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天皇毀容
難怪裕仁擔心，日本軍隊從封建武士製度中脫胎出來的軍隊保留著嚴重的以下克上傳統。兩年前的226，百年難得一見的下了大雪，卻被軍官們的殺戮染的血紅，六年前的515，格外涼爽，櫻花繁茂，還是讓軍官們的殺氣惹得此後異常幹旱。
這些武士口口聲聲尊崇天皇、誅除奸佞，說到底都是為著自己的利益拿朕的天下去冒險，雖然目前為止這些熱血軍人在對外作戰中冒險出擊、自做主張卻都獲得成功，給帝國帶來巨大的收益。可如今國力空虛、兵力不足，哪有餘力去挑戰龐大的蘇俄。
這群鷹尋虎視、精力過剩的軍官就不肯安安靜靜寫寫字、看看書、散散步，一天聽不到槍炮聲就不舒服。今天下午石原莞爾、北野憲造又來電希望調動公主嶺的戰車旅團、旅順的重炮旅團以應對俄國人的機械化裝備。明知道咱們就那點家底，主要作戰方向在武漢，還是‘死乞白冽’要拿出去揮霍，一群敗家玩意的！
他緊張地聽了一陣，好像不是衝著皇宮來的，可好好地怎麽著那麽大的火呀？這得死多少人？不遠處就是使館區，這不讓列強笑話嗎？他忙讓身邊的侍從去近衛師團打聽打聽。
侍從沒回來天上的飛機先來了，先是皇宮主樓、侍衛樓那裏發生驚天動地的巨響和騰騰的烈焰。他看見夜空裏巨大的飛機像暗夜裏的惡魔狂笑著、瞬間從頭頂掠過，甩下兩個黑點，兩個黑點似乎舍不得離去，追逐著飛機漸漸墜落，一眨眼自己呆的小山頂上發出一聲悶響，無數的火舌噴薄而出，讓整個小山像火山爆發一樣變成了一片火海。
隨後在離自己二三十米最遠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發出一聲震裂耳膜的巨響，自己的呼吸瞬間停止、心髒的跳動戛然而止，和旁邊幾個侍從不由自主地拔地而起，連續做了五六個讓所有奧運體操冠軍羨慕嫉妒恨的優美舒展的動作，不受控製地重重撞在一片灌木叢中昏死過去。由於自己最矮最輕飛的也最遠，讓失魂落魄的侍衛們好一通找。
等自己醒過來時發現已經回到寢宮，溫柔的良子皇後正在焦慮哀愁地服侍自己。他感覺渾身哪都疼，試著活動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腿好像摔斷了，天生活動不自如的右手手指這下幹脆不活動了，滿臉裹著紗布火辣辣地疼，忍不住哼哼了兩聲。
良子見自己醒來激動地泣不成聲，四個內親王公主乖巧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拉著他的手柔聲細語地問長問短、5歲的明仁、兩歲多的正仁怯怯地望著他發呆。唉，活著就好，活著才擁有家庭和親情，他強忍疼痛故作鎮定地安慰起家人。
太醫見他醒來，忙讚美他有神佛保佑，一般人飛不了那麽遠，飛那麽遠還能生存下來的除了陛下絕無僅有。目前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將養個半年到一年左右就能複原。
一聽要養這麽久裕仁擔心地問：“山田君，告訴我實話，我的傷有多嚴重？”
“不敢隱瞞陛下，您的右腿與樹幹相撞造成粉碎性骨折，您的右臂與樹杈拉扯撕裂了肌腱，最主要的是您的整個頭部與密集的樹梢摩擦，由於巨大的慣性造成長短不一、深淺有別的數十條劃傷。值得慶幸的是您的深度近視眼鏡雖然損壞卻直接保護了您明亮充滿睿智的雙眸，我們已經將他的殘骸收拾起來作為忠君的典範予以供奉。”
“也就是說我被毀容了？”臉上劃了幾十道，還有比這更殘忍的打擊嗎？
