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山……蒼月門……你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讓葉蕭對返回蒼月門如此諱莫如深的,自然不僅僅隻是迫在眉睫的測靈會,或者是王豪這個小人的報複,一件大事被完整的記起,才是葉蕭心生此意的根本原因。
緊緊盯著這塊玉佩的葉蕭,神情無悲無喜。
這是一塊長方形的玉佩,兩側稍微凹下去一點,形成了兩道小小的弧線,整個造型古樸大氣,沒有任何圖案,正反兩麵是不同的文字,卻都是一個“葉”字,似乎也不是雕刻而是寫上去的。
將玉佩握在手裏,葉蕭頓覺一股滄桑感撲麵而來,他從記憶中得知,這便是放置在那個葉蕭繈褓之中的玉佩,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塊玉簡,裏麵記錄的,正是讓那個葉蕭爆體而亡的,和情緒有關的**——玄心道!!!
玉簡的來曆似乎沒有什麽問題,那個葉蕭能夠發現裏麵的秘密也說得過去——修煉後的小夥子心癢難耐,覺著好玩就將神識探了進去,然後就發現了裏麵的《玄心道》,一開始沒敢修煉,直到對自己的資質開始絕望,才冒險修習,然後就慘遭不幸,成全了葉蕭。
“冒險?為什麽要說是冒險?!”回想起那個葉蕭做出決定時的艱難,葉蕭心中不由一動,將神識探了進去,然後又將得自於焦溝的那本**拿了出來,兩相對照之後,神情終於變得非常凝重。
兩本《玄心道》記載的修煉方法倒是大致相同,記載的法術卻大相徑庭,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焦溝的那本《玄心道》不僅內容少了許多,而且還少了這麽幾句關鍵的話:
“隨心所欲,因情利導,正果若成,隨心所欲。或以癲狂入魔,或以本心得道,道也是魔,魔也是道,道魔一體,再無歸路!”
可想而知,若葉蕭早先看到這段話,最初修煉中的所有困惑都不複存在,但是否還要冒著變成瘋子的危險,修煉這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停止的《玄心道》還是兩說!
“有陰謀?!”葉蕭開始感到震驚了。
“隨心所欲,因情利導”,這八個字看似簡單,實際卻包含這樣的意思,若修煉者心中有恨,便發泄出來,而且這種發泄越瘋狂越好,這有利於修行,即使修煉者頭腦清醒,並不願意這樣去做,《玄心道》**也會不斷地刺激、改變你的本性,讓你在癲狂中去這樣做!
“好詭異的**!”葉蕭額頭的冷汗涔涔跌落。
無需刻意,便會根據修煉者的的情緒變化而自行運轉,隨著功力的逐漸加深,反過來再影響到修煉者的情緒,這個結果,從一開始修煉便已決定了,除非你廢棄修為,否則便無法改變!
“**入道!**入道!當無數的修行者都受困於資質,而無法取得更大突破的時候,這從天而降的餡餅,果然不是那麽好吃!修行是為了長生,長生是為了自己,當苦苦修得長生之後,自己卻已不再是自己,這樣的打擊,有幾人願意承受?!”
葉蕭的雙眼緩緩閉上,思緒如同周身乍起的夜霧般彌漫開來,虛無縹緲卻又如此真實,無窮無盡而又彼此相連,散功或者繼續,這是個問題。
“那個世界裏和睦的異性兄弟姐妹們,正在展開的蓬勃事業,溫柔可人的漂亮女友,甚至是那高達上百G的****……本來這一切都是如此地讓人愉悅,如此地讓人難以割舍,本來……”
“我還有本來麽?”葉蕭緊閉的雙眸驀然張開,掠過一絲決然之色:“既然已經失去了本來所擁有的一切,那麽,與其以這副軀體的低劣資質,繼續苟且偷生,還不如轟轟烈烈地隨心所欲一場!”
“再短暫的流星也會留下一抹異彩,百年的野草也終歸會在野獸的腳下腐爛!”
就在做出這個決定的短短一瞬,葉蕭整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明明就在此處,卻偏偏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仿佛他就是腳下的一塊青石,是密林間的一縷夜霧,是一道星光,是這天,這地……
葉蕭的雙目,如初生的嬰兒一般清澈無比,像暴雨後那湛藍的夏日天空,像冬日裏飄落的第一片無暇的白雪,像一段永恒愛情故事裏的初見……
無天無地,無你無我,無喜無悲,無心無為……一刹那的頓悟,便已抵得上數十年的苦修,《玄心道》悄然運轉,葉蕭的心裏卻再也沒有了它的存在。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刺痛了緊閉的雙眸,驀然驚醒的葉蕭才意識到,體內的靈力,已經有了顯著的增長,不是那五髒中不同屬性的靈力,而是精純的,丹田中的靈力。
“立心栽花花不開,仲反惹仇恨……”葉蕭得意洋洋地哼唱著一首粵語老歌,感受著體內相比以前充盈太多的靈力,心情是無比舒暢,但是當他看到流著口水,埋頭昏睡的焦溝時,臉色就變得陰晴不定。
過了一會,葉蕭麵色一凝,顯然是做出了一個決定,並且很快地就實施起來,單掌輕抵住焦溝的百匯大穴,猛一咬牙,元離命火一湧而入,飛快地將焦溝體內不多的靈力吞噬一空,隨即又退了出來。
他竟然廢了焦溝的修為?!
