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歌領著黎家母子進了前廳。他原本以為隻有武令月一人,誰知凰飛飛坐在武令月下手處,兩人正聊得火熱。
她們甚至都沒注意到許歌進了前廳。
直到許歌輕咳了一聲,兩人才恍然大悟地望了過來。
武令月見到許歌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欣喜,隨後她見到了許歌身邊的黎家母子,那欣喜又變成了複雜意味。
凰飛飛則是迅速起身,給許歌施了一個萬福,“見過公子。”她同樣見到了黎家母子,頓時吃了一驚。
許歌發現她眼中異樣,“你們認識?”
凰飛飛點頭道:“梨花姐姐在時,阮郎歸可不敢稱是第一。”
黎娘遇見故人,也是有些感慨,“過去的事情便不要說了,飛飛妹子叫我一聲黎娘便是。”
許歌摸了摸鼻子,倒是沒想到黎娘過去在煙柳街曾如此有名。
“認識那就再好不過了。”許歌將黎娘母子指給凰飛飛,“凰姑娘你帶黎娘去內院吧。從今天開始黎娘便是咱們內院的管家了,正好你帶她熟悉熟悉環境。”
凰飛飛點頭應下,領著黎家母子便往內院方向去了。
臨走之前,許歌又將她叫住。
許歌看了一眼武令月,這才對凰飛飛說道:“大王子托我給你帶句話,你既已暴露了身份,從今開始,你便真正自由了。”
凰飛飛麵露詫異,有些回不過神來。
許歌歎了口氣,“帶黎娘好好逛逛,院子不小,可不要迷路了。”
凰飛飛雙眼泛紅,深深地看了許歌一眼,這才領著黎娘母子下去了。
等他們三人走後,武令月端起茶盞飲了一口,“你特意在我麵前說的?”
許歌隨意坐下,“怕你說些不該說的東西。”
“你倒是好心。”武令月瞥了許歌一眼,“不過,本宮也不是蠢貨,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還分得清楚。”
許歌笑而不語。
武令月覺著有些氣悶,將茶盞重重放下。
許歌小看武令月,“又是誰惹到了咱們的公主殿下,這麽大火氣?”
武令月白了許歌一眼,“本宮的煩心事不少,許公子倒是逍遙快活。前不久弄了個花魁回府,今天又帶了個前花魁?”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啊。”許歌急忙道:“凰姑娘是你哥硬塞給我的,黎娘是我招工招來的,人家還帶著兒子呢。”
武令月哼聲道:“意思是,人家沒有兒子,待遇就不一樣了?”
許歌無奈地看著武令月,“公主殿下,我怎麽感覺你今天有些不正常?你親自前來,就為了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武令月聞言一愣,暗罵自己為何如此。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見到許歌又帶了個漂亮女人回來,便覺得心氣不順。
“本宮隻是提醒你一句,莫忘了雪櫻妹妹與你出生入死。”武令月略帶慌張地抬起茶盞飲了一口。
許歌聳了聳肩,“說正事吧。”
武令月穩定神情,清了清嗓子,“首先,關於你之前問本宮那事。無論你信與不信,刺殺武昭日之事不是本宮安排的。我們雖是在競爭之中,但是骨肉相殘這種事情,本宮還做不出來。”
……不是武昭日安排的?……
許歌默默思索……若是武令月沒有說謊,那還有誰想讓武昭日死?……武昭日死後,除了武令月還有誰能得到更多利益?……
暫時還不能確定事情的真假,許歌便決定將疑問暫時擱置,等有了更多進展再作推敲。
武令月見許歌久久沒有回複,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
“本宮與你說這事情,隻是不想讓你誤會本宮,額,不想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畢竟,我倆之間若是心生間隙,總不是好事。”
許歌不由看了武令月一眼,竟是從武令月臉上看出了些許焦急。
……似乎武令月很在乎我對她的看法?……
武令月察覺到許歌的注目,再次端起茶盞擋在了臉前,“好了,可以說正事了。”
許歌調整了坐姿,稍稍正經起來。
武令月放下茶杯,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
信封黑底金邊,用大紅火漆封住。
武令月將信封遞給許歌,“入宮的邀請函,父王讓本宮親手交給你。”
入宮的邀請函,也是競選駙馬的準入證。
許歌伸手接過信封,前後翻看。
正麵寫著“許歌公子親啟”。反麵蓋著官方火漆,火漆上是大燕的龍騰徽記。
許歌笑了笑,隨手將信封放在桌上。
武令月眉頭微皺,“你也不拆開看看?”