“可以這麽說，不過陛下不必擔心我們有數名韓國醫生，他們一致認為可以通過美容幫助您恢複到二十四歲時的模樣。”
裕仁心裏充滿傷感，語氣冰冷地說：“我不要什麽二十四，我隻想要回我的臉！知道是誰幹的嗎？支那人還是俄國人？”
“這個下人不知道，不過參謀總長閑院宮載仁親王和海軍相伏見宮博恭王，近衛文磨首相、宇垣一成外相、梅津美治郎陸相、東條英機副相、多田駿副總參謀長、近衛師團長飯田貞固等正在門外為陛下祈福，他們肯定知道。”
裕仁天皇低聲安慰妻子和子女幾句，讓她們下去休息。良子知道東京出了這麽大的事，丈夫肯定要過問的，叮囑兩句帶著孩子們走了。
近衛文磨等人進來看見天皇陛下受到這等傷害，難過的痛哭流涕連忙下跪自責。裕仁低聲讓眾人平身賜座奉茶，問道：“這次襲擊是怎麽回事？”
近衛文磨等人剛才在外麵已經對事件進行了匯總分析有了基本完整的認識：“據我們反複調查核實，此次襲擊是蓄謀已久內外結合的恐怖襲擊事件，首先敵人派了多名聯絡員攜帶電台作為接應，提前進行了詳細的勘察，確定了飛行線路，規定了匯合時間。由身手高強的特務製造事端、縱火產生混亂，分散我們的注意，敵機則對火區前的靖國神社、火區後的皇宮實施轟炸，配合的天衣無縫。
據報橫濱情況類似，隻是事發地點不在城中而是選在海邊港口碼頭，這裏有我軍儲備的二十萬噸石油，在爆炸中基本泄漏殆盡在海中形成大火，石油火海在潮汐作用下推到川崎、日產等企業的造船廠、貨運碼頭造成了巨大損失，南邊50公裏的橫須賀軍港已經把所有戰艦移出，數萬官兵上岸準備撲滅因退潮流過來的大火。預計需要兩天才能撲滅大火。
東京人員傷亡較大，軍人、警察、預備役人員戰歿300餘人，因火受災死亡民眾過千，燒毀房屋1200多棟。靖國神社完全摧毀，皇宮主要建築未能幸免，連累陛下吃苦，臣等惶恐，請陛下治罪！”說著說著，俯下身子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我個人的傷痛不算什麽？我痛心的是敵人竟然打到了首都，傷害了帝國如此多的臣民，這是我不能容忍的，也是爾等的過失、恥辱！我想知道這次襲擊的發動者是誰？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我們有沒有能力杜絕這種襲擊的繼續發生？”
“蘇俄！”東條英機毫不遲疑地指出。“卑職通過很多跡象判斷是蘇俄人發動了這次卑鄙的偷襲行動。其一，航空監管部門多次聽到飛行員用俄語交流。其二，我們在長野、海中的驅逐艦支隊都對兩架敵機進行了攔截，飛機型號可以確認為蘇俄最大的轟炸機tb-3，飛行航線是海參崴。其三，製造混亂的的特務使用的手槍是蘇俄製式手槍仿柯爾特的tt337.62口徑自動手槍。其車中遺留一份俄文報紙、半瓶伏特加燒酒。”
近衛師團長飯田貞固是頑固的軍國主義分子，敵人如此猖狂連他的老窩都給燒了，一肚子火實在憋不住跳出來表態：“俄國人蓄意挑釁，轟炸國都，無疑是在向我們宣戰，卑職請求陛下立即對蘇俄宣戰，調集重兵攻打遠東，殺十倍的敵國民眾為死難者伸冤、為陛下複仇。”
裕仁其實已經猜到是蘇俄了，帝國周圍就這幾個國家，朝鮮從來就不是個國家，敵對的就蘇俄和支那，支那有心無力，蘇俄有力無心，沒想到真就出事了。他仍然疑惑地問：“重光葵來電反複強調斯大林通過李維諾夫外長、斯托姆尼亞科夫副外長重申願與日本發展睦鄰友好關係，主張邊境衝突以談判等外交手段解決，反對訴諸武力、擴大矛盾。他怎麽會突然對我們進行襲擊呢？”
