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楓把許菁菁護在身後,著紅玉先把東西拿回屋裏去,他擋在前邊,防著梁氏和吳金花直接撲上來,“要不你先回去,這裏我來處理。”
他低聲問道,許菁菁搖搖頭,梁氏和吳金花還在叫罵,她就算回去了,這事不料理幹淨,容她們每天都這麽鬧,她活兒都不用幹了。
必須今天就把這筆賬給她們堵死。
“二嬸你說得沒錯,是我讓瑾楓去裴家討的說法。”
許菁菁平靜地看著梁氏道,梁氏沒想到她會當眾承認這事,呆了一瞬,立馬跳了起來,“好啊,你可算是承認了,大家夥兒可都聽著呢,這回你別想賴!”
“我為什麽要賴,這件事的始末,今日想必村裏也傳遍了,這事擱誰頭上能忍氣吞聲不要個說法?”
“二嬸口口聲聲我踩著家裏人的血扒拉銀子,我也當著大家的麵問一句,算計已經成親的姐姐借腹生子,算不算踩著家人的血!”
“知道這事荒唐我必不會答應,甚至拿下作的藥要朝我身上招呼,這算不算狠心?”
許菁菁每說一句就逼近一步,梁氏沒料到她會撒出去臉皮子不要,把這些隱秘的事攤開來講,吞吞吐吐強行辯白道:“這、這些,你說的這些不都沒成事麽,你凶什麽!”
“再說了,那也不是一般人家,你當姐姐的幫幫芸芸怎麽了!”
“就算真成了,也少不了你的好處,虧芸芸還惦記著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把屎盆子都扣她頭上,還害了三喜和吳岑,你才是我們許家的禍星!”
梁氏心虛,生拉硬扯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事推到許菁菁頭上,芸芸如今進裴家已經無望了,怎麽著也要從許菁菁身上扒下點好處來。
“你也不用看仇人一樣看我和你娘,這事就是你對不住芸芸和三喜他們,鬧成如今的樣子,怎麽著你也得管,我和你娘也不會跟你多要,你今天去長陵城談成的買賣,拿出七成來分給他們三個,這事就算過了,我和你娘也不會再提。”
梁氏說完,吳金花趕緊補充道:“是這麽說沒錯,要不是你,那買賣也有雲祥酒坊的份,說不定還占大頭,拿你七成,便宜你了!”
許菁菁齒間嗤出冷笑,鬧這麽大動靜,原來是想分銀子來了。
隻是這買賣才剛剛定下,她連定銀還沒拿,怎麽就傳回榆樹村,還傳到梁氏和吳金花耳朵裏的?
她環顧一圈圍看熱鬧指指點點的村民,果然在裏頭看見了陳伯那個在風滿樓裏做夥計的兒子。
今日她見過他,就跟在徐之遠旁邊,難怪了。
她瞥了陳石頭一眼,他立馬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往後縮退出人群,許菁菁給江瑾楓使了個眼色,他配合地也退出去,梁氏和吳金花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壓根沒把江瑾楓放在眼裏。
“想要七成?”
許菁菁冷聲道。
梁氏和吳金花一看似乎有門,都興奮起來,“七成!”
“別想著隨便拿個數誆我們,我可是知道你那買賣能掙多少!”
吳金花挺著胸脯往前連上兩步,恨不得立馬就從許菁菁身上扒下銀子來。
許菁菁哼笑了一聲,還真敢開這個口,“七根毛都沒有。”
她吹了吹手背上粘的塵土,江瑾楓去追陳石頭了,此刻就算撒潑也不會有損她可愛動人的形象,可惜眼下手腳沒什麽力氣,不能親自動手,“紅玉!”
隨著她一聲大喊,聲音還不爭氣地劈了叉,紅玉還是應聲出現了,“幫我把她倆的天靈蓋掀了看看,裏頭是不是算盤珠兒做的腦子,怎麽一開口就劈裏啪啦亂響呢。”
“我辛苦掙的錢,你們什麽都沒幹就想分走七成,還憑的是陷害我的由頭,回頭我挖個坑請二嬸你跳一跳,然後因著你把我坑跳壞了,把你家水田的一半分了賠我唄。”
周圍的村民聽了都哄然大笑起來,紛紛指責梁氏和吳金花不要臉。
“菁菁她二嬸,這事你們就別瞎鬧騰了吧,咱們村誰還不知道啊,也給你閨女積積福,沒準還能找個老實人嫁了。”
“就是,吳金花,你也好意思管人菁菁要錢,弟弟那酒坊壓根就連一壇子酒都還沒釀出來,還欠著我家的工錢呢,啥時候給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嘲得吳金花和梁氏一股子氣噎在胸口上不來,原本以為從陳石頭哪裏得了消息就能從許菁菁身上扒拉點好處下來,沒想到這女人一點臉麵都不要,還把事給攤開了說。
這下沒法子,躲回屋去又不甘心,正僵持著,人群外一陣**,裴家差人把吳岑和楊三喜抬回來了。
吳金花一見屁股開花的弟弟和兒子,當即要暈菜,呼天搶地地一頓幹嚎,“三喜!三喜!我的兒,你沒事吧……”
她不敢罵裴家的人,手顫得不成樣子,頓在空中不敢去摸一模三喜皮開肉綻的屁股。
“人我們送到了,哥幾個這就走了,大娘你好生看顧著吧,公子說了,若不是你弟弟吹耳旁風,他也不會惹怒大夫人,叫你看好你弟弟,可別再上長陵來了。”
裴家送人回來的小廝把話帶到,轉身就走了,留下吳金花被驚嚇得連哭都忘了,梁氏也愣在老屋門口有些手抖。
她們都當裴承安是貴人,幻想著巴結他過上好日子,梁氏還心存僥幸,等裴夫人氣消了,憑裴公子對她女兒的喜愛,不得重新把人接回去?
不曾想這貴人可是不管螻蟻死活的,高興了逗一逗,不爽快了那就是滾遠點。
兩人算盤落了空,又回到了原點,梁氏甚至還賠進去了許芸芸,此刻腳軟得差點站不住。
許菁菁瞧著楊三喜和吳岑蔫兒吧唧有氣進沒氣出的樣兒,心裏的氣才總算出了一大口,裴家下手的確狠,吳岑不算冤枉,楊三喜倒是白陪了。
“我的女兒喲!”
梁氏呆呆的片刻功夫,才扶著門滑坐在地,高聲哀嚎起來,聲音淒厲且悲痛,不知人群裏誰喊了一聲,“血!有血!”
許菁菁回過頭,看到梁氏兩腿間蜿蜒流下濃濃的血痕,裹著地麵的灰,黑紅又渾濁。
“郎中!快去喊陳郎中!”裏正也來了,撥開村民,高呼上前,看了許菁菁一眼,歎口氣,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