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風公子鬆開手,放飛了手中的翠鳥。轉過身來,看著單膝跪在自己身後的洪稠,緩緩開口說:“洪稠,去找找吧,秦姑娘受苦了。”
“可是這樣便是暴露了少主子您啊。”洪稠抬頭。他們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秦音和橙兒被綁走的消息。
出事的地方離著歸雲山莊並不太遠。
“躲了這麽些年,還要再躲下去嗎?”拂風公子左手不自覺的撫上右側的肩頭。“縱然我們還想繼續躲藏下去,南宮敬也不會讓我們再躲著了。他已經去過竹園了。”
“可是少主子,夫人臨終之前交代的事情……”洪稠還要再辯解什麽,卻被拂風公子輕輕一揚手打斷了。
“母親的吩咐我從來都不敢忘記,藏寶圖也自然不會讓任何人奪了去。秦姑娘是好女人,斷然不能再讓她和南宮盟主一樣了。”拂風公子輕聲說道。
洪稠焦急的說:“可是如今時機未到,少主子如何舍得我們這些年的籌謀?”
“已經夠了,籌謀的夠了,我也累了。”拂風公子繞過地上跪著的洪稠,走到屋內的軟榻上躺下,“真的累了。”
說完便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洪稠起身,從**取過一床錦被,給拂風公子蓋上了,有守了一會,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拂風公子睜開眼睛,提起右手腕,看著那自手腕開始一直到手肘都有的一道道疤痕。
已經被他割得沒有地方再下刀了。
為了一張藏寶圖,世人都瘋狂的殺戮。這些年,他安安靜靜的多躲在歸雲山莊裏,並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麵的風風雨雨,他也知道南宮敬這些年東躲西藏的逃避各路人馬的追殺。
他想著,或許有一日,南宮敬也會累了,也會如他一樣不想再報仇,也會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的隱居起來。
可是他卻萬萬沒想到,南宮敬不僅僅從來不曾放棄報仇的想法,更是大膽的回來了。
但是他有了心裏的牽掛,有了想要保護的那個人,這也讓南宮敬現在有些束手束腳的,不甚方便了。
於是,拂風公子便想看看那個讓南宮敬牽掛的女人,所以才會有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
見過秦音之後,拂風公子決定,如果南宮敬要報仇,他便幫他承擔了吧,那個女子值得南宮敬以生命相待。
甚至於,如果大仇得報之後,自己還活著,便也想好好的伴在那女子身邊,做一個能陪著她在陽光下休息的知己好友也是甘願的。
他不求永久,哪怕是好像秦音第一次來歸雲山莊的那天一樣,他們一起安安靜靜的在軟榻裏各自休息,橙兒大呼小叫的撲著蝴蝶,這樣便是最好的回憶了。
他就像是食髓知味一般的喜歡上了那種溫情又靜謐的感覺,可是竟是連這樣的奢侈念頭都不能讓他有第二次。
秦音在第二次來歸雲山莊的路上出了事。
他在知曉的瞬間,竟是完全無法相信,那個給他溫情和靜謐美好的女子就在自己的眼皮下被人綁走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要將綁走她的人碎屍萬段,也不夠解除他心頭的怒火。
洪稠表現的很是冷靜,他命人將兩個受傷的丫頭送回了成玨的宅院,又跟成玨說了大概的情況。
更甚至冷靜過頭的阻止了拂風公子想要衝出去尋找秦音的念頭。
而現在更是一次又一次的阻止自己想要拋下一切的想法。
拂風公子心裏想不透洪稠到底是為何,也更是看不請洪稠這麽做到底是希望報仇還是就這麽一直躲藏下去。
他隻覺得自己很是疲憊。
當初為了隱藏藏寶圖而吞噬下去的蠱毒隨著年歲的漸長,如今慢慢的有了反噬,讓他不得不求助於那個人的丹藥。
也虧得那人對他還是不會見死不救的,所以定期總是命翠鳥送來特製的解藥。
他服下解藥便不會覺得身子好似有千萬隻蟲子在不停的啃噬一樣,那種細細的齒咬一般的疼痛讓他一次次的感受到無盡的折磨,於是他一刀又一刀的割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刀傷的疼痛抵抗身體裏蠱蟲的折磨。
無數次,他要求洪稠將藏寶圖割下來,這樣,即便是蠱蟲的折磨他也能安心的不再搭理,死了便是死了的好。
可是,洪稠寧可讓他一刀刀的割在洪稠身上,也不願毀了藏寶圖,洪稠說,那是他母親的祖上一族一直用命在保護的。萬不可到了他手上便毀去。
拂風公子想不透。這麽一個連是不是真真存在的寶藏,卻讓無數人為之瘋狂,這就好像醫神穀的丹藥一樣,但是醫神穀的丹藥卻是真實存在的。而這個藏寶圖呢?
真的存在嗎?
秦音睜開眼睛,滿室的光亮瞬間刺痛了雙眼,她抬手捂上眼睛。這又是什麽地方?
