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幫助已死之人再死一次絕非易事,所以伊甸不準備和他們硬剛,而是抓起唯一沒有屍變的屍體逃到高處,準備先抽卡再製定計劃。
說是高處,實際上也隻是一塊離地十數米高的平台。
在敵人擁有飛行單位的情況下,它僅有的作用便是為兩人爭取幾秒鍾時間用以抽卡。
然而生死危機並不能改變卡牌盒的產物,即使伊甸用盡全力,也隻從中抽出一張意義不明的星幣Ⅹ。
而亡者們並不想讓他弄清楚的卡牌作用,他們沿著立起的骸骨蟒蛇向上攀爬。
象征著饑餓的蝗蟲更是早早環繞在伊甸周圍,鳴奏著名為饑荒的絕望樂章。
“E胖不找你們給四騎士伴奏真是可惜了。”伊甸一邊吐槽一邊按下了“暫停”的按鈕,借助短暫的時停從包圍圈中逃出。
看著那團由死者和衍生物組成的死亡之繭,他將兩隻撕x怪從房間裏喚出,準備用硫磺火熄滅牆壁上的白色火炬。
時停解除的瞬間,兩道半人粗細的硫磺火從撕x怪腹部射出,將沿途碰到的一切事物全部鹽化。
其中,也包括鑲嵌在牆壁上的蒼白火炬。
這一攻勢取得了不錯的效果,許多活動的遺骸因為失去能量供應而重歸死亡,隻剩下極少數怨念極強的仍在活動。
就在伊甸以為危機解除,準備順手清掉剩下幾隻屍體的時候,那具被他丟棄在平台上的華貴骸骨卻有了動靜。
失去白光照射的金銀向外界釋放出儲存的光芒,金銀色光交相輝映,將陷入昏暗的河畔再度照亮。
“小白,我覺得我們該跑路了。”
“同意。”
雖然不抱希望的自語在這時候得到了回應,但伊甸沒工夫去慶祝這事,因為全部遺骸都在朝著平台的方向聚集。
如果這時候不跑,他們就需要在幾分鍾後麵對一隻史無前例的骸骨縫合巨人。
屆時除非伊甸賭一把房間裏的導演盒子,否則他們根本沒可能從對方手中逃脫。
為了活下去,他選擇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一個猛子紮入漆黑的地下河流當中。
幸好這些河水都是天然的礦泉水,他才沒有因為自己的魯莽舉動而翻車。
向著聖心所指的方向遊出數百米之後,兩人終於脫離了骸骨巨人的感知範圍,來到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
“你恢複情感了?”確認遺骸聚合體暫時找不到自己之後,伊甸抓起小白的雙手,向她詢問之前發生的事情。
“沒。”
“......那你剛才?”
“回答你不需要理由。”女孩用冷淡的聲音說出了相當暖心的話語,聽得伊甸那叫一個感動。
可惜時間緊迫,這個擁抱隻能等到以後再給。
“你認為我們是先處理掉後麵的家夥,還是先找到聖心所指的道具?”
“隨你。”
“......”
見女孩完全遷就自己,伊甸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最近抽出的兩張小阿卡納牌,將他們一同使用。
兩張卡牌一共幻化出十枚星幣和八柄寶劍。
其中八柄寶劍在出現後刺入伊甸體內,使他無法動彈。
另外十枚星幣中的三枚逐漸消散,剩下七枚則在閃爍之後凝聚,化為七枚閃耀著四葉草光芒的幸運金幣。
“挺好的,就是這個麻痹......”
