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她想要補償的最大誠意,雖然具體怎麽做她還沒有想好。說完之後,她就在李嫂的‘陪伴’下離開了病房。

沒注意到的是,林素珍的手抖了下,躺著的她聽到了盛夏說的話,卻沒辦法睜開眼睛也沒法開口。

隻能是流眼淚,護士小姐帶著器材重新坐在林素珍身邊的時候,看到她眼角流下的眼淚,還覺得納悶。

很快,一針下去,林素珍再次失去了知覺。

回到家,百無聊賴,幸好洛桐桐終於給她回信息了。她耐心的開導了她一番之後,依舊讓她等到上次約定的時間之後。

放下手機,盛夏長歎了一口氣,長時間的壓抑,讓她此刻有種就連呼吸都覺得難熬的感覺。

她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眼前浮現的是童年的豐拓,她從前也好奇,為什麽拓哥總是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每次都隻能小心翼翼變得更乖更聽話,試圖去討好他,讓他喜歡自己。

如今想來,她的存在都是不被他喜歡的。做那些改變又有什麽意義呢?她自嘲的笑著,漫無目的的回憶著以前一件件小事情。

最終,沒關好的門口,聽到李嫂招呼豐拓的聲音。

家裏,秦安心還沒回來,這會兒,她居然還想著秦安心這個人。不由吸了下鼻子,重新站起來。

踱步到門口,隻覺得心裏的疙瘩實在是解不開,她想去找豐拓,還想跟他談談。

站在他房間門口,心裏頹廢極了,可光是站在這裏實在不能解決問題。如果她的補償,能換來豐拓以後的開心,她還是願意這麽做的。

深呼吸一口氣,盛夏鼓足勇氣打開房門,房間裏,豐拓洗好澡,正圍著浴巾從浴室出來。

四目相對,他依舊冷淡,她卻有種難堪的感覺。

“收拾點東西,要出差幾天。”大概是看她這樣傻愣愣的站著好一會兒,豐拓拿到擦頭發的毛巾,丟在她的腦袋上,給了她這麽一句話。

也就是說,他會有好幾天不在家。

盛夏鬆了一口氣,可很快的,她又覺得心裏堵的悶悶的。“我幫你收拾吧。”

他的後腰上,還有她之前惡意為之的抓痕,雖然已經淡的幾乎快要看不見,卻讓她臉上燒的厲害。

逃避似的,加快步伐想要越過他到衣帽間去幫忙。在兩人感情不錯的前些年,這個衣帽間幾乎就是她的另一個房間,因此,她對這裏熟悉的很。

豐拓抓著她的手腕,“我自己來吧。”

她也隻能站在原地,又默默的跟著他進去衣帽間。滿心想著要怎樣補償豐拓。不由自主的看著他的側臉。

似乎,豐拓意識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挑了下眉。

她沒懂。

接著看到豐拓解開浴袍後背在她麵前變成**,她才領悟過來原來他隻是想進來換上衣服褲子。

這會兒,她要是出去吧,就顯得矯情了。可要是不出去,光在這裏看著又實在奇怪。

幸好豐拓倒不是有心捉弄她,很快換好了衣服褲子之後,默默在一旁收拾行李。

她總覺得,壓抑在心裏的話,如果現在不說好似都沒機會說了似的。磨磨蹭蹭的走到豐拓身旁。“豐拓。”

聲音又軟又甜膩,她想自己早前也用這樣的嗓音試圖**過他,最終換來的隻是豐拓的冷眼。

這次,倒也不怕他的冷眼了。

有表情總好過把她當空氣。

“盛家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補償你。”她諾諾的說著,心裏也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大概跟豐拓真的回不到以前了。

好長時間,豐拓手上的動作好像停頓住了似的。看了一眼盛夏的表情,又重新收拾東西,一句話也不肯說。

他越是這樣,盛夏就越是害怕,心裏好似無底洞似的。亦步亦趨的跟著,滿臉都帶著委屈。

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感覺她就算用這一輩子,也不能好好補償豐拓的。

“你說的,我聽不懂。”他冷著眉眼,也不知是不是看著盛夏這樣的表情心疼,還是她真是讓他心煩了。

“豐拓,我們好好談談,你別裝傻,我求你了,你這樣比殺了我更讓我難受。”盛夏終於是耐不住他這樣的冷淡,雙手抓著豐拓的手腕,望著豐拓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脆弱。

她的心裏,也成了一團漿糊。

時間好似靜止似的,豐拓閉著眼眸,無從猜測他的想法。良久之後,才把包包丟下,“我要出國幾天,這事回來再說。”

又是推脫,依舊是讓她像傻子似的等著。

她想起來,豐拓似乎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完整的決斷,從來都是讓她等著。

這樣等著,那樣等著,她真是受夠了。

她隻想好好談談,哪怕他不接受,她也像補償他。最起碼,那樣她的心裏會好過一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永遠都提心吊膽。

“我想解決,我想補償,我不想再這樣盲目的等下去了。豐拓,求求你了,不要折磨我了。”泄氣似的,盛夏抓著他的手,逐漸癱軟下身體,坐在地毯上,渾身無力。

“阿霧,很多事情,不是想解決都能解決的。”豐拓彎身,似是充滿耐心說了這麽句意味深長的話。

她不想聽,什麽也聽不進去。

隻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感覺給逼瘋了。她盛夏,從來都是非黑即白。她總是認為,這世上隻有兩種決斷。

行,或者不行。

亦如同她跟豐拓之間,要聊過去的事。

可他總是用這種打太極的方式去推諉,她惱了也怒了,更多的是無力。不能解決,唯有讓自己陷入贖罪的狀態。

揚起手,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這一巴掌,響亮的她的耳膜震的嗡嗡響,半邊臉立刻就腫了起來。

“豐拓,我想好好談談,你這樣不溫不火。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對你,我隻能這種方式,來逼你,也逼自己。你要是真的哪怕曾經隻喜歡我一點點,你就跟我談談吧。”聲音變得小了很多,盛夏無力再說些什麽。

對於盛家過去發生的事情,她自己也隻是知道個結果。過程如何,她一概不知。

豐拓的瞳孔在盛夏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的時候,微微縮了下。隨即站起身來,“阿霧,我知道你想贖罪,你要知道你是無辜的,你不用為任何事情負責。”

生平第一次,豐拓有種逃跑似的感覺。電話響起,秘書小姐已經在機場等候,司機也在樓下等著。

這趟會議很急,豐拓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隨即拿著行李離開了房間。

變成盛夏一個人,在這個曾經給了她莫大安全感的衣帽間裏,她突然好像什麽都失去了。

呆呆的靠在牆壁上,抱著膝蓋。

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了。

她想著。

門再次給打開了,秦安心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家了。

她猛地站起來,不知為什麽在秦安心麵前,她還是習慣武裝好自己的。臉上的神情相比剛才也淡然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