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抽張卡?”白天從後麵追上來,用手指了指伊甸腰間的卡牌盒,“多點保障總比毫無準備要好。”

“我也想。”伊甸深以為然地點頭,“但考慮到待會有一場惡仗要打,萬一抽出什麽意料之外的東西反而得不償失,還是等結束之後再抽吧。”

“也對,那我先進去了,你在外麵等我信號~”貴族打扮的半輝石少女揮了揮手,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城門口走去。

“......”伊甸無奈地捂住額頭,“就不能慢點,你走再快他們舉辦宴會的時間也不會變...”

因為腹部傷口的拖累,伊甸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等他到達昨晚蹲點的小丘,白天已經進城多時了。

隻不過她留下的輝石碎片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這讓伊甸有些不安。

“進去這麽久了,多多少少得有點動靜啊,怎麽連個平安都不報一下?”

為了確定白天的狀態,伊甸切換到小天使的視角,卻看到少女和其他貴族友好的站在一起,眼中燃著同樣的妒火。

而那塊本該出現在晚餐中的凝膠,此刻卻被人像丟垃圾一樣丟在地上。

“真把自己當人了......”伊甸拿出幻影杖劍,裝上平民卡,一瘸一拐地走到翡翠堡門前,“但願女伯爵的死能夠解除這種狀態。”

麵對這位陌生來客,守衛城門的兩個農民沒有做出任何阻攔,他們顫顫巍巍地躲到門後,任由伊甸穿過大門,進入城堡內部。

【看來有勇氣對敵的士兵都被貴族們殺完了,隻留下幾個骨瘦如柴的軟蛋在這看守大門。】

守衛的懼怕並不能為伊甸帶來半點喜悅,反而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能夠享受這種目光......看來他們真的很自卑。】

因為沒有人阻攔,伊甸很輕鬆便來到了宴會廳附近,透過幾扇狹小的窗子,他得以觀察到大廳內的情況:

貴族們在女伯爵的帶領下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負責大廳的打掃工作,另一部分則聚在炊具之前,為今晚的宴會製作食材。

本應在食物裏下毒的白天則站在清潔工隊伍裏,用簡陋的掃帚清掃著地上的垃圾。

如果忽略掉那雙黑水晶製成的雙眼,混在貴族中的少女幾乎和普通人無異。

伊甸歎了口氣,從房間裏召喚出吐根怪和爆破者組成的拆遷小隊:“上,給我把這該死的宴廳炸成廢墟。”

在幾隻怪物不惜代價的轟炸下,年久失修的宴廳頃刻間轟然倒塌,隻剩下幾根大理石柱子頑強地屹立在廢墟之上。

除了極少數因為待在石柱下而幸免於難的幸運兒以外,大多數貴族都被碎片掩埋,隻剩下一些肢體露在外麵。

“根據伯雷坦第一定律,這位女伯爵大概會在幾秒後進入第二階段。”

因為有前車之鑒,所以伊甸沒有撤回身邊的拆遷小隊,而是控製它們繼續轟炸,直到整片廢墟都被夷為平地為止。

可惜意料之外的事情並未發生,女伯爵如他所想的那樣震開了壓在身上的殘骸。

她怨恨地注視著入侵者,隨後,緩緩抬起右手。

在女伯爵的號召下,那些腐化貴族接二連三地從廢墟中鑽出,以相同的姿態飄在空中。

仿佛法院裏被害者的親友團。

“你們在這片土地上為非作歹的日子......”伊甸抬起頭,直視著女伯爵的雙眼,“也該結束了。”

“憑什麽?”麵具應聲而碎,露出下麵那張稱不上難看,但也絕對稱不上好看的臉龐。

麵對敵人毫不講道理的質問,伊甸用更加堅定的語氣回道:“憑我有這個能力。”

“憑什麽我沒有,憑什麽我做不到!”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女伯爵根本就不是在質問他人,她隻是在質問自己。

“憑什麽我在家族裏毫不起眼,憑什麽其他人都能待在王都,我卻要被流放到邊境?憑什麽路易一出生就是皇子,而我隻是個無人問津的伯爵?你告訴我!憑什麽!”