許歌輕笑出聲,“反正就是些客套話,沒有看得必要,大家也都差不太多。我對其他事情更感興趣,比方說這個駙馬評選會怎麽進行?”
武令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父王性子跳脫,該怎麽評選,他就連我都沒有告訴。”
許歌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當事人也不知道,你爹怎麽知道找到的就是你的如意郎君?”
武令月正色道:“父王雖然性子跳脫,但他是一國之君,自然會有分寸,不容我等置喙。”
“好好好……”許歌做投降狀,“我不在你爹背後議論他。”
他放下雙手,向前傾了傾身子,“你就半點消息也不知道?”
武令月搖頭,“反正第一件事是大家一起吃飯,讓沒見過我的人也都看看我。往年都是這個章程,這次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許歌拍腿大笑,“倒是和線下相親沒什麽區別,也就是你們這個排場大些。”
武令月怒視許歌。
許歌這才閉住嘴巴。
武令月歎了口氣,“你這人分明是花晨閣的大少爺,怎麽如此粗鄙了,也不知道本宮看上……也不知道本宮為什麽要選你幫忙。”
許歌自信道:“那是因為我一定會贏!”
武令月無奈搖頭,注視許歌道:“還有一件事。”
“我聽說,你對卞氏一族很感興趣?”
許歌一抬眉眼,“誰和你亂嚼舌根?”
“那不重要。”武令月笑盈盈地再次問道:“你隻需回答,是或不是。”
許歌淡淡道:“確實如此。”
他之前心有顧慮,所以沒有主動向武令月求證卞氏一族的存在。現在既然武令月主動提起,他也不介意多了解一些消息。
卞氏一族與他娘的重傷有直接關係,這讓許歌頗為好奇。
武令月搖頭道:“你該直接問我。”
許歌不答。
武令月歎了口氣,便將自己所知緩緩說出。
“卞氏一族是我們武家的影子。先祖開創大燕,不知是何原因,除了先祖一人,其後子孫體質皆不適修行武道。”
“天下武道強者如雲,亂世之時強者刺殺之事多如過江之鯉。為了保護後人,先祖便秘密培養了一批影子,也就是如今的卞氏一族。”
“他們隻忠誠於我武家王室,為我們提供暗中保護,以保社稷無憂。”
許歌突然想到武令月培養替身這件事情,疑惑道:“你沒有影子?”
武令月苦笑道:“因為我是女子。”
許歌冷笑道:“沒想到你們燕國先祖還是個重男輕女的古董。”
武令月搖頭道:“倒不是先祖的問題。”
“先祖有五個孩子,全部都是男孩兒,所以他給配置影子的時候並沒有說女子不能擁有。隻是,影子培養不易,後人再傳承下來,不給女子配影子便成了規定。”
武令月似是對先祖頗為敬仰,不願聽到別人說先祖的壞話。
許歌聳了聳肩,不在此事上多做糾纏,“也就是說,這卞氏一族相當於獨屬於你們燕國王室的死士。”
武令月點頭道:“影子與王子從小便形影不離,是最親密之人。”
許歌皺眉道:“那現在卞氏一族還有多少人?”
武令月猶豫了片刻,隨後抬起三根手指來。
“隻有三個?”許歌也是吃了一驚。
武令月解釋道:“父王有一位,兄長有一位,我的小弟還有一位。”
許歌追問道:“其他人呢?那些王爺的影子呢?”
武令月歎了口氣。
“在我父王登基之時,其他叔叔伯伯的影子便全被處死了。”
許歌張了張嘴,“還真是殘酷。”
“這也是規矩。”武令月語氣生硬地說道:“除了王子與大王之外的影子沒有存在的必要。未來若是我兄長登基,小弟的影子也是要被處死的。這也是為了王權的穩定。”
許歌冷哼了一聲,不做評價。
……現在可以確定,卞氏一族的存在,定然是和燕國王室有關了……按照時間來看,應當是當今燕王那一輩的事情,隻是……
……與我娘有關的那個影子,會是誰的呢?……
武令月見許歌沉默不語,突然問道:“你為什麽對卞氏一族感興趣?”
她注視著許歌的雙眼,“難道你與他們,還有什麽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