隻因他們是餘芊芊的家人,也就和餘源川親近一些。
在此時此刻洛昀突然有種無力之感,男尊女卑從古至今,甚至到了現代女性的解放也不過幾百年,那些根深蒂固骨子裏的東西太難改變了,她明明是餘家的女兒,此時卻不僅僅是因為她不是餘芊芊才融不進去,而是在其他人眼中她早已經是個外人了。
可能,餘芊芊自己也清楚這點吧。
看著遠處相聚在一起的一家人,母親老淚縱橫,妻子站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丈夫跪在地上抱著孩子和母親,女兒終究是外人了。
孫小鵬似乎察覺了洛昀心中的失落,攬住了她的肩頭輕聲道:“娘子,你一直是我的家人。”
洛昀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是孫小鵬的妻子,他的家人,但她不是孫家的人,她和孫小鵬兩個人才是一個家,一個新家。
太多人的女子自己就主動認為自己是嫁入了男方的家中,甚至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對的,完全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這些思想太過於根深蒂固了,以至於百年間根本不能消除。
洛昀輕歎了一口氣,不知她到底能走到何時何地?
洛昀等他們相聚之後,和他們一同吃了晚飯這才同孫小鵬一起回了孫府。
今日洛昀的性質一直不怎麽高,好似深陷什麽不好的回憶之中,盡管在家人麵前笑靨如花,可笑過之後她的神情就立刻平靜下來,仿佛剛才從未笑過一般,她的眸子總是帶著淡淡的愁緒以及平靜。
洛昀知道孫小鵬發現了自己的情緒低落,卻也不想言語,她總是喜歡坐在臥房的門口前的台階上發呆,這個習慣好像是從在小木屋的時候養成的,一個人麵對著空****破舊的房子容易多想,反倒不如坐在小屋在曬陽光,仿佛被陽光、暖風、清新的空氣一吹,腦子裏什麽負能量都消散了,甚至欣賞著小籬笆、一片菜地都是那般和、諧,讓她很容易腦子就放空了下來。
孫小鵬同樣有這樣的習慣,隻是他在發現餘芊芊不貞時才有了這個習慣,起初他隻是習慣於留戀於家中的破房子,熟悉的景致,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餘芊芊為何會……背叛了他。
後來時間久了他也不想坐在屋中想起往日的種種,索性便坐在了小屋門前的台階上坐下發呆。
兩人竟在不用境地養成了同一種習慣。
孫小鵬知曉今日洛昀異常的沉靜,便也掀開袍子一角坐在了地上陪著洛昀靜靜地發呆。
遠處的天空就像是一層霞布,從淺紅,橘紅,倒深紅,甚至還些青藍的色彩混雜其中,晚霞美的仿若一麵描繪不出來的畫卷。
洛昀緩緩的開口了:“孫小鵬,我雖然生在一個宣揚男女平等的時代,但要達到男女平等真的太難了,有時候我甚至會在想,若是我生活的世界隻是一個人筆下的世界該多好。
那個執筆之人其實生活在一個男女平等的世界,男性和女性體力骨骼絲毫沒有任何的差別,甚至思維上也不是一個偏向理性,一個偏性情感,而是兩者中和一下,大家思維上也不會有什麽差異,甚至女性在懷孕的時候因要保護孩子會更加強悍,也不存在與男性保護女性的說法,女性和孩子也不需要他們去養著。
沒有什麽貞的觀念單方麵束縛女性,也不會有什麽把女孩子浸死的事情,沒有什麽暴露狂的人,因為從根本上男女力相等,男性也不敢會欺辱女性,甚至在潛在的思想之中也不會有女孩子不配分家產,女孩子也不會自覺把自己的財產因著手足之情讓給兄弟,那樣的世界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