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捏了捏手裏的巾帕，鬼主意？江瑾楓先前對裴承安就略有敵意，聽說他跟在裴家車馬後頭，她心裏急著要跟上去瞧瞧，沒功夫和許芸芸鬥嘴耍狠。

當即丟下許芸芸就往出村子的方向追。

跑了幾步，想起些什麽來，她又拐了回來，許芸芸見她去而複返，後退半步，雙手微抬，警惕道：“你要幹嘛！”

“人又不是我讓他去跟的，你別找我！”

許芸芸嘟囔兩句，許菁菁卻不是為這事，方才雖不知許芸芸為什麽沒有大聲把這事張揚出去，但既然她選擇小聲給她說，沒讓人知道他跟著去了，她就承她這一次情。

“近日小心留意些你娘。”

“若是不想被賣了，就記清楚了，我就說這一回。”

她說完丟下愣怔的許芸芸，向前去追江瑾楓。

先前不懂梁氏為何提出要帶許芸芸一道去見裴承安，方才她看著她團團一張小圓臉，頗有幾分和自己相似的神態，突然就有些明白過來。

梁氏如今還有數月就要生下兒子，而她斷不肯去巴結裴承安的，若是有別的法子能撈些真金白銀留給兒子，梁氏難保不會動些歪心思。

這些眼下還是她的猜測，雖有意提醒許芸芸些許，也無法說得更明白。

許菁菁轉頭沿路去找江瑾楓，原本還擔心時間過去了挺久會追不上，不了料裴承安一路遊看山水行得慢，並不急著回去。

她剛出榆樹村，就看到裴家的馬車停在路邊，裴承安下到河邊站著吹風，似是正對著河對岸的神女峰寄情抒懷。

還眼尖瞧見了隱在草叢裏的江瑾楓。

她快步貓著腰原想悄悄去他身後，還差個三兩步時就聽他開口發問：“怎麽跟過來了。”

“許芸芸看見你跟著他們了，我肯定得過來看看。”許菁菁莫名有些心虛，試圖給他解釋清楚，“我原本也不知來的是他，後來人被我氣走了，就沒顧得上喊你，等我出來，說好了的，你都沒在外邊等我。”

她解釋著解釋著，到最後語氣裏多了點嗔怪，自己都沒覺察出來。

江瑾楓偏頭看了看她，人就在自己身側，瞪圓了眼睛在看前邊的裴承安，語調裏隱隱有些親昵的嗔怪叫他聽出來，忍不住一手扣上她的後腦勺，輕輕往前往下壓了壓，不叫她看那個登徒子。

“你倒是還記得我們說了什麽，你在裏頭看到他的時候，就應該喊我，他上你家去，能存什麽好心？”

“不管他說了什麽，萬不可信，裴承安在長陵城的風評極遭，風月場上混日子就罷了，還不知禍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他說到這裏，又看了眼許菁菁一眼，見她還在看河邊，也不知聽沒聽到他說的，有些氣惱，幹脆直接把她的眼睛給覆上，“別被這看著有幾分俊秀的皮相給騙了。”

“有沒有在聽，嗯？”

許菁菁有在聽，聽到他說俊秀的皮囊，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那不能，他那皮相不及你，差得遠了。”

說完她就忍不住拍了自己嘴巴子一下，這麽說再加上昨晚的事，顯得自己覬覦他的美色一般。

她深吸了口氣，怎麽在他麵前總是嘴快過腦？

“你倒是會誇人，拿我跟他比。”江瑾楓斜眼看過來，又嫌晦氣般地收回目光，繼續盯著前邊的裴家人。

許菁菁原本臉已開始發熱，看他神色如常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壓根都不記得的，她有什麽好忌憚的，這才放下手，喃了句見鬼了。

他說的這些她早就知道，也從沒想過搭理裴承安，一直都是往遠了躲，今天是裴承安自己找上門來的。

方才在老屋裏給他惹出來的那些腥臊，實在是讓她難受惡心得很，不出口惡氣就覺著沒法回去釀酒那種。

她腦子裏正飛快地算著對方帶著六個家丁，她和江瑾楓這邊隻有兩個人，有沒有可能悄無聲息地把人給收拾一頓。

突然眼前一黑，江瑾楓的手覆在她眼皮子上，“既然不好看，怎麽還盯著？”

她忙抬手去巴拉他的手，一番扣扣摸摸拉拉扯扯，再加上眼睛眨巴眨巴，長睫輕掃掌心，忽然擋在她眼前的手急速收了回去，一下亮堂起來。

她轉頭瞟了他一眼，壓著嗓子炸毛道：“不盯著人跑了怎麽辦，幹嘛突然遮我的眼睛。”

許菁菁眼尖，一下看到他耳尖微微泛著紅暈，眼神飄忽不敢和她對視，她隻當他惡作劇心虛了，揮揮手不跟他計較，繼續道：“你說的我怎麽會不知道，我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可惜他不是吳岑，不能套了麻袋揍一頓出氣，他方才當著阿爹他們的麵，就想讓我服軟跟他回去呢，要不是忌憚他家裏，我早打掉他狗頭了。”

反正現在隔得還算遠，對麵也聽不著，許菁菁放狠話過過嘴癮，又嘖嘖了兩聲，轉著眼珠子開始忽悠江瑾楓幫自己。

“我知道像你們這樣有俠義心腸的，都看不上這種登徒子，不如咱們這樣，待會我去把他引到林子裏去，和他那六個家丁分開，你解決了這幾個之後，快些趕過來，我明著把人引走不好動手，就靠你了。”

“想法子遮得嚴實些，可別被瞧出來了，或者裝成打劫的，還能把我也劫了，這樣他就懷疑不到咱們頭上！”

許菁菁越說越起勁，當下就想直起身往河邊去，腳剛微微挪了挪，就叫江瑾楓給拉了回來。

他無奈地瞅著她，末了歎氣搖頭，這都是什麽鬼主意，還想單獨和裴承安進林子裏去，也就她想得出這種餿主意。

誠然他本來就是出來收拾這家夥一頓的，不過眼下卻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可是他也沒孟浪到我身上來，我為什麽要扮作打劫的上去找他麻煩？”

江瑾楓袖著手，故作高冷姿態。

許菁菁訝然，不是出來教訓人的，那怎麽還大老遠跟到這裏來，目送千裏看著好玩嗎，她心裏這樣想，嘴一快道：“可是他試圖調戲你娘子啊！”

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剛說完就後悔了，正想換個理由，就看到江瑾楓憋著笑，嘴角彎起放不下。

“說得對。”

“那是該讓他吃些苦頭。”

“不過用不著到林子裏去，你就在這裏等著，不叫你不要出來，藏好了別給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