被卡牌效果麻痹的伊甸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隻剩下一顆腦袋還能自由活動。
為了不讓自己成為某個四處亂竄的骷髏巨人的一部分,他請求小白將自己帶離此處。
“哦。”
女孩隨口答應了一句,撿起地上的幸運幣,並把他帶到石壁上一個臨時開鑿的凹陷當中。
這裏位於高處,視野良好,即使是隻能活動頭部的伊甸,也可以時刻注意著下方的景象。
看到已經演變成骸骨巨龍的死者聚合體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後,他鬆了口氣。
占據地理優勢的情況下,就算它們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自己也能有足夠的時間逃跑。
前提是麻痹效果能夠在這之前解除。
但這些活死人顯然不願意就這麽放過近在咫尺的食物,某一次掃視之後,它們抬起拚接起來的頭部看向兩人所處的方位。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小白,咱們該跑路了。”
單靠女孩是沒辦法對付這隻怨念巨獸的,所以伊甸決定再往上去一點,為自己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
此刻距離麻痹結束還有接近五分鍾的時間,但巨獸已經等不及了,它張開由饑餓組成的翅膀,追逐著隻存在於虛妄之中的飽腹。
見自己飛不過巨獸,小白索性放棄了向上逃跑的打算,帶著伊甸鑽進岩壁當中,向巨獸難以企及的地方挖去。
然而她失算了,因為這隻骸骨巨獸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大型生物,它既可以拚接在一起,也可以拆分成許多小部件。
正是這些小部件賦予了它深入洞穴的能力,短短幾十秒的時間,第一具骷髏的手掌便已經出現在兩人身後,準備將他們從洞中拽出。
“滾。”
女孩的腦袋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反轉,對後方的骷髏噴吐出一發硫磺火吐息,將其轉化為一地罪鹽晶體。
當然,硫磺火取得的戰果遠不止一個骷髏這麽簡單,明黃色火焰貫穿了無數企圖接近兩人的骸骨,直到撞擊在對岸的石壁上才緩緩熄滅。
後續的骸骨雖仍在湧入,但卻連接近兩人都沒辦法做到,一扇厚重的石牆如同生與死的界限將活人與骸骨隔離,縱使它們抓碎手骨,也沒辦法突破這不斷加厚的牆壁。
“好了。”恢複行動能力的伊甸輕撫女孩的長發,“可以停下來了。”
“唔...”
小白還想說些什麽,伊甸的身體裏卻飄出四柄花紋複雜的亮銀色長劍,它們齊齊刺入女孩的身體,讓她的身上泛起一陣水銀色的波浪。
“這是......”熟悉的顏色讓伊甸想起了首領版百變怪所釋放的眼淚,他激動地抱住女孩,想要同她一起慶祝這雙喜臨門的時刻。
結果卻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麽美好,直到波紋消失,女孩的表情也沒有半點變化,依舊是板著個臉,看不出半點情緒。
“你沒恢複?”伊甸鬆開小白,緊張地著對方的臉,想要從上麵看到一絲不一樣的地方。
“不夠。”女孩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現在恢複情感有害無益。”
“還缺?”
“是的。”
“......”知道這問題暫時還沒辦法解決以後,伊甸不再在上麵浪費時間,經過寶劍Ⅷ地強化,他已有足夠的能力去對抗外麵的巨獸。
是時候幫助先行者從夢魘中解脫了。
用來抵禦巨獸進攻的石牆自動分開,筆直的道路盡頭,衣著華貴的屍體正站在那裏,握著一根由自身大腿骨製成的權杖。
“我承認我確實沒有給予你足夠的尊重,但你也沒必要把自己的腿拆下來當武器。”他在身前凝聚出一顆半人高的眼淚,“報仇這種事情,還是下輩子再說吧。”
隨後,眼淚激射而出,眨眼間便跨越漫長的隧道撞擊在華貴者身上。
它和它身後的巨獸同時發出一陣難以言喻的喀噠聲,巨大的身體向後倒去,激起一地塵土。
“這增幅...怕不是要花一輩子才能還清。”
深知穀底效果的伊甸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角,他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實力會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陷入停滯。
“說好的小額貸呢,這數額都快趕上某些道具了......真就欠債一時爽還債火葬場唄。”他握拳砸向一邊的石壁,在其上砸出一個眼淚大小的凹陷,拳頭卻毫發無損,“連帶著肉體一起強化......感覺再強化下去我的被動就可以宣告作廢了。”
