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好嗎?反正你們都是要來帶黎言回去的,你們根本就不會考慮他想不想回去。”

秦霄負氣一般地道,好像隻有他,是在真正地關心黎言想留在哪。

“秦霄,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要強迫黎言回去的意思,至於這件事,我會攔著安如風的。”

褚棣荊想清了來龍去脈,便果斷地道。

他想早點知道也不過是想早點和秦霄一樣,攔著安如風,不讓他知道這件事。

隻是現在安如風已經知道了,他已經沒了要再攔著他的意思,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拖著安如風,讓他見到黎言的時間再晚一點。

隻要再晚點,他們便能有機會,將這件事告訴黎言,也好讓他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褚棣荊罕見地和秦霄想的一樣,秦霄來找他,目的也是這個,他見褚棣荊這麽快便答應,還有些驚訝。

“你……”

褚棣荊緩緩解釋道:“秦霄,你既然告訴了朕這件事,朕便不會置之不理,朕今晚便去告訴安妮如風,如果朕能勸動他,便不會讓他來這邊境,如果勸不動的話……”

“朕也不會讓他輕易地就將黎言帶回去。”

褚棣荊堅定地道,他來這裏這麽久都沒有勸動黎言要回去,現在秦霄告訴他,安如風要過來,用他父親的身份來逼迫黎言回去,褚棣荊怎麽會允許呢。

隻要他還在這裏,褚棣荊就不會看著任何人能再逼迫黎言做任何事。

他已經知道錯了,他以後也不會再對黎言那樣了,他隻想自己現在好好地對黎言。

等黎言答應回心轉意跟他回去之後,他再好好地告訴黎言,關於他的身世。

其實秦霄也是這樣想的,他已經差不多能預測到安如風來之後的情景了。

他來就是為了帶黎言回去,可黎言一定是不願意回去的,但是黎言必定也不舍得傷安如風,所以最後,他還是會選擇妥協。

這樣黎言的生活和沒有出宮之前有什麽不同呢。

秦霄看著褚棣荊嚴肅的神色,終於相信了褚棣荊現在已經變了的事實。

“罷了,褚棣荊,你做你該做的事吧,我……不會攔著黎言跟你回宮,但是……我希望你再也不要逼他了……不要讓他再過以前那種生活。”

褚棣荊頓了頓,鄭重地答應道:“我會的,秦霄,多謝你告訴我這一切。”

“不必謝我,我隻是為了黎言而已。”秦霄苦澀地道。

“……嗯。”

褚棣荊沒有再多停留,他和秦霄道別之後就回去了,或許隻有現在便給安如風寫信,褚棣荊才能安心一些。

不過對於黎言的身世,褚棣荊確實是很震驚,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黎言居然真的會是安如風的孩子。

對了,那個胎記……

褚棣荊這時才想起黎言手臂上的那個胎記,難怪他覺得眼熟。

原來安如風曾經派過下人讓他去打聽這個胎記,可他當時和安如風的關係並不好,所以就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褚棣荊才開始後悔,如果自己當初便記著這個胎記,他們會不會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褚棣荊也不願多想,他快速地寫了一封信,信上隻簡短地說了,現在朝堂不安,讓安如風不要過來。

褚棣荊沒有多說,便將信交給了鍾牧,鍾牧又迅速讓下人快馬加鞭把信送去安如風那。

做完這一切,褚棣荊才有機會回想著這件事。

黎言是安如風的親生孩子,他想必也是剛知道,便趕過來了,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那他見到黎言,便是早晚的事,他隻能攔這幾日。

如果真的為黎言好的話,這幾日,他便要將這件事告訴黎言。

褚棣荊像是疲憊一般,緩緩地把身子往後靠,眼眸也輕輕地閉上了,他已經能想象到,如果黎言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一定接受不了。

黎言從小就單純地生活在幸福的環境裏,那些部族的人雖然沒有把他當親生的孩子看,但是據褚棣荊所知,他們也沒有虧待過黎言。

隻是知道了自己不是族人,黎言就難受成這樣,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中原人,又因為權利而讓他流落在外那麽久,他必定也接受不了。

褚棣荊想,他一定要找一個機會,把這件事好好地告訴黎言,以黎言能接受的方式,以他最不會難過的方式。

褚棣荊此刻懊悔極了,他也想要一個這樣的方式,可是他想不到。

無論怎麽告訴黎言,他都是必定會傷心的。

嗬!

秦霄可真是瞞的好啊,現在安如風都要來了,才肯告訴他,褚棣荊嘲諷似的想,秦霄一直不敢跟黎言說,便拖到了現在。

秦霄算是把這件事交付給了褚棣荊,褚棣荊也不想做這個親口告訴黎言的人,他好不容易花這麽久讓黎言對自己的防備心減弱了些。

如果他再和黎言說這件事,黎言必定又會因為他而難過。

這件事,無論怎麽想,褚棣荊都覺得是個死局。

來這裏這麽多日,褚棣荊第一次晚上沒有去看黎言,他不敢,他怕被黎言看出什麽,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的多了。

所以褚棣荊就像失了魂一樣一直坐在這兒,滿心滿眼都是掙紮和糾結。

他覺得自己如果真的麵對黎言的時候,一定不會舍得告訴黎言這件事的,可是為了黎言好,他又必須得告訴黎言。

褚棣荊狠了狠心想,最遲明日,明日他便會告訴黎言。

今日……他便不去看黎言了吧。

褚棣荊又在這坐了許久,才沙啞地喚了鍾牧進來,他吩咐鍾牧:“他這會兒歇下了嗎?”

“奴才看黎公子屋裏的燈已經熄滅了,應該已經歇下了吧。”鍾牧謹慎地道。

聞言,褚棣荊這才鬆了一口氣,黎言睡了就好。

“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鍾牧很快就出去了,褚棣荊帶著一肚子的擔憂躺在了床榻上。

不遠處黎言的屋子裏,今夜褚棣荊沒有過來,他自然注意到了,隻是他盡管心裏奇怪地想知道褚棣荊為何不來,可他還是不會問出口的。

不來便不來吧,黎言頹廢地閉上了眼睛,準備睡了,心裏卻還是控製不住地想,褚棣荊這麽快就放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