“此事雖還有諸多疑問,但你應該也是受害者,這趟渾水,也不是你能趟的。阿狗,阿狗,從今之後,你就和阿秀安安穩穩地做人罷!”葉蕭喃喃低語,但雙眼之間,竟然不知為何浮現出了一絲殺意。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葉蕭自己交的朋友也就一個蕭鷹和一個焦溝,與蕭鷹的強勢和令人欽佩的豪氣不同,焦溝這個出身市井的小人物更讓他感覺真實,尤其是想到焦溝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的鐵拳下試圖救出自己,葉蕭就會在心底泛起一絲感動。
豪傑每多屠狗輩,無情最是讀書人!
什麽是真正的朋友?天長地久是一種,傾蓋如故同樣也是;陽春白雪的相逢值得欣慰,下裏巴人的共醉同樣可喜;雪中送炭為人稱道,盡力而為才最可貴!
焦溝得到《玄心道》的過程,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在葉蕭看來那實在太過詭異,若說背後沒有黑手,誰也無法輕信,但自己是否也在那雙手的算計之中,葉蕭則完全不能確定,修行雖好,可焦溝卻隻是一隻探路的小白鼠。
“額……葉公子,你……還正常吧?”揉了揉雙眼,這樣的劇變已將焦溝驚醒,看到葉蕭的神情不大對勁,焦溝滿臉緊張地問道。
葉公子大義凜然,自我感覺正十分良好,把這事當成了超人拯救地球前的一次小小熱身,聞言頓覺大怒,又不願對他發火,隻好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亂說什麽?難不成驅毒將你驅瘋了?”
絲毫沒有攀上高枝的覺悟,焦溝也沒有感受到那股王八之氣,愣了半晌,才傻乎乎地回答道:“那個……葉公子啊,我感覺我……沒瘋啊……”
說完之後,焦溝還偷偷地瞄了葉蕭幾眼,那意思分明就是:“你才瘋了吧?”
葉公子的超人褲衩頓時被無情地扒下,臉色就如他露出的部位尚處進化當中,一陣紅一陣白的煞是好看,不過從他咬牙切齒的語氣來判斷,焦溝的意思並沒有錯:“我、要、殺、了、你!”
嬉笑打鬧一番之後,兩人都感覺彼此的關係親近了不少,正在此時,他們的肚子不約而同地開始“咕咕”亂叫,讓他們不由尷尬地相視一笑,麵麵相覷起來,想想也是,從出發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滴水未進,他們不餓反倒是奇怪了。
從儲物袋裏翻出了點幹糧,兩人燒了些雨水匆匆填了下肚子,葉蕭心中歎息一聲,開口說道:“阿狗,我留在此地還有些事要辦,稍後便會返回宗門,你一人回去吧。”
“葉公子……”焦溝一愣,想不到葉蕭竟然決定就此分別,但話剛出口便被打斷。
“這些銀兩,與我也是無用,就盡數給了你罷!鐵拳會的龍公子你要小心應付,暫忍一時之氣,最好能帶著阿秀暫時離開雙龍關,過幾年再回來,等……若以後我還有機會下山,自會幫你料理這廝的!”
似乎是看出了焦溝的心思,葉蕭扔出隨身的銀兩,然後轉過身去不再回頭,決絕之意一表無疑。
“葉……”焦溝的眼眶頓時一紅,雙膝一軟便要跪下,卻聽葉蕭又是一聲冷喝:“如何偷生我不管你,但這雙膝蓋……以後莫再要隨便彎下!”
焦溝還欲再言,卻見葉蕭長袖一甩,已沒入道觀消失不見,猛一咬牙,焦溝還是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開口說道:“救命再造之恩,阿狗無以為報,此後這雙膝蓋,便隻屬我一人!”
葉蕭躲在道觀之中,隻覺胸腔憋悶難受,卻兀自冷冷地一言不發,直到半晌之後,方才現身出來,但見晨霧升騰,林風呼嘯,早已空無一人。
“阿狗,你莫要怪我,有些事情,你還是糊塗點好。”嘴裏自言自語,葉蕭的眼中卻再度浮現出了一絲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