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
離楊樓街不遠的吉慶坊有家醫館, 方柔之前曾帶乘乘看過幾回,醫術不錯價格也公道。
兩人定了去向,從西橫渡過去要不了多久,蕭翊怕柳大娘有其他暗傷不察, 還是找了輛驢車讓她躺下。
蕭翊先上車, 方柔與橋頭賣蓮藕的小販招呼幾句, 隨即跟上前。
蕭翊倚在一旁,朝方柔伸出手,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握住蕭翊的掌登上驢車。
車板弧度陡, 她一個不穩, 蕭翊忙抬手托了把她的腰, 握著她的胳膊讓她小心坐好。
方柔沒刻意躲開,坐穩後挪開些距離,小聲道謝。
蕭翊淡笑:“小事。”
驢車慢慢悠悠出發,柳大娘一直閉著眼在哀歎,想來不止挫傷這樣簡單。
三人到了醫館,車夫好心幫忙一塊把人抬進去, 蕭翊見了大夫, 這又一怔, 醫館的主事竟是位女子。
蕭翊避嫌在外候著。
方柔隨張大夫進裏屋,待她瞧看了一番, 說許是撞到了腰,腿上的擦傷倒是其次,用些外敷的藥, 小心化膿即可。
腰傷便可大可小, 須得靜養, 這段時日繼續做豆腐是不要想了,說不定還得找人在旁看護著,翻身下床,日常起居吃飲都得悠著點。
方柔一時沒有法子,剛掀開布幔打算出去外邊,便聽見蕭翊的聲音:“柳姑娘無需著急,應當沒那麽嚴重,大夫已在看診了。”
聲音低沉,帶著少有的耐心。
方柔眼眸微動,緩步朝外走,蕭翊挺拔的身影擋住了麵前的人,方柔聽見有人在啜泣。
他察覺動靜,轉過身來,眼神帶著些問詢的疑惑。
方柔這才瞧清了來人,原來是柳大娘的侄女,二人曾有過幾麵之緣,但並沒說過話。
她將張大夫的原話複述了一遍,寬慰了柳向婉幾句,柳向婉止了淚,連聲朝二人謝過,又隨方柔進了內間。
蕭翊站在遠處望過來,方柔正好抬手放下布幔,二人目光交接,方柔挪開眼。
柳大娘因驚嚇過度,又受了些苦,此刻體力不支已昏睡過去,柳向婉仔細聽了張大夫的吩咐,忙說這幾日她會照顧長輩,手裏的活先放一放。
方柔見事情了結,這便悄悄退了出去。
一轉眸,卻見蕭翊仍候在問診台旁,正氣定神閑地拿起塊生地仔細端詳。
他聽見腳步聲,也沒轉頭,隻說:“沒事吧?”
方柔抬眸瞥了一眼他的側臉,低聲道:“沒大礙,好好養著便是。”
說著朝他一福身,打算離去。
蕭翊低聲:“阿柔。”
方柔心念浮沉,竟下意識應了一聲:“嗯?”
她步子一頓,慌張地轉過臉,恰好見蕭翊似笑非笑地望過來。她一怔,緊張地咬了咬下唇,不知該說什麽。
正是此際,柳向婉緩步走到外間,見二人沉默對視著,忽而道:“蕭郎君,多謝你。我聽方娘子說多虧你出手救了二嬸,你沒受傷吧?”
