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中原果然名不虛傳啊!”

回鶻公主阿娜爾跟在回鶻可汗身側,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四處打量,看著眼前雄偉壯闊的宮殿,不禁驚歎道。

可汗聞言輕聲笑了起來,眉眼間都是慈愛之色,嘴上卻教訓道:“阿娜爾中原乃禮儀之邦,不可大聲喧嘩。”

“哦。”阿娜爾委屈地撇了撇嘴,不再環顧四周,低頭看著地上白玉石板的花紋。

“微臣給可汗公主請安。”

阿娜爾突然聽到一個清冽的聲音,她抬起頭,隻見麵前迎上來一群人,為首之人身穿紅色官袍,頭戴軟巾長角襆頭,低著頭,隻看得到此人鵝蛋形的小臉。

“你也是中原的官員?”阿娜爾昂著頭,居高臨下地問道。

褚昭然抬起頭,精致美豔的五官再難遮掩,她微微一笑,瞬間將光彩都攬於一身,耀眼地不可方物。

“你好美啊!”阿娜爾由衷讚歎道,她自覺是草原第一美人,到了中原也不會遜色,沒想到見到中原第一個女子,就這樣美豔,讓她隱隱有了幾分退意。

褚昭然依舊淺淺笑著,“多謝公主誇獎。”說完,她轉頭看向可汗,躬身道,“微臣女侍中奉命在此恭迎可汗公主大駕,請二位一步偏殿稍作休息,宮宴馬上開始。”

“有勞女官。”可汗客氣說道。

褚昭然笑著回了聲“分內之事”,側身讓開路,做了個請的手勢。她帶著眾人往偏殿走去,身後傳來阿娜爾好奇的聲音。

“女侍中是什麽職位?也是聖人的妃子嗎?”

可汗當即喝道:“阿娜爾不得胡言。”說完,他對褚昭然說道,“公主年幼,女官見諒。”雖然是致歉的話語,可語氣聲音,帶著上位者威嚴之勢,顯然這聲道歉不過是看在朝廷的麵子上,客套而已。

“女侍中乃四品女官,並非聖人妃子。”褚昭然淡淡回道,此時恰好行至偏殿前,她伸手再度做了個請的動作,“可汗公主請入內。”

她看著可汗一行人入內,點了幾個眼明手快的宮娥留在門外,帶著其餘眾人離去。

“不過是小小汗國,憑什麽這般趾高氣昂。”

有宮娥年輕氣盛,看不慣可汗和公主的態度,忍不住小聲吐槽道。

褚昭然回頭,眼風掃過,說話之人立刻縮起脖子,不敢多言。

“可汗來訪,兩國相交,都是國之重點,不可因細枝末節破壞兩國之誼。”褚昭然環顧眾人,“下次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以宮規處置。”

“謹遵大人教誨。”眾人齊聲應道。

“行了,各自忙去吧。”褚昭然一揮手將人都散了去。

午時整,開宴時辰已到,許久沒在人前露麵的聖人今日攜皇後升座,可汗公主等人坐在左側下首,三皇子長公主等皇室宗親坐右側。

再往下便是朝中勳貴大臣,褚昭然負責安排座次,她留了個心眼,將自己的位置同祁國公府女眷設在一處。

宮宴一開始她便開開心心坐到蕭氏身邊,和蕭氏說起悄悄話來。

“前兩日昭筠來信,說她有了身孕。”

褚昭然眼前一亮,笑道:“那是好事呀,等我回去找找適合孕婦還有小孩子的物件,母親幫我給昭筠送去。”

蕭氏興致缺缺,“如今,昭筠有了身孕,你大伯伯家的兩個妹妹也都陸續有了好消息,小五的孩子如今都會走了。可你這個做姐姐的……”

褚昭然知道蕭氏要說什麽,這兩年隨著與她年齡相仿的姐妹一個個成婚,蕭氏的心態越發急切,每每見了她總要念叨一下她的婚事。

“母親,我如今可是第一個能參與朝會的女官,百姓口中的女菩薩,光去年一整年,我就帶著將作監的人替百姓修建房屋千萬間,這樣的功績你不為我感到驕傲嗎?”

“驕傲。”蕭氏回道,“你永遠是母親的驕傲。可……”

蕭氏話還沒說完,殿內突然響起一個豪邁的聲音。

“天可汗陛下,中原果然人才濟濟,這歌聲動人舞姿柔美,宛若仙境之音。”

聖人哈哈一笑,道:“可汗客氣了,聽聞回鶻人能歌善舞,不知朕今日可能一睹風采?”

骨力裴當即站起身,躬身道:“陛下有命,臣不敢不從。隻是胡炫舞早已流傳至中原,並非稀罕。不如讓臣給您來點新鮮玩意?”

“準!”

骨力裴當即給身後人一個眼神,當即站起八名壯漢,骨力裴指著他們道:“這幾位都是我回鶻勇士,素聞中原人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臣鬥膽,請陛下點幾位勇士,和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切磋指點一二。”

他說得委婉,實際上就是想借比武一事,彰顯他回鶻人武力非凡,彰顯國力而已。

這種比試,聖人自然要應允。他身體往後一靠,對周內監吩咐道:“去金吾衛問問,誰願意過來和回鶻勇士切磋。”

周內監應聲離去,不一會兒帶著十名金吾衛走了進來。幾人身穿盔甲,器宇軒昂地一路走到大殿中間。

為首之人,路過褚昭然位置時,悄悄地衝她眨了眨眼。

“微臣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金吾衛們整齊劃一地下跪問安,聲如雷震,氣勢如虹。

聖人看著為首之人,笑道:“三郎你小子也來湊這熱鬧。”

“回陛下。”慕雲琅抬起頭,露出少年人幹淨又陽光的笑容,“難得有和回鶻勇士切磋的機會,臣雖不才也想切身感受一二。”

“準了!”聖人轉過頭對骨力裴說道,“這幾個少年輕狂,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回鶻勇士的勇猛吧。”

骨力裴笑著誇讚了幾句,兩隊比武之人已經分立在大殿中央。草原人粗狂,體格健碩,和他們對比起來,慕雲琅他們這幾個都顯得有些消瘦,好在盔甲加身,氣勢並未被壓下去。

因著是切磋,眾人雖使出渾身解數,但並不像在戰場上廝殺那樣以命相搏,點到為止,幾輪過後兩方打成平手。

阿娜爾用筷子戳著桌上的點心,嘟囔道:“沒意思。”音量雖不高,但此時大殿安靜,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落入眾人耳中。

骨力裴臉色當場冷了下來,“阿娜爾休要胡言!”

阿娜爾言之鑿鑿,辯解道:“就是無趣嘛!明明比試,可他們之間互相有來有往,根本沒有一點比試切磋的精神,完全是表演痕跡。”

骨力裴還要訓斥,突然聽到上方傳來聖人的聲音,“公主覺得無趣,如何才會讓你有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