新任外相宇垣一成本就是陸軍大將，剛剛轉成預備役沒多久，滿身的殺氣，對外堅持強硬立場，見天皇遲疑，恨恨地解釋：“陛下，斯大林從來就不是個什麽正人君子，曆來對內對外都是陰險狡詐兩麵三刀翻臉無情。我們英勇的19師團在張鼓峰接連取得勝利，讓斯大林臉上無光，除了調集重兵準備擊敗19師團外。昨天夜裏數千蘇軍衝過邊境炸毀我軍即將完工的虎頭、東寧要塞，放走數萬勞工，占據有利地形阻擊增援的第8師團和12師團，這絕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有計劃的擴大戰爭的全麵進攻，其最終目的希望通過這種強勢打壓令我大日本帝國屈服讓步。”
裕仁再次震驚“竟有此事？”
特務機關長出身的多田駿在參謀部主要負責情報、諜報工作，連忙躬身回答：“千真萬確，今晨兩點接到第8師團長前田利為中將的急電，俄軍派出很多抗聯特務潛入虎頭要塞，殺害守軍後，放出勞工、劫走儲備的物資後炸毀全部巷道，接應蘇軍數千人過境。他接到潰兵的報告後，派兵救援，受到敵人頑強阻擊，敵軍炮火猛烈，機槍很多，我軍無法近前。山田乙三中將來電報告的情況與之相類似，隻是雙城子敵軍得到坦克的支援，第12師團已派出野戰炮兵聯隊和留守聯隊前往邊境地區，雙方正在激戰。”
飯田貞固惱怒地嚷嚷道：“陛下，俄國人欺人太甚，炸我國都、毀我要塞，殺我軍民、占我疆土。不發動懲戒行動國家尊嚴何在，皇軍榮耀無存。”
深知國情的陸相梅津美治郎擔憂地發表不同的見解：“陛下，徐州會戰硝煙未盡、武漢會戰剛剛開始，物資消耗極大，兵力都在支那前線，滿洲、朝鮮總兵力不足三萬，飛機百餘架，彈藥儲備不足一周，此時另辟戰場，風險極大。一句話國力空虛尚需忍耐呀。”
“八嘎，梅津君，君辱臣死，天皇陛下傷成這樣，你就沒想過為國雪恥嗎？”
“飯田君，我恨不能為陛下去死，可是軍國大事，豈能意氣用事。我們手握權柄，更要謹慎理智。我不是反對向蘇俄複仇，隻是希望諸君為帝國長遠利益考慮，先處理了支那抵抗政府再調集重兵一戰而勝。我擔心這時反擊，力量有限無法形成壓倒性優勢，打成僵局我們如何脫身？”
陸軍副相東條英機附和道：“陛下，梅津君所言有理，仇恨不能蒙蔽了我們的雙眼，看不到全麵報複行動帶來的嚴重後果。兩場戰爭我們隻能選擇一個，我傾向於在兵力占優、部署到位，已經取得較大戰果的華中全力出擊，徹底結束支那戰事，把皇軍主力解放出來。然後用半年左右的時間休整部隊、籌集物資、調整部署，分左中右三路在滿洲全境統一發動進攻，確保一戰解決遠東。”
一向反對戰事擴大的近衛文磨說：“陛下，東條君所言老成為國，臣請陛下息雷霆之怒，忍一時之氣，假以時日百倍償還！”
守在裕仁身邊還多年的飯田見天皇並不表態，就知道裕仁傾向於膺懲的，更加囂張地說：“哼，什麽老成為國，什麽日後償還！簡直就是當縮頭烏龜。蘇俄人很了不起嗎？了不起為什麽被尾高龜藏的一個聯隊打得抱頭鼠竄？五六天了，皇協軍把守的馬鞍山還在我軍手裏，對麵是他的兩個機械化師團！石原和北野多次來電分析，蘇軍除了現代裝備優於我軍其他各方麵乏善可陳，甚至是表現拙劣。有什麽好顧忌的？
他們搶先出手無非是想震懾我軍，用他的先進武器表明他的立場，可是他把戰火點到了帝國的首都、點到了滿洲國帝**事要塞就是對帝國威嚴的嚴重冒犯，是在扇我們的耳光，我們如果隱忍將極大挫傷軍心士氣，助長斯大林的囂張氣焰，麵對蘇俄我們會永遠留下陰影。無論從政治、民意、軍心上看懲戒都必須立刻進行。