方柔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得避到一旁打量著藥櫃。
蕭翊的視線跟著方柔走,過會兒才挪回來,淡然道:“柳姑娘客氣了,你好好照顧長輩。”
她又道:“我這段日子要照顧二嬸,那批繡品大概要遲些才能送去丘城,得麻煩你了。”
蕭翊又抬眸看了眼方柔,似乎怕她忽然離開,這才道:“無妨,托書隨時可以改,我等你消息。”
柳向婉竟道:“蕭郎君,你人真好。我從書上讀過,君子如玉世無其二,初時還未有領悟,今日與你相處,倒有些明白了。”
蕭翊並非第一次被姑娘誇獎,他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到丘城一帶民風有多外放,而像柳向婉這般才見第二麵,就直白說出心中欣賞之情的姑娘,他的確第一次遇到。
他一時語塞,不知為何又下意識望向方柔,誰料方柔也恰好回頭看過來,二人皆怔。
方柔忙別過臉,擱下手裏拿出的那縷金銀花,轉過身來朝柳向婉一笑,已打算提前離開。
柳向婉又問:“蕭郎君,你去西橫渡坐船回鏢局麽?我的繡包還存在橋頭……”
想來是打算麻煩蕭翊替她辦些事。
豈料蕭翊卻道:“我還需去趟楊樓街辦事,不走水路。”
柳向婉了然地點點頭,倒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倒是方柔好奇地瞥了眼蕭翊。
張大夫在喊柳向婉,她朝二人拜別。
方柔鬆了口氣,默默地朝外走,不待她揣測,蕭翊已跟上她的步子。
方柔先是一怔,後又了然醒悟。是了,他方才說要去楊樓街辦事,看來他倆須得同行這一小段路。
她拎著幾袋香料,走得不緊不慢,蕭翊瞧了眼她手裏的物件,沉聲問:“你去買香料?”
方柔點點頭,沒話找話:“你……”
蕭翊也恰好開口:“阿柔。”
她一怔,忙道:“你說。”
蕭翊挑嘴輕笑,轉即正色道:“你來寧江有些年頭,先前遇過馬賊麽?”
方柔愣了愣,意外蕭翊竟會與她說起這樁禍事,這便徐聲道:“沒有。馬賊沒進過寧江城,以前不清楚,但我來這裏之後都沒遇過此事。”
蕭翊默默頷首,沒再繼續問下去。
方柔不由起了陣好奇,她原本並不感興趣,可此時也開始揣測蕭翊來寧江的真實目的。以種種線索看來,他的確不是衝她而來,雖他們陰差陽錯間總會產生交集,可蕭翊的姿態如約在避嫌,這點她十分清楚。
她正獨自思忖著,蕭翊忽然道:“上回我與你提過,乘乘需換支筆,你找到了合適的麽?”
方柔神思不定,猝不及防被問話,下意識答:“近來有些忙,還沒來得及去。”
蕭翊笑著望了她一眼,“寫字運力講究好習慣,耽誤不得。”
方柔抬眸看向他,不解。
蕭翊低笑:“還是我去挑吧,今日就辦好。”
方柔語滯,眼看著沈記食樓就在跟前,她停下了步子,總算借機轉了個話題:“你不是要來楊樓街辦事麽?這都快走完整條街了。”
蕭翊輕笑,抬指蹭了蹭鼻尖,眉眼隱含得意之色,望著方柔低聲說:“事情辦完了。”
方柔一怔:“辦完了?”
蕭翊看了眼沈記的招牌:“你到了,快進去吧。”
方柔悄悄捏緊了袖口,慌不擇路地跑進了大堂,掀開門簾,步子一頓,不由自主地小心回頭,卻正巧撞見蕭翊的目光。
心底猛地一驚,忙甩了簾子躲進屋裏。
蕭翊低笑,今日興致大好。
一路輕快地往城東走,隻覺小城風景越看越喜歡。他另有打算,回到鏢局後並未提起此事。
陸鳴沒覺察出異樣,照常給他派托書,下午還特地空了些時間,喊蕭翊隨他一起進了倉庫點貨,看來是真心想要栽培。
謝鏡頤過午回來鏢局,與蕭翊匆匆見了一麵,又押了新的貨物趕著送到十裏河。
他事務多,還要抽出不少精力盯著蕭翊的一舉一動,雖然蕭翊很想勸他放心,但他更知曉謝鏡頤是個認死理的,由此作罷。
今日清查貨物耗費了不少時間,蕭翊隨陸鳴在鏢局吃過晚飯,這才披夜而歸。
何沉早已回了鬆子巷,聞得敲門聲,利落地請了蕭翊進門,嘴上還說差不多得了,沒必要較真幹活,惹了蕭翊幾個冷眼,旋即閉嘴。
又說:“隔壁那嫂子熱心,做了熏魚和油麵送來說感謝咱們送糧,手藝還不錯,公子嚐嚐麽?”