“轟”

伊甸沒有直接回答女伯爵的問題,而是先讓吐根怪把她炸到地上,再慢慢走到她身邊。

“恕我直言,你的運氣可比絕大多數人要好得多。”他用杖劍指著女人的脖子,“看看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可憐人吧,照你的說法,他們完全可以像你一樣殘害一切比自己好的人。”

伊甸越說越激動,拿著杖劍的手都有些顫抖:“但他們這麽做了嗎?沒有!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因為是第一次被吼,女伯爵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聲音也沒了以往的尖銳。

“因為是人就會有不足,不管是先天還是後天,但我們可以通過提升自己來補全缺憾,而不是殘害他人。”

說完,伊甸發動了手中的方片A,將除女伯爵之外的所有貴族全部變成金幣。

“我...”兩種不同的觀念在安薇·賈蘿絲腦中碰撞,因為碰撞所帶來的衝擊過於猛烈,她甚至都沒工夫注意掉落在廢墟上的金幣。

女伯爵神情掙紮,精神在兩段話之間左右搖擺,仿佛下一秒就會重獲自由,或是再次跌入深淵。

但伊甸最終失敗了,他的勸說到底是比不過赫萊爾·本·沙哈拉日複一日的洗腦。

女伯爵的眼中再次燃起妒火,這次她甚至不打算給伊甸打嘴炮的機會,一把抓住了幻影杖劍,想要將其變成自己的武器。

“既然如此,我也該送你上路了。”伊甸搖搖頭,放棄了說服她自我了結的想法,“還有,你沒資格觸碰這把杖劍,它的第一任主人可比你要高尚得多。”

雖然伊甸壓根不了解瑪麗亞是個什麽樣的人,但隻要能激怒對方,他不介意讚美一下這個數萬年前的古人。

“你——”女伯爵口中發出了近乎野獸的嘶吼,她用盡全力攥住杖劍,想要證明自己是有資格的人。

“嘭“杖劍突然消失,女伯爵因為失去著力點而摔倒在地。

再度起身,那張進行保養的麵孔上已經沾滿灰塵,披散的金發也因此變得汙濁不堪。

在伊甸看來,此刻的女伯爵就像是一個剛從精神病院逃出的瘋子。

“該死!”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醜態,安薇·賈蘿絲流下了屈辱的淚水,她奮力撲向身前的男人,想要將他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除。

下一秒,時間停止。

伊甸不緊不慢地走到女伯爵身邊,看著對方那猙獰到不似人類的表情,他舉起杖劍,用力刺入女人的脖頸。

小斧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劈開的皮膚被杖劍輕易貫穿,伊甸有些驚訝地看著手中若隱若現的武器。

隨後,他解除了時停。

不等女伯爵有所反應,杖劍便將她的頸部劃開,以接近斬首的方式帶走了她年輕的生命。

“嗬...嗬。”她掙紮著想要呼吸,空氣卻從破損的喉管中逸散而出,仿佛一台已然破損,卻仍在用力鼓風的風箱。

劇烈的掙紮耗盡了體內最後的氧氣,安薇·賈蘿絲不甘地閉上雙眼,漸漸沒了動靜。

見狀,伊甸沒有急著撿錢,他在手中凝聚出神聖眼淚,準備為對方清洗一下屍體。

可惜他終究是慢了一步,眼淚落下之前,女伯爵的屍體自動分裂,變為兩個長相一致,大小卻隻有原本一半的個體。

貫穿頸部的傷口也隨著分裂而完全愈合,兩人同時從地上飄起,神情淡漠地盯著伊甸。

“哈,說嫉妒你還真給我來個嫉妒?”看著遊戲裏被自己擊敗過數百次的敵人,伊甸不爽地召出兩隻撕x怪,“我們仨打你們倆,很公平。”

出乎意料的是,死過一次的女伯爵似乎喪失了全部理智,她們就像遊戲裏的嫉妒那樣,漫無目的地在廢墟上空飄**,時不時落在地上,但很快又會再次飄起。

“......”伊甸沒說什麽,或者說,這種悲慘的結局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兩個“嫉妒”,直到她們再次落下。

“這也算是......惡有惡報吧。”

話音落下,兩道硫磺火從撕x怪傷口處射出,將女伯爵留下的“嫉妒”徹底鹽化。

兩尊死得不能再死的鹽像自然無法繼續分裂,永燃的妒火也終於迎來了熄滅的一天。

“這樣的結局對你而言沒準是件好事。”伊甸用力拍碎兩尊鹽像,“還有這些金幣,就讓它們隨你一同安眠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翡翠堡,隻留下一地被金幣環繞的鹽粒。

即使化作錢幣,貴族們依舊拱衛著自己的女伯爵,一如生前那樣。

......

