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手攀附到牆上,身後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我若是你,必不會越牆,外麵官府預備了一隊弓箭手,就算你肋生雙翼,也難逃一死。”

說話聲音嬌柔婉轉,聽到黑衣人耳中,卻宛如一聲驚雷般,震的他身軀一顫,霍的轉過身來,如見鬼般盯著眼前的女子。

隻見滿院燈火通明,數十人持著火把,站在院落中,手中鋼刀閃亮。

當先一名女子,手持燈籠,火光映照下,容顏清麗,正是韓展眉!

黑衣人指著展眉,顫聲道:“你,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已經。。。。”

展眉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是已經死在你刀下了,是嗎?”

黑衣人隻覺喉嚨幹澀,費力的咽了口吐沫,澀聲說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展眉將燈籠向自己臉上一拂,咯咯笑道:“我便是冤鬼,向你索命來!”

黑衣人初見展眉,心內是在太過震驚,聽展眉嬌笑出聲,方篤定她在戲弄自己,臉色陰沉咒罵道:“妖女,竟又上了你的當,我認栽!隻是我分明刺入你胸口,絕無差錯,我要死,也不願做個糊塗鬼。”

展眉將笑容一斂,冷聲道:“你下手太過狠毒,若不是事先防備,恐怕真要命喪你手。不過你將來也沒機會在害人,便讓你死個明白!”

說罷從銀月手中取過一大塊牛肉,上麵鮮血淋漓,拋到黑衣人麵前說道:“你這當上的不冤。這場局我來此地後第三天,便已布下。”

見黑衣人怒視自己,展眉微微側首,笑說道:“你知我來到此地,總要伺機下手。我與其四處尋你,不如引你上鉤。我買了玉倌過來,聲勢鬧的如此大,為的就是引你出來。”

黑衣人怒道:“我早就去探查過,你怎不一早將我捉住!”

展眉淡淡道:“我捉你又有何用,我要救的是李貴諸人。你一現身,悠遠便已告訴我。我故意多等你幾天,便是要麻痹你。今日我與悠遠約好,故意爭吵後獨自行走,隻有讓你認為已將我殺死,才會露出你隱匿之地。果不其然,你前腳逃逸,蔣鏢頭已在後麵暗暗追蹤。”

說著展眉打量了四周一眼,笑道:“若不是你將我們引來,這藏身之所,還真是難找的很。”

黑衣人怒極,喝道:“你這妖婦,狡詐至極。我那一鏢一刀,便是這牛肉也刺穿了,你還有什麽把戲沒說。”

展眉聞聽,抿嘴一笑說道:“你不提我都忘記了。我讓鐵匠趕製的東西,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說著又從衣內拽出一副柔軟的絲網,揚手笑道:“這是用熟銅絲混合白銀所製,我臨行前穿在衣服內,便是為防不測。此物柔軟輕便,刀箭利刃,皆不能破。也算是給你長長見識。”

黑衣人肚皮幾乎氣破,指天劃地的對著展眉破口大罵。

展眉自不去理他,吩咐眾人將幾個賊人綁了,自與悠遠進入禪房中,將李貴等解綁。

李貴等人被捆綁了數日,手腳俱已僵死,深深勒出數道青紫痕跡。幸而是布條柔軟,若是繩索等物,隻怕現在早已壞死。

玉鏡雙目含淚,不停為李貴揉。搓雙手雙腳。展眉溫顏道:“李貴,可委屈你了。”

李貴手腳皆不能動,隻以頭點地道:“隻怪奴才不中用,錯信了人。反累了您甘冒大險,來救奴才。您若真有不測,奴才可真是罪該萬死了。”

展眉見他一臉痛楚之色,聲音沙啞幹澀,臉色灰敗,知他這幾日未少吃苦。連連擺手,讓他不要在開口。

自去查看別人。官府又在隔壁禪房內,將幾個和尚也救了出來。那幾個和尚連念阿彌陀佛,想是從未經過此等陣仗,受驚匪淺。

當夜便將幾個賊人收入官府大牢。展眉見人數眾多,李貴等又都不宜挪動,當夜便在寺廟禪房內歇息。

次日清晨,又給寺廟內捐了香火,與那幾個和尚相商,暫且便在此作為下處。

那幾個和尚本就感激展眉救命之恩,又兼香火布施都充足,自是滿口答應。

展眉便安下心來,在這廟中暫住。又請大夫來,每日上門為眾人療傷煎藥。

過得五日,眾人便盡都恢複大半,可以扶杖行走。

李貴剛能下地,便由玉鏡扶著,前來給展眉磕頭謝恩。

展眉與悠遠忙上前扶起,又命玉鏡在下首放了張椅子,扶李貴坐下。

李貴一味隻是惶恐不安,隻說在主子麵前越了規矩,展眉笑著力阻數次,還是玉鏡狠狠白了他一眼,方才滿麵通紅,斜倚著凳邊坐下。

展眉微笑問道:“你的傷勢可全好了?”