蕭翊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飯菜,“我吃過了。”
過後,蕭翊又把今日在西橫渡遭遇馬賊的事轉告何沉,他聽後也覺蹊蹺。
“光砸不搶,挨了教訓不還手灰溜溜跑了?這還是那夥十惡不赦的馬賊麽?”
蕭翊冷笑:“西橫渡都是小攤販,砸了不心疼。”
何沉一驚,愕然地望向蕭翊,張了張嘴沒說話。
蕭翊:“繼續查。”
何沉低聲應下,又道:“公子,隔壁住的那位趙鐵雲,好像也在穆氏商號的駝隊幹活。”
蕭翊望著他,“你多留意。”
二人對過今日所見,各自洗漱休息。
三更天左右,蕭翊忽而猛然睜眼,他旋即捂住口鼻,從**躍起,剛打算叫醒何沉,隻見他已拿了塊濕布闖進屋來。
他捂著口鼻,將濕布擲給蕭翊,“公子,走水了!”
蕭翊眉心深皺,與何沉對了個眼色,忙奔到廳堂,卻見火源正在大門外,此時已燃起烈焰明火,黑煙滾滾,他們不可能闖門而出。
蕭翊下巴一揚,朝窗戶瞥去,窗縫架了一支熏香,何沉先給自己點穴凝神,稍稍湊上去,即刻大退步,皺眉道:“是迷香。”
蕭翊抄起矮凳,橫空一踢,那窗戶旋即被凳子貫穿洞開。
他掩著口鼻,聲音很低:“出去再說。”
身後的火越燒越旺,外頭動靜四起,左右鄰裏似乎都已在睡夢中驚醒,有人在外喊叫:“走水——走水!快跑!”
二人奔出屋外,恰好瞧見趙鐵雲的娘子正努力墊腳朝裏伸手,蕭翊跟何沉對視一眼,頗覺古怪,旋即走上前去,這才發現趙鐵雲仍被困在屋內,他們屋子裏的火燒得更烈。
何沉旋即抄起一板碎石,猛地砸向那破口的窗邊,嘴裏喊:“兄弟躲開!”
說時遲那時快,蕭翊拉了那婦人一把,窗戶被何沉砸開了更大的口子,他伸出手,迅速將趙鐵雲拉了出來。
他撲倒在地,粗重地喘著氣,不時劇烈咳嗽。
他穿著件短褂,模樣狼狽,那婦人也隻披了單薄的裏衣,還好夜色昏暗,蕭翊挪開視線,朝趙鐵雲走去。
趙鐵雲看清來人的模樣,旋即鬆了口氣:“蕭兄弟,多謝!”
他又咳了幾聲,想必方才在屋內被濃煙熏得厲害,稍稍緩過神,忙快步跌跌撞撞走到婦人麵前,挽著她的胳膊瞧看著。
“三娘,沒事吧?”
