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霄頓時一噎,他也理解褚棣荊的憤怒,可是安如風還在這兒呢。

“不是為了安如風,隻是黎言若是真的這麽絕情的話,我怕他以後會後悔。”

秦霄知道黎言心軟,現在這麽決絕,可是以後等他想通了呢,他必定會後悔的。

他現在這麽說,也是為黎言好,褚棣荊沉沉地看著秦霄,像是在懷疑他的話。

“好了,話我也說了,你去吧。”秦霄後退兩步,將選擇權交給了褚棣荊。

褚棣荊直著身子坐在馬背上,他靜靜地看了秦霄片刻,終是沒再說什麽。

不多時,褚棣荊的馬兒就飛速地從他們眼前遠去,安如風歎著氣道:“希望他能順利地將黎言勸回來。”

在來之前,秦霄已經告訴了褚棣荊那個寺廟的具體位置,過了一夜,褚棣荊的身體雖然還沒有好全,但是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無力了。

一想到一會兒能見到黎言,褚棣荊就覺得心裏一陣期待,如果不是他那時昏迷了,他怎麽會讓黎言有機會從他身邊離開。

前麵是一處陡山,褚棣荊按著秦霄給的方向走到了這裏,這兒的陡山是馬兒上不去的,褚棣荊下了馬,便打算自己走上去。

下馬之後,褚棣荊才看見,眼前已經出現了那座寺廟的輪廓,他將馬兒安置好之後,便開始徒步往山上走去。

迎麵吹來冷風,褚棣荊喉嚨止不住地開始發癢,他微微咳了咳,抬手攏緊了衣領。

這樣走著,褚棣荊就想,是不是黎言當晚趁著月色上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冷,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有那麽一絲……對自己的不舍……

在陡峭的山路上,褚棣荊穿著厚重的衣服,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的身影筆直,從寺廟上麵看過去,像是一個獨孤的獨行者一般。

而寺廟上麵,那和尚正倚著欄杆,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一抹身影,在他身後,是一眾跪在地上誦經的小和尚。

他抬頭看了一眼時間,見時辰到了,這才收起笑意,隨意地吩咐一個小和尚,道:

“你去後院把那個……那位施主叫過來。”

那小和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步伐輕快地跑了出去。

不多時,他就拉著一臉莫名的黎言過來了,那和尚獎勵似的給了那小和尚一顆糖,那小和尚瞬間就笑著回去繼續誦經了。

黎言還站在遠處,他愣愣地問:“你……叫我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那和尚一言不發,隻是隨意地指了指欄杆外的方向,黎言順著那個方向走過來,看到的便是熟悉的褚棣荊的身影。

黎言愣住了,他微微啟唇,眼神有些驚訝,像是要說什麽可又不知該怎麽說。

褚棣荊這麽快就找過來了,他才在這兒住了一日。

“施主,你不必懷疑我,我的確是給秦將軍傳了信,說你在我這,讓他不要擔心。”

那和尚看著黎言呆愣的模樣,像是有些好笑,他又道:“不過我也不知道秦霄為何要讓這個人過來,但是看你的樣子……他應該就是那個讓你為難的人吧。”

黎言直直地看著山下那抹身影,移不開眼睛,片刻,他才輕眨了眨眼睛,道:“……是。”

那和尚了然地一笑:“既然這樣,那他不出半刻便要到了,施主……你現在要怎麽辦?”

怎麽辦呢?

黎言遲鈍地想,他現在要走也走不了了,下山的路隻有一條,不管怎麽走,都會被褚棣荊發現,可是不走的話……

他真的要跟褚棣荊回去嗎?

黎言從昨日便開始想這個問題,可是過了一夜,黎言也還是沒有答案。

現在這和尚又在問題,黎言就更不不知所措了,他隻能逃避似的看著山下的那抹身影。

“施主,有時候,沒有答案便是答案。”那和尚看出了黎言的糾結,他提醒著道。

“是嗎?”

黎言喃喃地道,他說的也對啊,如果他真的不想和褚棣荊在一起的話,那他就不會猶豫,而是直接走了。

現在他在糾結,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想給自己一個理由,給自己一個跟褚棣荊回去的理由。

山腰處,褚棣荊已經走了許久,他微微喘著氣,身上也又開始發熱了,褚棣荊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不過他沒有在意,腳步不停地往山上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那個寺廟的門口,這兒簡陋極了,褚棣荊看著這兒的設施,微微皺眉。

他緩步走進去,看到的是一片在誦經的小書童,他們看也不看褚棣荊一眼,褚棣荊覺得有些奇怪,他繼續往裏麵走。

就遇到了一個和尚,他對自己的到來一點也不稀奇,隻是淡淡地道:“陛下若是要找人,不必進來了,他人已經走了。”

聞言,褚棣荊的眸子傷心似的縮了縮,雙手也不禁握緊了些,再加上病情,褚棣荊覺得心裏痛極了。

可是他還是穩住了一絲理智,問他:“何時走的?去了哪個方向?他可有說他要去哪?”

那和尚淡然一笑,道:“不可說。”

褚棣荊的眸子瞬間就黯淡了下去,他半垂著眼眸,像是沒了生。

在遠處看著的黎言也跟著心裏一痛,他差點便要出去告訴褚棣荊這是假的了。

可是方才那和尚叮囑他的話還在耳邊,他現在還不能出去。

褚棣荊低落了不知多久,才沙啞地問:“如何才能告訴我……他去了哪裏。”

“不可說。”

那和尚依舊是這一句,在黎言眼裏,褚棣荊的背影失落極了,和他認識的褚棣荊簡直不像是一個人。

又過了不知多久,那和尚準備走了,褚棣荊才又緩緩抬眸,靜靜地看著這寺廟。

不知是不是黎言的錯覺,他好像覺得褚棣荊的眼裏,泛著一層水光,他心裏一怔,是錯覺吧,褚棣荊怎麽會流淚呢。

沒有見到人,褚棣荊好像要走了,他抿緊了略顯蒼白的唇,落寞地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這寺廟。

沒有見到黎言,言言還是走了,如果他再找不到黎言的話,他便要回京了,回京了之後,褚棣荊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黎言。

如果,是一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