李貴點點頭,回道:“謝大少奶奶關懷,已全好了。多虧玉鏡。。。”

話未說完,玉鏡已經臉色大紅,伸手在他臂上狠狠一扭。

李貴吃痛,隻是不敢做聲,望著玉鏡傻笑。

展眉不禁撲哧一笑,說道:“你失蹤的這些日子,玉鏡可急壞了。沒有一天不是雙眼紅腫的。”

玉鏡聞言大急,嗔怪道:“少奶奶您。。”

見李貴滿臉柔情的看向自己,臉上一紅,跺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展眉微微一笑,看向李貴問道:“你們幾人,究竟是怎麽如此輕易便被擒住,如今你既好了,便說來聽聽。”

李貴見問,忙將臉色一整,正色道:“都是奴才沒用,識人不明。我們到了此地,一直隱蔽行蹤。那黑衣人見過我樣貌,便一直是江永前去天香樓打探消息。”

展眉點點頭,凝神聽李貴說下去。

李貴繼續道:“那日他從天香樓回來,便帶著那惡僧一起。說是有幾人圍攻他,多虧那和尚救了他。我們見是個僧人,又對江永有救命之恩。便與他來往起來。他自稱是淨慧,便在這廟中修行。”

展眉目光閃動,問道:“你沒過來查查?”

李貴忙道:“我曾來此打聽過,確是有此人,在此出家已多年。所以便不在疑心,誰想他竟是冒名頂替的。那日他來院中看望我們,偷偷下了迷藥。我們全都被迷倒,醒來便被捆在這禪房中了。”

展眉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難怪回去的小廝查不到端倪,原來是在此地結識的。”

李貴連連點頭,愧疚道:“都是奴才不中用,險些壞了您的大事。”

展眉擺擺手,笑道:“無妨,他現今人已在大牢,隻怕秋後便要問斬,此事不要在提。你且下去歇著吧。”

李貴點點頭,心中好生感激,站起身來,便見玉鏡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伸手扶住他臂彎。展眉與悠遠相視一笑,心中均想起二人新婚時情景,隻覺無限溫馨。

次日官府便貼下榜文,此幾名江洋大盜,打家劫舍,奸.**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做。秋後便要梟首示眾。

悠遠回來告知展眉,兩人皆是一臉喜色,此心腹大患,終於除去,兩人頓覺一身輕鬆。

又將養了兩日,李貴等人傷勢全好。眾人便啟程趕回林府。

一路之上,以與來時心情大不相同。展眉遮上麵紗,將馬車讓給李貴乘坐,自騎馬與悠遠同轡共馳。

時值陽春三月,天氣和暖。正是桃紅柳綠、鶯飛燕舞的之時,微風和煦,綠柳含煙。

滿眼醉人春色。

展眉自來此處,未有過如此輕鬆愜意之時。一路與悠遠縱馬馳騁,談古論今,詩詞相和,心情甚是愉悅。

因一路貪看春景,眾人行的極慢,這日便在景德鎮外歇宿,準備明日一早,便進城回府。

在客棧安頓好下處,展眉與悠遠正要出房用餐,見一個店夥急匆匆的跑上樓來,賠笑問道:“二位可是林府的大少爺,大少奶奶?”

悠遠詫異道:“你怎知道?可是有事?”

那店夥賠笑道:“下麵有人尋找二位,我讓他在下麵候著,不敢擅自攪擾您。”

悠遠與展眉對視一眼,心中均感蹊蹺,打發那店夥先行下去,二人也隨後下樓。

見府內的刑管事,正滿麵焦急的站在櫃旁,向樓上不停張望。

展眉與悠遠疾步走下樓梯,展眉揚聲道:“刑管事,你怎麽來了?”

那刑管事一見展眉與悠遠,頓時疾步跑上前來,滿臉焦急愁苦之色。開口說道:“大少爺,大少奶奶,總算找到您們了。奴才打發人去姚家嶺,回說你們已經動身了。奴才在這路上來回尋索,已有兩日了。若今日在找不到,奴才怕是要去上吊了。”

他一開口,便囉嗦了這許多,聽的展眉暗暗皺眉。

果然悠遠喝道:“你撿重要的說,這麽急尋我們,出了什麽事了?”

那刑管事咧著嘴,哭喪著臉道:“老太太被人下毒了。”

展眉與悠遠聞言同時大驚,悠遠疾步上前,搖晃著刑管事,厲聲道:“你說清楚些,老太太怎麽了?”

刑管事咽了口唾沫,苦著臉道:“三日前,老太太所吃的參湯裏,被人下了劇毒,可了不得,死了人了,死了人了!”

悠遠一聽,隻覺一個霹靂打在頭上,也未必有此震驚,臉色蒼白,踉蹌向後退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