你們想打武漢打去唄？這邊又沒說讓你們停下。不用你們一兵一卒、不用你們一槍一彈，就憑目前關東軍、朝鮮軍的兵力裝備足夠組織一場懲戒作戰。卑職建議已到邊境地區的19、104、8、12師團立即出境奪下雙城子、波謝特，相機攻占海參崴，徹底消除對帝國本土轟炸的威脅。航空兵部隊對雙城子、波謝特、海參崴展開報複性轟炸，以彰顯帝國的決心和皇軍的戰力。”
掌握海軍實權的海軍部軍令部長伏見宮博恭王是稍遠一點的皇親，對日本海軍無法完全控製日本海一直耿耿於懷，多次籌劃對蘇俄海軍發動進攻，奪取海參崴軍港，眼前正是時機，63歲的他威嚴地說：“皇室受辱，不能輕饒，海軍部願意派出戰艦物資支持懲戒行動。赤城號正在改裝，加賀號可以出戰，以改變前線我軍飛機不足的缺憾。”
73歲的閑院宮載仁親王是裕仁的族叔，1919年就榮升元帥，這麽多年一直實際掌控日本海陸軍，對日本的現狀很清楚，他並不讚同對蘇開戰，但眼下蘇俄把天皇都毀容了，他這個當叔叔的怎麽也得領著侄子去人家鬧一鬧吧，起碼醫藥費得賠吧。否則不光熱愛天皇的子民、武士不幹，恐怕侄子也得勸自己退休了。
他拿出最終裁決權沉聲說道：“戰爭隻能靠戰爭來解決，這場戰爭是蘇俄強加給我們的，為了國家的體麵、皇室的尊嚴，我們必須有所表示。我們目前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首都的襲擊事件是蘇俄人幹的，宣戰是不恰當的，但懲戒是必須的。
需要大家注意的是行動是象征性的有限度的，必須控製在濱海邊疆區範圍內。整個作戰由中村孝太郎中將負責，關東軍、海軍配合行動，給蘇軍一個深刻教訓即可。
此次東京遇襲讓帝國很沒麵子，就盡量低調處理，國內媒體不要議論此事，蘇俄方麵料想也不願大肆宣揚，我們就用拳頭說話，用行動回擊。
為防止出現意外，武漢會戰息戰一到兩周，各部從徐州到武漢一路風塵始終沒有進行休整，作戰物資也需要時間積累，各部借此機會調整部署、補充物資，檢討前期作戰情況。華北方麵軍留守的三個師團要做好支援滿洲的準備，國內新編部隊要加快，支那太大、蘇軍不弱，我們還是要做好充分準備才是。”
裕仁對這樣的部署比較滿意，點頭同意。其他人雖有異議也知趣地表示服從，因為很籠統地規定了個限製在整個濱海邊疆區的作戰範圍，而沒有對具體的兵種、兵力進行限製或規定，實際上是支持了擴大派的主張。
多田駿突然說：“陛下，蘇俄冒犯皇室，十惡不赦，卑職請求正式啟動獵熊計劃。”
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紛紛發問“什麽是獵熊計劃？”
看天皇沒有阻止自己說出這個隱秘計劃的意思，向眾人解釋道：“熊指的是斯大林，此人是一個惡魔，極其狡詐陰險、極度仇視帝國，有他在蘇俄就是一個凶悍的野獸，危害著帝國在遠東的利益和國內的安全。除掉他就能極大改變我們的被動形勢。
我們從蘇俄叛將留希科夫那裏得到了一些啟示，已經有了一個完備的潛入蘇俄刺殺斯大林的計劃，可以輕鬆擊斃這個日本帝國的頭號敵人，隻是陛下還在猶豫，至今還在準備之中。不過人馬齊全、計劃周密，完全可以體現出襲擊的隱蔽性、突然性。”
這種陰謀詭計怎麽可以在光明正大的皇宮裏議論呢，裕仁咳嗽一聲，半閉著眼睛說：“事急從權，斯大林是逼著朕對他痛下殺手，好吧，朕同意你的計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最少把他也毀了容。朕累了要休息一下。多田君可以把計劃給大家說說，讓大家也分析一下可行性，幫你完善一下。你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