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一番話,直接驚得吳金花要跳起來。

她看著吳金花繼續道:“你的好弟弟,大晚上的拿了鏟子來酒坊挖牆,尋的還是你上次打狗洞的地方,是你授意的吧,你要偷酒坊的酒,這心思還沒歇呢?”

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去縣衙找章時重,堵了吳岑的嘴,故意把事情往吳金花身上推,就是等著看她把吳岑的謀算坐實。

這些法子到了縣衙,章時重必不會準許她用,當時酒坊裏就她和林雙雙,還有藏身的紅玉,她的牆修得好,沒讓這倆人挖出狗洞來,偷酒也沒得逞,也就沒法抓著現行。

這情形要照著縣衙的那套,吳岑隻要咬死不認,證據根本就不夠抓他的,頂多教育一番就放回來了。

但她不想就這麽算了,才讓紅玉先把吳岑的嘴堵了,把人提溜回來,先詐一詐吳金花。

“我、我、不是我讓他去的啊!”

“當家的,你要給我做主啊,真不是我讓他去的,是、是晚飯後吳岑來問我,上回挖的狗洞填回去了沒有,我說填了的,他就問狗洞的位置在哪兒,想著上次挖過了,這次再挖能省點兒力氣,我、我就……”

“你就告訴他了?”許長林一聽心口就氣得直疼,看著吳岑捆在一起的是東來順的掌櫃張東來,哪兒還不懂是怎麽回事,惱恨地抓住吳金花肩膀,扯著人喝問道。

“你老實說,這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的?”

“你們這是看菁菁酒坊的果酒賣得好,就合起夥來幫著外人來偷她的酒?”

“金花呀,我許家哪裏虧待你跟三喜了,上次的事才過去多久,你、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你走吧,收拾東西跟三喜都走,以後吳家是吳家,許家是許家,我……”

許長林怒火攻心,直言要把吳金花母子趕出去,吳金花立馬就急了,原本指著吳岑幫著三喜找個活計,能去東來順做事,眼下吳岑和東來順的掌櫃都被許菁菁捉住了,她要再被攆出去,那不得到街上要飯去。

“當家的,不成不成啊,你聽我解釋,我真沒有跟著他們打酒坊的主意,都是吳岑的主意,他說酒坊裏的酒有問題,不可能這麽快就能釀的出來,要去拿一兩壇出來看看。”

“問我上次挖的洞在什麽位置,我、我鬼迷了心竅,就告訴他了,我真沒想和他們一起偷酒坊的酒哇。”

吳金花急得要哭出來,癱坐在地上扯著許菁菁她阿爹的褲腿子,哀嚎著,她想著這事怎麽也得先把自己摘出來,都是一家人,許長林顧念許家名聲,總不會鬧得太難看,大不了以後讓吳岑少來許家走動就是。

吳岑在一旁沒法子開口說話,急得滿頭大汗,唔唔唔地直蹬腿,吳金花的位置看不到,但他已經看到了門口的人影,林大山帶著裏正回來了。

“吳金花,我看吳岑對你說的話很不讚同啊,你該不會是栽他的吧?”許菁菁踢了吳岑一腳,冷不丁逼問吳金花,“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不是你讓他幹的這事。”

“我、我有,當家的你可以問三喜,三喜當時也在屋裏,真的是吳岑他自己要去幹這事的,我就是告訴他洞口的位置,我真不知他要去偷酒的哇。”

吳金花說著,餘光瞥到門口的裏正許家印和林大山,突然住了口。

她看了看許菁菁,控不住自己尖聲高叫起來,“你——你還叫人喊了裏正!”

