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醒來後,知道章時重帶人來過,便備好了酒,托紅玉送去,免去他再來跑一趟,其他的事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傍晚時回到家,林大山的弟弟林秀才等在了門外。

看到她回來,把腳邊的框子拎給了她,“喏,這是大哥讓我拿來給你的,上次你幫忙找的那家食肆,答應了隻要大哥打到獵物,都可以直接送到那裏去,銀兩給得也多,大哥和娘說得謝謝你。”

林秀才說著往前站了站,離她近一些才小聲問道:“你相公那事,是真的?”

許菁菁前一秒笑容還在臉上給林秀才道謝,後一秒就愣住了,“什麽事?”

“你不用擔心,我娘讓我來告訴你,別管那些說閑話的,她們就是見不得人好。”

林秀才有些義憤填膺,待看她一臉懵的樣子,才猶猶豫豫地道:“你真的不知道?”

許菁菁這段日子早出晚歸,除了屋裏就是待在酒坊了,外頭的事還真是不太清楚,“都說我什麽了。”

她邊說邊打開門,把林家送來的筐子提進家去,林秀才還站在門外看著她不吱聲,“你說吧,我真不知道,都說了什麽難聽的?”

“說……說你相公原本是有錢人家的公子,落難遇上了你被脅迫才入贅許家,如今家裏人來尋了,人就跟著跑了……還說,說你新釀的那些果酒根本就是糖水兌的,所以才這麽快能拿去賣……”

許菁菁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子,這前一個麽,是她自己放出去的消息,為著掩飾江瑾楓長期不在家的情況。

不過傳著傳著給傳歪了,她原本說的是尋到了家人消息,有人病重,回去照看了,也不知從誰那裏開始歪成她逼迫落難相公入贅,其不堪受辱終於借機跑了的。

不過這都沒關係,隻要能說得過去就行,她隻是需要這樣的消息,來麻痹外頭那些想要窺探江瑾楓家事秘密的人。

後邊的麽,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她才剛剛收拾了張東來,這流言就跟著來了,明日她就進城去瞅瞅,這醉仙樓到底有何指教。

“這都誰說的,有證據麽就瞎說。”隔壁陳家剛好也從外頭回來,陳阿婆也聽說了一些村裏的流言,要說信是不信的,她家就在許家隔壁,是不是逼迫的她還能看不出來?

陳川神色微微僵硬,端直了背脊看向許菁菁,自從上次他媳婦造謠許家,他被迫去挨家挨戶道歉解釋之後,便有些敏感,“這次跟淑禾沒關係,我每日裏都看著她,她沒出去亂說。”

看著陳川不自在又豎起防備的模樣,許菁菁沒說什麽,陳阿婆拍了一把兒子的後背,“沒人說是她,你急什麽。”說著略帶歉意地看向許菁菁,“大川人憨不會說話,菁菁你別放在心上。”

許菁菁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誰傳的傳了多少個不同的故事都不要緊,她還挺滿意這些迷惑的故事放出來,叫人摸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至於這方麵的名聲,她連做寡婦都不怕,還怕這個,悍名傳出去還能幫她省去不少麻煩。

“你不在意啊?”林秀才疑惑地看著她滿臉不在乎,甚至還有些驚喜的神色,十分不能理解。

“在意,在意的,我明天就進城去,看看是誰說我的酒是糖水!”許菁菁朝他點點頭,“你也早些回去吧,幫我跟雙雙說一聲,明天不用來酒坊了,我進城呢。”

她關上門,回屋做晚飯,等著紅玉回來一塊兒吃,林家送來的東西,都已經處理幹淨,還抹上了鹽巴防止發臭變壞,她一一掛在屋簷下晾著,隻取了一隻兔腿,拿進灶房去。

她剛剛做好一道鹽焗醬兔腿,紅玉回來了,進屋看到她把飯菜擺上桌,正色道:“章時重來了,帶著人在隔壁吃飯,讓你過去。”

“誰?章縣令?他來做什麽。”

紅玉沒說話,許菁菁端著鹽焗醬兔腿還沒挨上桌,隻得裝進籃子裏,連著其他三兩個菜,一起拎去了隔壁。

老屋裏又支起了圓桌在院子中間,二叔殷切地擺菜上桌,梁氏也笑容滿麵地坐在一旁招呼著,吳金花帶著楊三喜擠在另一邊,給章時重介紹她的兒子。

她阿爹則坐到了斜對麵,離著最遠。

許菁菁提著籃子上前,阿爹接過她的籃子,把燒好的菜拿出來擺上桌,跟桌上其他的菜擺在一起,看著滿桌豐盛的菜肴,不像是農家常見的飯菜,倒像是城裏食肆裏買的。

她疑惑地看向章時重,他已經站了起來,揮手讓身後的衙役去牽馬,看到她不解的神情,他輕咳了幾聲。

“你著人送來的酒,本官已經收到,這些菜肴便當是答謝吧,你們好好吃,官還有官務在身,就不留了。”

“對了,還有一事與你有關,長陵城風滿樓最近來告,告的是醉仙樓的夥計汙言惑眾,說他們新出的果酒是糖水,本官已經審過此案,散播謠言的人已打了板子關進大牢,受五日獄刑,順便告知你一聲。”

掌時重說完,領著衙役走了,一屋子的人都靜默無聲,許菁菁微微蹙起了眉,這手腳這般快,她明日還想去醉仙樓找茬呢,這就罰完了,她怎麽去?

二叔一家則麵麵相覷,就連梁氏也對桌上的醬豬蹄、炸脆魚、芙蓉金雞湯都沒了興趣,偷拿眼覷許菁菁。

隻不知她跟官府到底什麽關係,送這樣一桌子飯菜來,還順手就幫她把這幾日連村裏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假果酒事情了了,連風波都還沒掀起高浪,這就平息了?

偷偷說了幾句許菁菁壓迫她相公的閑話的梁氏不由得在桌下捉緊了自己的袖子。

乘馬車離開榆樹村的章時重看著農家星星點點的燈火逐一亮起,輕輕地歎氣搖頭,江瑾楓離開長陵往西北去,臨行前托他暗中照拂家中,他才格外留意這些細枝末節,他送往西北的信再過幾日應就到了,不知那邊看過後,會當如何……