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四處張望的人,不是吳清妤是誰?
她一副小乞丐打扮,著實把許菁菁嚇了一跳,因掛了一身破爛在身上,臉上擦了三道黑漆漆的印子,分別在額頭和兩頰,因為太破爛頭上還掛著枯葉,吳金花出門的時候看也不看,直接她撞到一邊去了。
“起開,晦氣東西,要飯上別家去!”吳金花啐了一口,吳岑背著楊三喜,她拉著吳岑,不見屋裏有人來拉她回去,又不急著走了,磨磨蹭蹭地。
吳清妤伏在地上看到有人出來,忙用手遮著自己的臉。
許菁菁和江瑾楓走到她麵前了人才爬起來。
“我是……”
“知道,走,先回我家再說。”許菁菁皺眉看了她一眼,這身泛著酸味的破布爛衫也不知她從那裏弄來的。
回到家,紅玉正在院子裏劈柴,堂屋裏竟然坐著章時重,他帶了三四個衙役,都是生麵孔。
吳清玉看到屋裏的人猛然一愣,瞬時身子一矮就要往旁邊躲,被許菁菁撈了回來,“吳清妤,你躲什麽,來我家幹嘛現在可以說了。”
“你看得出來是我?”吳清妤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她都穿成這樣了她還能認得出來?
許菁菁沒好氣地從她亂糟糟的頭發上扯下幾片枯葉,“特別明顯,你說你連這身衣裳都肯穿了,臉能不能全都塗黑?”
“再在臉上貼幾個瘤子,那我就看不出來了。”
“說吧,什麽事。”
吳清妤幹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的臉,仍舊貓腰躲著,“能不能上那邊屋說去。”她指了指灶房。
許菁菁看了看吳清妤,又看了看門戶大開的裏屋,章時重未著官袍,正端著碗坐在椅子上,低頭在喝水,眼皮子都不帶掀一下,身後站著的四個衙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她硬著頭皮剛拉著吳清妤走了一步。
屋裏的人說話了,“葛少夫人,都到這裏了,就不用章某再一路找了吧。”
“趕了半日的路了,你不渴麽?要不要喝水?”
一下子被兩個人接連識破,吳清妤幹脆破罐子破摔,拉上許菁菁進屋去,拿了幹淨的碗連喝了三大碗水,“渴死我了!”邊喝還邊嫌棄地扯開身上泡了一天醋的衣裳。
許菁菁等她解了渴,便帶人回屋換身幹淨衣衫。
換好了衣裳出來,許菁菁剛坐下,章時重開口道:“我是長陵城縣令章時重,這位可是風滿樓許娘子?在楚家的宴席上我們見過,不知許娘子還記得本官否。”
許菁菁不是頭一次和章時重見麵,他這般說,她一下就警惕起來,不動聲色留意了他身後的四個衙役,這麽一看,果然更像是來盯梢的。
她立刻順著章時重的話往下說,“民女記得的,不知大人今日來……”
章時重與她說話的間隙,有意無意看了江瑾楓一眼,“今日一早葛大公子便差人到便到縣衙來尋本官,說府上少夫人不見了。”
“本官與葛家老爺是舊識,找葛少夫人不能大張旗鼓,隻好自己來了。不曾想卻是進了榆樹村,還碰上了許娘子。”
“湊巧的很,上次楚老爺壽宴之後,一直聽聞許娘子釀得一手好酒,無奈公務繁多,不曾得上風滿樓,幾日既然來了,便勞煩這位相公帶本官也去選一壺酒吧。”
“喏,這是買酒的錢,風滿樓的雲中錦,如今可是難求得很啊。”
章時重說著在桌上放下銀錢,抖抖長袍站起身來,身後的衙役也緊隨要跟上,他擺手阻了,“我就在這家農戶裏,取一壺酒就回,你們不必跟了,去一個人騎我的馬去葛家報個信。”
說罷,又對吳清妤說道:“葛夫人,可莫要再往別處去了,本官這就差人去告知葛大公子。”
江瑾楓也體貼地上來囑她多休息,認真道:“娘子,灶房裏還存著些酒,我帶章大人去吧,酒坊裏忙了半日你也累了。”
許菁菁點點頭,“成,窗台上的酒壺是才洗幹淨的,你拿那個來裝吧。”她自然而然地指了指外邊,江瑾楓便領著章時重出去了。
那四個衙役看他們並沒有什麽異常,幹脆出了屋子,到院子裏守著,一看就是不放心章時重。
人都出去了以後,屋裏就隻有吳清妤和許菁菁。
看著眼睛到處轉的吳清妤,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今天這副打扮來我家,到底發生什麽事?”
她不問還好,一問本來已經情緒穩定的吳清妤立馬豎起了眉頭,“我這般狼狽,都賴葛晟淩!”
“他娘要給他納妾,說我們成親多年還沒孩子,她拿這個做由頭,我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關鍵是他自己竟然也立馬說不!我氣不過,就跑出來了。”
“本來我嫁到他家,他全家都是承諾過以後絕不納妾的,這才幾年,就敢這般對我,我當然要走了。”
她說得憤然,許菁菁也陷入了沉默,就連吳清妤這般人家出來的姑娘,嫁人後也得遇上要跟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事……她不自覺地看向灶房的方向愣神。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我逃出來,到這裏找你就是想讓你借我點銀子,我出來得急沒帶,我想雇條船去南邊找我哥哥去,鬼才要留在他葛家,哼!”
吳清妤說著推了一把她的胳膊,許菁菁轉過頭看她,但也十分無奈,“我哪兒有那麽多銀子借你雇條船?”
“那怎麽辦,雇馬車也來不及啊,車上還要布置熏香和軟墊,外頭的馬車都有股子木茬子味,若是沒有熏香和軟墊,我坐不了太久……”
許菁菁更加頭疼,“我也沒銀子雇熏了香且有軟墊的馬車。”
吳清妤聞言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葛晟淩那個摳門漢,連酒錢都不給你結的麽?”
許菁菁端起碗喝了口水,“不是這個原因,我本來掙的錢就不多,還要拿去賣材料釀酒,這才沒那麽多銀子可以借給你。若隻是雇輛普通的小馬車,加上路上隻住客棧的通鋪,那還可以勻得出。”
“不過,你既然要逃去南方尋你哥哥,還弄這般大動靜,那他都用不上章縣令,隻要派人沿路打聽很快就能找著你了呀。”
許菁菁說著,就瞧見吳清妤一副微妙神情,突然就恍然悟了,她斜眼看吳清妤,開始嚴重懷疑這位說要逃去南方,怕不是夫妻間的情趣。
正這麽想著,門外穿來馬的嘶鳴聲,沒一會兒,葛晟淩帶著人直接破門而入。
跟來的人裏頭,不知為何竟然會有楚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