陳三娘搖搖頭,也關切地望了趙鐵雲幾眼,這才寬下心來。
蕭翊定神四顧,窗後這條狹窄的小徑開辟用以排水,可此際隻有他們兩戶破窗逃生,其他人應當都走了大門離開鬆子巷。
方才他瞧見趙鐵雲家的火源也發自大門,心中更覺古怪。
他朝何沉使了個眼色,邁步朝寬闊的大路走去。何沉催促著趙鐵雲夫妻,四人紛紛快步離開了火場。
果真,寧江府衙已有響應,大批受到牽連的百姓被疏散至河邊,巷子裏火光通天,眾人議論紛紛。
何沉附身上前,低聲道:“公子,我去城裏找客棧開間空房,暫且應付一晚。”
蕭翊抬手製止,“不必打草驚蛇。”
他望著巷子上空飄飛的濃煙,忽而冷笑:“這把火既已燒起來,不若將計就計。”
何沉不明所以,隻得默默跟上。
他轉頭瞧了一眼,隻見趙鐵雲夫婦也在低聲籌謀些什麽,麵色愁雲慘淡,想來在計較那屋子裏的得失。
他心中輕歎,隨蕭翊一路朝南,走得一半,他似乎知曉了蕭翊的打算。可也就在岔路口,蕭翊忽而頓了步子,繼續朝前。
何沉一怔,霎時間又不解地跟上前,等到蕭翊停下,他瞧看幾眼,雖不清楚蕭翊為何轉來城南梨園巷,可他暗自猜到幾分。
不由湊上前:“公子,方姑娘這兒沒出事。”
蕭翊沉默片刻,稍稍頷首,過後才道:“梨園巷是陸永鏢局的產業。”
何沉警覺地望向蕭翊,推測道:“公子想探探陸家的底?”
蕭翊沉聲:“或許能為我所用。”
言罷,他總算放心地朝城東走去。
何沉忍不住推測:“公子白天才收拾了那幫馬賊,入夜鬆子巷便意外走水。天底下哪有這般巧合?想來是被蓄意報複。”
蕭翊隻道:“入秋走水雖是常事,同時失火定是人為。”
何沉點點頭:“那馬賊著實厲害,不過半日便查清了你與趙鐵雲的住處,更明目張膽給你們下馬威……這寧江的渾水看來真不好蹚。”
蕭翊低聲:“何沉,你說他們隻是單純報複,還是察覺了我的身份?”
何沉心底一驚,臉色驚懼地望向蕭翊。良久,他才道:“公子,我會盡快查明。”
蕭翊沒再說話。
二人在鏢局門外湊合了一晚。
雞鳴日升,鏢局的管家前來開門,這便瞧見兩人靠在牆邊閉目小憩,先還嚇得不輕,待他瞧清楚蕭翊的模樣,這才拍著心口歎:“原是阿翊兄弟,嚇我一跳!”
蕭翊緩緩睜開眼,鬆了鬆肩膀,心中已有論斷。
他深望何沉一眼,對方心領神會,頷首退去,蕭翊這才站起身跟隨管家入內。
陸鳴也才起身,攆著陸綿在後院洗漱練功,小孩兒自然百般不願。管家急匆匆進後宅通傳,說蕭翊一早睡在門外,瞧著古怪。
陸鳴當即猜到幾分,他昨夜與朋友吃酒,正聽說了西橫渡忽闖了一夥馬賊,又得知有位義士出手救了位老婦人,仔細比照下發現竟是蕭翊。
他不由對蕭翊更有好感,直歎他做好事不為留名聲,還打算今日見麵誇他幾句。
如今得知蕭翊這般狼狽,心道他應是遭了馬賊報複。他一個外鄉人初到寧江不懂內情,貿然出手得罪了這夥賊人,又怎能全身而退?
心中思索萬分,旋即將陸綿交托給夫人,隻披了件外袍便匆匆出了大院。
蕭翊正挽起袖子洗漱,陸鳴關切地歎了句:“阿翊這是怎麽了?”
蕭翊說了個大概,自然也點到了昨日遭遇馬賊一事,期間留意著陸鳴的一舉一動,隻覺他臉上的憤怒和憂慮不似偽裝。
“太他娘的可氣!”陸鳴恨罵一聲,又仔細瞧了瞧蕭翊,見他並沒有受傷,這才寬了神色,“這幫馬賊越來越無法無天,本就無謂措安金,隻是穆老爺牽頭做主保寧江平安,都是無奈之舉。沒料到他們胃口竟變得這樣大!”