“家裏的事,你喊裏正來幹什麽,你非要把醜事鬧得全村都知道嗎,你這個、你這個……”

吳金花看著憤怒至極的許長林,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當家的,家裏的事怎麽好驚動外人,這、這不像話,你快些攔著。”

“家醜?吳金花,你這時知道這是家醜了,做下這事的時候你怎麽不想著這是家醜呢?。”

“阿爹,家賊可比家醜要難防得多。”

許長林沉默片刻,門外的裏正許家印已經進了院子,看著地上被綁在一起的兩個大男人,連連搖頭。

“長林叔,路上大山把事情都跟我說了,這事如今可不單單是你一家的事,村裏出了這麽個心眼子壞透的,我看到不了明天,村裏人人都要上你家來說道說道,這誰家沒囤著點東西在屋裏,這都怕賊惦記……”

“許家印,你諢說什麽,我弟弟怎麽就是賊了,你不懂不要亂說,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偷東西了!”

“家印叔,我跟菁菁姐一起在酒坊裏,我聽見他們說的話了,他們說挖開了牆,就要進來搬幾壇子酒出去,因為不信菁菁姐真能這麽快釀出果酒來。”

一旁一直不作聲的林雙雙突然站出來說話,吳金花沒料想酒坊裏除了許菁菁還有旁的人,還是個不會說謊的傻子,直接呆住了。

許家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看向許長林。

“長林叔,這事想必你們家剛才也問清楚了,你看這人你家是保還是不保。”

吳金花連忙急問:“保是怎樣,不……不保又是怎樣?”

“你家要保,那咱們就把人送去縣衙,讓縣太爺再來斷一斷,看這事到底該誰算誰頭上,不過不管如何,這村子裏出了賊,我們是不會同意他再在榆樹村待著了。”

“這你們要是不保,那我就喊上村裏的幾個老太爺,一起做個見證,受點罰再把人攆出村去,這事就算過了,往後不許再牽連到旁人頭上,也給村裏人一個說法,大家以後不能再議論此事。”

許菁菁從頭到尾,都想要的是第二種,這第一種看著有縣太爺做主,但她知道其實真要查證起來,先不說證據不足,單看事情的結果並不算嚴重,張東順家裏花上一筆銀兩,就能代替受罰,順便把吳岑撈了也不是不可能。

她看老爹在猶豫,吳金花也在思索,便道:“我看,那就送去見官吧,官府總是公道的。”

她話音落,吳金花想也沒想,直接就反駁,“不成,我們不送官!”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保了?”

“許叔,金花嬸也是這個想法,你要是不好說話,那就我來定吧。”

吳金花又愣住了,把吳岑攆出榆樹村,這、這她也不願呐,“當家的……”

“唉——,就這麽辦吧,家印你把人領走,後頭的事我不管了。”許長林長歎一聲,沒有搭理吳金花,徑直回了屋。

許菁菁朝許家印謝道:“那就有托家印叔了,家裏上回出這種事,我阿爹就繞過了,誰想沒多久又犯了,我家也是沒法子了。”

許家印平生最恨家賊,聽許菁菁這般說,哪兒還有好臉給吳岑,加上這小子先前在村裏跟白寡婦不幹不淨,把整個村的名聲都攪壞了,外頭村子的姑娘都不大願意嫁來榆樹村,怕人說閑話,他早就惱得很了。

“菁菁,這事你爹交給我們了,你也別擔心了,都會處理好的。”

“大山,再幫個忙,幫叔把人提上,我去找村裏的幾個太爺,這事今晚上我們就處理幹淨,沒得等到白日,叫人閑說話。”

林大山點頭上前拖起兩人,跟在許家印後頭出去了,林雙雙也蹦跳著跟上,許菁菁三兩句話送走了吳岑,一時院子裏的人都噤了聲,楊三喜更是看著她隱隱生出懼意來。

“還真是狠心,一點情麵都不講。”梁氏摸著肚子,喃喃來了一句,看似無意,眼睛卻一直來回瞟許菁菁,聽說大伯子的女兒相公跑了,果然成了怨婦人也變得狠了。

許季陽胳膊肘拐了一把媳婦,暗暗嗔了她一眼,這時候說這話招惹菁菁做什麽。

許菁菁掃了梁氏一眼,沒好氣道:“二嬸覺得他可憐?心軟的話,也可以現在就跟上去,一路貼心照拂,聖心普照每一個墮落的靈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