她之前不是在地牢裏麽?
“姑娘醒來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如何?”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秦音習慣了一陣光線之後,慢慢睜開眼睛,一個約和瓔珞一樣年紀的小姑娘彎身在床邊看著她,“這又是什麽地方?你是誰?”
“奴婢叫芍藥,另外一個叫月季,她出去打水了。姑娘這會可是要起身?”芍藥扶起秦音,又拿過一旁的一件外套,“沐浴的熱水很快就好了,姑娘先靠著等一陣,可是要喝些溫茶?”
“好的,有勞芍藥姑娘。”秦音微微一笑。
“莫要這麽說,服侍好姑娘是奴婢的本份。”芍藥起身去倒來一盞溫茶遞給秦音。
“那芍藥可否告訴我,這是哪裏?是誰救了我?”秦音問道。
“秦姑娘,真是可愛的緊。”又是那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從窗外響起。
秦音瞬間黑了臉:“原來還是你。我還以為是哪個大俠或者英雄救了小女子呢。”
“我這裏可謂是固若金湯,十個南宮敬都不夠闖的。你就安心的住下吧。”那人笑了一聲。
“怎麽不讓我繼續呆在地牢裏了?這算是善待人質嗎?”秦音覺得自己的惡趣味也真是越來越無聊了,居然沒事總喜歡和綁她的犯人聊天鬥嘴。
“難道你喜歡那種地方?”那人嘲笑的反問。
“你才喜歡呢,你若是不喜歡怎麽天天去地牢裏坐著陪我聊天!”
話說期間,月季也準備好了沐浴湯,秦音被芍藥和月季扶著架在她們二人的肩頭,挪到了後間的浴房裏。
秦音即便是害羞也好,不願意也好,這會左右沒有她們兩人的幫助自己是肯定沒辦法好好沐浴的了,於是逐也厚著臉皮由月季和芍藥照料著坐進了浴湯裏。
“你且好好洗洗吧,幾天都沒梳洗,我抱著你上來的時候,都差點把你扔到了地上。女人啊……”那人笑道。
“女人怎麽了?你莫不是瞧不起女人?”秦音小聲呲道。
“非也,我並非瞧不起女人,而是覺得你比其他女人都要麻煩。太聰明也不是好事,至少我的那些女人都比你簡單的多。她們隻要有漂亮的衣裳,金釵珠環,甚至於晚上能多留我一陣,都是幸福的。”
那人好似很自豪的說道。
“哼,那不過是普通的女人罷了。與一堆人分享一個男人有什麽好幸福和炫耀的!”秦音反駁道。
“所以你才想要,一生,一世,一人?”
秦音聽聞,心裏一怔,他竟然知道自己在丹慧城定國侯府夜宴上說過的話。
“沒有哪個女人心裏是真的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所愛的男人吧,那些所謂的偉大女人內心也不都是那麽大方的。隻不過是被你們逼迫而已。”秦音不滿的說道。
“你倒是看得通透的很,不過你也是霍野大陸的女人之一,你能管得住自己男人喜新厭舊的心嗎?”男人不屑的嘲笑她。
“管不住,這樣的男人我也不屑要。”秦音喃喃的說道。
“秦姑娘倒是灑脫的個性,不過男人妻妾成群這本來在霍野大陸上就是很人之常情罷了,如果你非要獨霸一個男人也未嚐不可,我很期待你到底會看中什麽樣的男人罷了。”
男人語氣裏帶著些許的嘲弄,卻又讓人不是那麽討厭這樣的嘲弄。
“這位公子,你這是在笑話秦音嗎?明知道我是一個瘸子,誰會真的看上一個殘廢的女人?娶回去便是你們最看重的傳宗接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我沒那個自信,憑借一個廢人的自己能得到別人的無私的感情。”
秦音沉下聲音,帶了些怒氣。
“哦?沒人嗎?據我所知,成姓的那五人,月影山莊的總管成玨,還有那個周軒轅,這些人不都是圍著你身邊的人麽?難道他們都不能讓秦姑娘青睞?還是秦姑娘的眼光甚高,看不上這些人而已?”
那男人輕蔑的一笑。
“這位公子,您說的那五人是我結拜的義兄,待我均如親妹一般。成玨一個健健康康的男人怎麽會看上一個殘廢?過幾年終是要找合適他的女人嫁娶的。至於您說的周家家主,那更是不可能了,周公子已經妻妾成群,不差一個殘廢去湊熱鬧。”
這人到底是什麽人?居然知道的這麽清楚?秦音不禁想到。
“是嗎?原來如此,原來那日我那些屬下撒出去的藥粉竟是沒能促成秦姑娘的好事咯!看來真是失敗的很。”
那人一副惋惜的口氣,讓秦音蹙眉深思了起來,下一瞬秦音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哪回事情了,怒不可遏。
“原來竟是你派的那些一路上窮追不舍的殺手!那種下作的東西也是你弄的!你究竟是什麽人!?”秦音怒道。
“我?素問居主人——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