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愛,隻是我的控製欲而已。”容風行在周航開口想說話前忽然鬆開了他,臉上又恢複成冷淡的表情,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周航低下頭,沉默著。
容風行在他麵前點起一根煙,“有時我自己也會分不清楚,愛是一半,控製是另一半。如果控製的情緒占了上風,我就會做出很多傷害你的事,那個時候你就會後悔。”
“......您的自製力很強。”周航聲音幹澀。
容風行愣一下,嘲諷地低笑一聲,“是嗎?”
“如果有必要我不會壓抑自己的欲望。”他直白道,“如果我想控製你的人際圈,讓你隻聽我的話生活,那個時候你還想要和我在一起嗎?”
“您不會這樣。”
容風行的表情冷下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
周航此刻心裏亂得像一團纏緊的毛線團,因為他從未想過容風行會有這樣的一麵,他總是高高在上的,冷淡疏離的,是觸碰不到的月光,可月光卻說自己有著畸形的欲望。
兩個人再度沉默下來,容風行見周航一直不說話,以為他是被嚇到了,垂下眉眼,掐滅眼率先往外走,‘“走吧,我帶你去藥店買點藥塗傷口。”
容風行帶周航上車,囑咐叫來的代駕司機在附近的大藥房裏給他買了一瓶碘伏和紅黴素軟膏,最後把人送回了出租房。
車載屏暗著,AI小路也沒有出現。車內沒有放歌,隻有壓抑的寂靜。
期間周航的手機屏幕亮了好幾次,都是蔡銘東發來的微信消息,周航靠在車窗上閉著眼睛沒有發現,但是容風行注意到了,卻沒有提醒。
舊小區裏路燈少,單元樓下黑黢黢的一片。周航鬆開安全帶,輕聲道:“謝謝容先生。”
容風行望過來,隻說:“上去吧。”
在下車前,周航回過身忽然對容風行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先生說的事我會考慮的,當初是我先追的容先生,我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如果...”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完,容風行靜靜地等著他,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有些倉皇地下了車,車門徹底關上後也沒有說出心裏話。
“藥記得回去塗。”
“......好,容先生再見。”
等容風行走後,周航才站在原地用口型慢慢說完了那句沒說完的話——如果我還是想要愛你,下一次能不能不要再推開我了呢?
似乎很久之前他也曾立在這裏看著那輛灰色賓利漸行漸遠,那時他的心境和如今也並沒有什麽不同,如火炙般煎熬,隻因為他愛一個不該愛的人,在這條路上一意孤行。
回到家後周航給蔡銘東發了條信息,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像追尾了似的一環接一環,周航在聊天框裏斟酌著打字的時候腦子還是亂糟糟的。
蔡銘東平日在醫院的護士裏很受歡迎,周航實在沒看出來他竟然可以接受男性,更沒想到蔡銘東會向自己有所表示。
雖然周航和醫院裏的醫生護士多多少少已經相熟,但最多也是隻知道名字的點頭之交,大多還是托蔡銘東的福認識的,他本質就是個透明人,等下一批實習生再過來實習後他很快就會被忘記,蔡銘東恐怕也隻是一時興起。
他這麽想著,向對方發送了對話框裏的內容。
【小船:對不起蔡主任,今天有事先走了,謝謝主任請的酒,下次有機會再請您吃飯。】
蔡銘東的消息很快發來。
【蔡主任:安全到家了嗎?】
【小船:到家了,今晚真的很抱歉。】
他把備忘錄裏早就打好的一番措辭粘貼到聊天框裏準備發過去時,蔡銘東忽然打來了電話,周航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小航。”
蔡銘東那邊的聲音很安靜,看來也是已經離開酒吧了,偶爾傳來幾聲汽車鳴笛的聲音。
“蔡主任。”周航應,“您還在外麵?”
“嗯,酒吧裏人多了,太吵,出來逛逛。”
兩個人之間沉默下來,周航心理鬥爭了一會兒,硬著頭皮要做個開頭,“蔡主任,您今天晚上......”
恰巧蔡銘東也開口了:“小航,你是不是喜歡在酒吧來找你的那個人?”
周航坐在空****的廚房裏,看到對麵的窗戶上映出自己的臉。
“對,已經喜歡很久了。”
似乎他對容風行的喜歡就像白紙黑字那樣顯而易見,幾乎周圍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放在以前周航聽到這樣的話或許還要搪塞一會兒,但過了這一晚,他忽然覺得沒什麽不好承認的了。
那邊蔡銘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傳來,“怪不得,上次他和另外一個女客人來的時候,你們之間的氣氛就不太一樣。今天晚上是我太唐突了,應該再多了解一點,抱歉,你不要放在心上,就當作我什麽都沒說過。”
蔡銘東是知道進退的人,雖然心裏還是有點遺憾,但也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他想起周航臨走前身後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忽然問:“你們...在一起了嗎?”
周航一怔,在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個略幹澀的笑,“這個沒有,我還在單戀。”
單戀?
蔡銘東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晚上男人把周航帶走的姿態完全不像是隻有周航在單戀的樣子,但對方的語氣似乎確實還沒有在一起。
“也不要讓自己太陷進去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看那位總感覺有些眼熟。”
“你和他是不是差了很多歲?年長的人花樣總是很多的,當心不要像愣頭青一樣上當受騙。”
周航啞口無言地聽著,聽到最後忍不住笑道:“謝謝蔡主任關心了,我已經和他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他人很好,隻是不太好接近而已。”
蔡銘東在對麵無聲地歎了口氣,”那就祝你成功了,今晚是我冒犯你了,再和你道聲歉。畢業了以後如果有來安和工作的打算可以再聯係我,早點睡吧。”
周航應下後掛斷電話趴在桌上,有些疲憊地摘下眼鏡。
他點進微信刷新朋友圈,刷出了一個熟悉的頭像。
容風行發了一條最新的朋友圈,隻配了一張照片,照片裏隻有一條漆黑的小巷,巷裏堆了很多家具廢棄物,有一雙動物的眼睛若隱若現地藏在黑暗中。
照片像是從車窗往外拍的,小動物的輪廓並不清晰,不知道是小貓還是小狗,警惕地盯著來人的方向。
周航點開照片看了好幾遍,也不知道評論什麽,隻好點了個讚。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他忽然想起在那條同樣昏暗的小道裏,容風行溫熱的鼻息和幹燥溫暖的手指。
像是要親吻的距離。
周航紅著臉,忍不住摸了摸後脖子,在上麵摸到了一個仍舊有些凹凸不平的牙印,指腹摩擦過去時還帶著一點刺痛。
但他同時也記起了容風行附在他耳邊說的那番話,曖昧又冷漠。
樓上有小孩扔彈珠和下水管道嘩嘩衝下水的聲音響起,周航在這聲響中縮在小小的飯桌上,對著容風行的頭像輕聲說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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