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律師在韓煜峰的示意下,將筆遞給了夏婧寧。
夏婧寧簽字蓋章之後,韓煜峰也顫著手簽了字蓋了章,一切辦妥之後蔣律師將遺囑收了起來走了出去。
“韓伯伯見見他們吧!不能讓他們一輩子遺憾啊!”夏婧寧不忍逼迫他,卻也不想活著的人一輩子因為這事過不去那道坎。
韓煜峰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已經說不了幾句話了,幹脆點頭答應了。
想要安靜離世的心願終究不能如願。
見他答應,夏婧寧生怕遲了一步,趕緊衝出去開了門:“你們進來吧!韓伯伯要見大家……”
一直站在一旁的蔣律師卻是有些錯愕,看向夏婧寧的眼神更是佩服了。
原本老爺子在遺囑裏加上那一項的時候,他是極力反對的,可是現在他也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將遺囑堅持到底。
……
韓夜淩三人一聽老爺子願意見他們了趕緊快步衝了進去,撞到了夏婧寧也沒有在意到。
她的後背被門把刮得生疼,緩了許久才和蔣律師一起進去。
觀察室裏……
“老頭子……”顧雅蓮的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整張臉近乎貼在他的臉上:“你不要走好嗎?我會跟以前一樣好好待暮城,你說的我都聽!”
一向冷情的韓夜淩此刻亦是眼眶微紅,走過去傾身將跪在地上的顧雅蓮扶起:“媽,別這樣,聽聽爸要說什麽!”
夏婧寧見到這一幕捂住自己的嘴,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人這一生最苦的無非就是至親之人的生離死別。
此刻的韓家,不正麵臨著這樣的境況麽?
但願,知道遺囑之後不會比現在更差。
韓煜峰吃力地抬了幾次手,都沒有成功,他隻能看向韓夜淩。
韓夜淩了然替他將氧氣罩拿下。
顧雅蓮哭著抱著他那無力的手,怎麽也不願意接受這樣即將麵對的死別。
“雅蓮……”
“我在,我一直都在的!”顧雅蓮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韓煜峰扯了扯嘴角,抬手想替她擦去淚痕,卻怎麽也做不到,隻能喘著氣:“別哭,聽我說我要交代你的都告訴蔣律師了……”
“我什麽都不要,我誰都不要隻要你活著!”顧雅蓮拚命地搖頭,拒絕聽他的任何交代。
韓煜峰不想解釋太多,顧雅蓮他是了解的,事後她靜下來自會明白他的用心。
說來這一輩子,最了解他的,他最了解的居然是眼前這個自己從未愛過的妻子。
韓煜峰看了夏婧寧一眼示意她將顧雅蓮扶到一邊。
顧雅蓮哪裏肯走,一直緊緊地扒著床單不放,是韓夜淩跟韓暮城幫忙才將她扶到了沙發上。
看著兩個兒子齊心協力的樣子,韓煜峰倒是欣慰了不少。
招了招手,韓煜峰讓兩個兒子蹲到床邊吃力地將他們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暮城,爸希望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夜淩都是你的大哥!”
他說完又看向韓夜淩,眼底盡是愧疚:“夜淩,聽爸爸的話,不管發生什麽不要與弟弟爭,你的能力我看在眼中,但凡你想要的,你都能得到。”
他的話讓兄弟二人心中一凜,多年來他們之間關係一直很好,實在想不出有什麽事情會讓他們兄弟鬩牆的。
看到老人期待的目光,二人相視一眼:“爸,我們會的!”
話音剛落……
“嘀——嘀——”
心電檢測儀響起,幾秒的功夫就已經成了直線。
“救命!醫生呢?!”
顧雅蓮瘋了一般,往**撲去。
房裏一下子兵荒馬亂,韓夜淩忍痛將顧雅蓮拉了起來:“媽,不要折騰爸了,讓他安心的走吧!”
他的聲音嘶啞,說這話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你這個不孝子,為什麽不救他,他那麽疼你為什麽不救?”顧雅蓮瘋了一般捶打著韓夜淩的胸口。
他的下巴甚至被她抓傷了,韓夜淩也不阻止任由她哭喊質問。
直到她打累,才將她托著扶到沙發上。
趕來的陸星耀尊重了兄弟兩個的意願,沒有再進行搶救,讓韓煜峰安心的去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拚盡全力也隻會回天乏術,不如讓韓煜峰走得有尊嚴一些。
陸星耀看了一眼心電監測儀,看了一眼韓煜峰的瞳孔,盯著牆上的鍾--
“死亡時間,淩晨零點三十七分。請節哀順變。”
“哇——”
兩個孩子也知道這是死別,不由的哭了起來。
觀察室裏盡是悲慟,夏婧寧靠在角落裏看著眼前的一切,捂著嘴嗚咽著。
今天本是大喜的日子,可是紅事變成了白事誰也沒有想到昨日還能硬朗得發怒要教訓韓夜淩的老人,這會兒躺在病**,已經是一具冰冷無力的屍體。
兩個男人往日一個清冷,一個硬朗。
此刻同時失去了讓他們又敬又怕的父親,此刻臉頰亦是掛著悲慟,眼眶猩紅。
這樣的他們是夏婧寧從未見過的,可也是為人子女都會有的反應。
顧雅蓮接受不了現實,哭著哭著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陸星耀讓護士幫忙把她扶到一邊,坐在沙發上她依舊沒有平靜下來。
這樣的時候,本不該被打擾。
蔣律師卻還是站了出來,身為律師他與醫生一樣,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他們能做的從來不是安慰,而是將死者的身後事安排妥貼。
他拿出手中的遺囑,朝韓煜峰鞠了一躬表示哀悼,這才將手中的遺囑一一宣讀:“按照遺囑,韓煜峰先生名下所有的遺產將有韓暮城先生一人繼承,韓暮城先生擔任韓氏總裁之後,應奉養顧雅蓮女士如親母直至終老,將來無論發生什麽,韓暮城先生應遵守約定,待韓夜淩始終如一,若有違背,韓氏一切以及私產將有蔣律師作證全部轉移夏婧寧女士名下,由她監管直至孫輩韓晨曦成人,交由他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