“不好意思哈。”離開城堡後沒多久,白天再次從隨身房間中走出,“我沒想到自己也會...所以...”

“下次小心點。”伊甸摸著她的腦袋,“別以為自己種族特殊就可以毫無顧忌。”

“知道啦。”少女拍開了他的手,重新鑽回房間當中,“海文那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不再操縱這具輝石身體,回到了位於天鵝堡的本體當中。

伊甸搖了搖頭,杵著杖劍向委托者休息的地道入口走去。

“你...成功了?”潘格林早在兩人離開後沒多久便休息完畢,見伊甸活著回來,他急忙爬出通道,迎了上來。

“是的,隻不過女伯爵死後其他貴族也跟著消失不見,所以我沒能救下你的兄弟。”

為了讓自己單挑翡翠堡的戰績顯得更加合理,伊甸對委托人撒了一個小謊。

“這樣啊......”潘格林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和兄弟的畫像,然後他拿出火石,將其化為一地灰燼。

接著,他又從兜裏掏出一塊木牌,“拿好,我的朋友,把它交給老巴特你就可以拿到報酬了。”

“你不回去?”

“我得留在這裏接替他。”潘格林將一個造型怪異的哨子放在嘴邊,卻沒有吹出半點哨聲。“德納爾涅的軍隊很快便會接手這裏,到時候咱們再去亨特鎮的酒館喝一杯。”

“行。”伊甸繞過潘格林,“鎮裏見。”

“再見。”

互相告別之後,倆人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最終消失在對方視野當中。

......

是夜,伊甸再次出現在亨特鎮旁邊。

就在他準備進村的時候,桑·赫特突然自陰影中顯現,用看珍惜動物的眼神打量著他。

“真是難以置信,你居然能活著從海特領回來,我還以為你會像那個倒黴蛋一樣變成賈蘿絲的傀儡呢。”

“你知道翡翠堡裏麵發生的事?”伊甸抬起頭,狐疑地看著站在陰影裏的中年人。

“當然。”桑·赫特得意地揚起臉,“我還知道使她墮落的沙哈拉到底是什麽來頭,怎樣,想知道嗎?”

“抱歉,我付不起那個價錢,您還是另找他人吧。”

伊甸拒絕了男人的交易,徑直走向亨特鎮酒館,絲毫不理會男人免費贈送的話語。

“你好。”見客人到來,酒保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是來取走報酬的?”

“給。”伊甸沒有多問,直接遞出了潘格林給的木牌。

“請稍等。”酒保拎起提燈,走到通往地下的樓梯之前,“如果你趕時間,我也可以幫你把它拿出來。”

“不用。”伊甸擺擺手,“我有的是時間,咱們一起下去吧。”

“跟我來。”聽他這麽說,酒保微微點頭,向地下室走去。

這間放滿珍寶的地下室除了個別貨架上少了點東西外,和伊甸上次到來並沒有太多區別。

墨綠色的盒子依舊安靜地躺在原本的位置,等待著某個以撒人來將它帶走。

“等等。”因為擔心盒子到自己手上以後會轉變外形,伊甸沒有直接從老酒保手中接過它,“可以麻煩您在它外麵再加一層容器嗎?”

“可以。”老人輕車熟路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布袋,將盒子放入布袋當中,“拿去。”

因為急著查明道具真身,伊甸並沒有在酒館裏久留,他快步來到鎮外的森林,準備借著夜幕的掩護打開手中的盒子。

為了防止某個姓赫特的中年男人在暗處偷窺自己,伊甸在開盒之前按下了“暫停”的按鈕。

確定周圍不存在任何躲藏在陰影中的小人以後,他拿著鏟子遁入地下,並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刺殺女伯爵的報酬。

時停在這一瞬間解除,盒子的外形也在伊甸觸碰後產生變化,由木盒變成了一個紮有蝴蝶結的聖誕禮物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