正說著,那具華貴者屍體再一次出現在隧道入口,但它的骨頭卻不複開始那般潔白,上麵布滿了神聖灼燒出的焦痕,顯得格外醜陋。
“你要活著的時候有這麽頑強的生命力,也就不至於在這破地方趴個幾百年了。”
又一顆神聖眼淚被伊甸射向華貴者遺骸,其中濃鬱的神聖讓它感到恐懼,無數蝗蟲從翅膀中飛出,試圖在空中攔截這顆眼淚。
能夠輕易擊敗瘟疫騎士的眼淚強度自然不是區區蝗蟲能夠對抗的,即使它們全部陣亡,也沒能令眼淚的速度減低半分。
第二次臉接眼淚的華貴者就沒有之前那麽好運了,巨獸瞬間成為白火的柴薪為它供應能量,才勉強維持著它那有如風中殘燭的生命。
“這合理嗎?”發射第三顆眼淚之前,伊甸問出了這樣的問題,像在詢問自己,又像是在詢問苦苦支撐的華貴者。
可惜的是,問題的答案隨著華貴者一同化為塵土,除非時間倒流,否則他永遠也別想得到這個答案。
“等等。”小白叫住了準備離開隧道的伊甸,把手攤開在他的麵前,“你的幸運幣。”
“多謝~”接過幸運幣的瞬間,四葉草光芒脫離了這些錢幣,融入到伊甸體內。
幸運大幅增加帶來的滿足感衝散了“穀底”加強過的負麵情緒,讓他感覺神清氣爽,仿佛沒什麽事情是自己不能解決的。
於是伊甸當即跑出隧道,跳進地下河裏給自己洗了個澡。
看著在躺在水麵上裝屍體的某人,小白嘴角彎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下一秒微笑消失,女孩又恢複到麵無表情的狀態。
冰冷的地下河水浸潤著伊甸的身體,讓他產生了“就這麽泡下去也挺好”的想法。
但聖心愈發強烈的波動卻不允許他這麽做,為了平息這種波動,他強迫自己離開舒適的河水,繼續未完成的探索工作。
頭頂的“星”光依舊存在,持續為兩位探索者提供聊勝於無的微弱光亮。
時不時還有幾隻捕食失敗的蠕蟲落在河麵上隨波逐流,如同一隻隻失去夢想的鹹魚。
假如這種情況能一直持續下去,那麽伊甸一定會給這次地下河之旅一個非常滿意的評價。可惜潛藏在黑暗中的威脅總是會突然出現,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平靜。
一根不知道從哪射出來的棍子從兩人麵前劃過,噗通一聲落在河裏,濺起一朵湛藍色的水花。
伊甸把背後交給小白,自己小跑到河邊撿起木棍,端詳著其上簡單的花紋,想要從中找出出關於投擲者的線索。
這根腐朽的木棍在過去可能是某人最喜愛的武器,但時間磨平了它的菱角,讓它變得同隨處可見的樹枝無疑。
不論伊甸如何細看,他也隻能看到發黴的縫隙以及覆蓋在棍子上的苔蘚,那些簡單的花紋便是二者協作的產物。
另一邊,小白也有了自己的發現,她向伊甸招手,示意他過來。
“你發現了什麽?”他湊到女孩身邊,詢問道。
“一個勉強能夠運作的機械結構。”小白指著鑲嵌在石壁當中的簡易發射器,“從外表上看,它應該設置於幾十年前。”
“也就是說,這裏在不久之前還有活著的人類?”
“可能。”
“有趣。”伊甸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小會,“看來這裏至少存在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不然不可能有這麽多人分批次進入這裏。”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扒拉著幾近朽壞的發射器,在儲備彈藥的盒子裏,他摸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東西。
伊甸將觸摸到的東西抽出,卻發現這是一根尚未腐朽的牛皮繩,其上掛著一塊模糊不清的銅牌。
“火焰教的徽記......這根繩子的主人是一名傳火者?可他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意料之外的發現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再者,他為什麽要拋棄教會的徽記?”
問題在空曠的地下空間回**,卻沒有人前來解答,這讓伊甸的表情更加凝重,他下意識地詢問女孩:“白,你怎麽看?”
“向前看。”小白用手指了指深邃黑暗的前路,“黑暗代表未知,未知代表收獲。”
“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伊甸擺擺手,整個人放鬆下來,“難道失去感情的代價就是思考變得深邃?”
“......”
女孩沒有回答他這近乎玩笑的問題,獨自走進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