蕭翊低聲:“陸兄對馬賊如此深惡痛絕,就沒想過剿匪除害?”
陸鳴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像是下了決心般:“阿翊,不瞞你說,若有良機剿匪,我一定站出來。隻是……”
他拍了拍蕭翊的肩,沒將後半句話說下去。
蕭翊識時務地沒追問,正如他不能全然信任陸鳴,陸鳴對他也仍有所保留。
他輕聲一笑,將木盆放好,捋下袖口。陸鳴又瞧了他幾眼,恍然大悟:“阿翊,你的家當都留在鬆子巷,今後如何打算?”
蕭翊隻道:“我與兄弟在錢莊餘了些積蓄,先拿出來應急。”
陸鳴一歎:“你先換件衣裳,我這兒恰好有幾件裁縫做大的,送給你了!”
他爽快地拉著蕭翊往後院去,路上又道:“我先前就與你說,鬆子巷人多雜亂,離鏢局還遠。你這回陰差陽錯,幹脆搬去新地方,我正好有處閑置的小院,你先住下,房補直接抵扣作租金吧。”
他三言兩語將蕭翊安排妥當,從櫃子裏拿出一身新裁的衣裳,材質上佳,應是專門做來應對大場合所用。
蕭翊在屏風內更衣,陸鳴仍在外念叨:“今日你也別忙了,去鬆子巷把東西收拾好,我們在東水橋碰麵,我帶你去新住處打點打點。”
蕭翊免得推辭,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又低聲道謝。
他換好裝扮,陸鳴望著他出神,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心中頗覺古怪。蕭翊氣質斐然,平日裏穿得普通倒不覺違和,今日一瞧隻歎果然人靠衣裝。
他按下那陣感慨,先出門將陸綿送去書院。
蕭翊找陸鳴借了匹馬,拉韁疾行,惹來一眾目光。
他先去駝商隊找到何沉,彼時他正躲在橋頭偷懶,見了蕭翊這身打扮,還以為他打算亮出底牌與那城中暗諜鬥個魚死網破。
後聽蕭翊說了原委,兩人決定分頭密查,何沉趁火情求得住進駝商隊統一安排的土房,離鬆子巷不遠,由穆氏商號自行修建。
二人約好每日在東水橋下碰頭交互消息。
商議好瑣事,蕭翊又再翻身上馬,何沉忍了再忍,還是道:“公子,低調……”
蕭翊瞥了他一眼,馬鞭抽得更凶。
他在鬆子巷不遠處的拱橋勒馬拴繩,徐步走回事發現場。火源左右連著近七八戶人都被官.府疏散,白日大夥兒都去了做工,巷子裏十分冷清。
蕭翊走到原來的住處,經過鄰家,發現趙鐵雲和陳三娘正在屋內唉聲歎氣。
他隻瞧了一眼,並未多管閑事,徑直進了那扇已被燒得焦黑的門洞。
蕭翊沒打算來此收拾行李,本也是喬裝身份,他們沒在此放多少物件。他重回此處隻為印證心中猜想,果然,他已確定起火點在門外而非屋內,應是有人在外點火引燃木門,企圖將他們困死在內。
他步出屋外,又在趙鐵雲家門口停留了片刻,確認引火手法一致。
這便打算離開,隻聽陳三娘歎:“這該如何是好?要不咱們賒些錢,找輛驢車回我娘家去吧。”
趙鐵雲不願:“你娘家半個活人也沒了,回去隻能種田,咱們哪來田地?”
陳三娘:“你那旗長深怕遭馬賊報複,落井下石將你辭了,整個寧江誰還敢用你?”
蕭翊皺了皺眉,往前走了半步,複又停住。
趙鐵雲仍在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怕啥?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
“趙兄此言甚好。”
屋內的兩人轉頭望去,皆是一怔,蕭翊正負手站在門外,嘴邊掛著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